现场的初步勘察工作还在进行，欧尔麦特走到塚内直正身边，问道：塚内君，怎么样？有发现吗？
    塚内直正脸色面色不太好，他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屋内，叹息着道：全灭，除了刚才的小男孩之外，没有活口。
    唯一的幸存者吗？和平的象征早有预料会是这个结果，只是想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
    目前看来，他们大概率是自相残杀，具体情况要等勘查后再做详细分析。
    嗯，也只能这样了。
    欧尔麦特在确定工业区这边没有危险，也有其他英雄在这里帮忙后，就离开了现场，前往医院。
    结果一路上，他又帮忙处理了好几起交通事故、抢劫、意外坠.落等事件，听到呼救声就忍不住跑过去帮忙，最后不小心就离医院越来越远了。
    ...................
    医院内，手术车沿着长廊推动，车轮的轱辘声在空间内回荡，白色的灯光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恍惚间能看到一盏盏灯管往后退去，周围声音很吵，身体很痛，感觉像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小真，你是最特别的。看不清容貌的黑发男子低沉道。
    雾岛言真闻言身体瞬间绷住，不敢动弹，他呼吸略微急促，却下意识地不敢发出声响。
    男人缓步朝他走来，朝他伸出手掌，金发男孩不敢躲闪，只能让男人的手落到头上。他的力道很轻，但发出来的压力却像一座大山，压在男孩的后背。
    别怕，你很重要，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跟以前一样乖乖配合就好。
    装着不明液体的针管朝他靠近过来，有人抓住他的手，泛着冷光的针头刺破血管，身体的疼痛感更明显了，雾岛言真挣扎起来。
    小真，听医生的话，乖一点知道吗，不然我会生气的哦。
    不要！好疼，会死的，一定会的。要离开这里，必须离开阻碍我的，全都不能留
    嘀嘀嘀
    手术室内，正常运行中的仪器突然响起报警声，显示病人的身体出现问题，正在给男孩做最后缝合手术的医生们都是一惊。
    众人立刻排查原因，而这时，男孩的身体上又发生变化。
    这是，雾气？
    经验丰富的医生大惊，立刻喊道：快屏住呼吸，这可能病人正在无意识发起【个性】攻击！快拿抑制器过来。
    是！手术室内有一瞬间的骚动，但大家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依照医生的指示做好工作后，就又恢复井然有序的工作。
    实际上，在手术过程中，偶尔也会有不小心发动个性的人存在。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根据个性是否有危险，医院会准备好抑制器以备不时之需。
    只不过在无意识、还打了麻醉的情况下还能发动【个性】，一般只发生在成年人身上，而雾岛言真只是个小孩，又是实验体，那现在这背后代表的含义就不一样了。
    .....
    手术后，被认为要睡上两三天才能醒来的雾岛言真从梦中惊醒，他习惯性地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先感受一下周围有什么动静，确定自己所处环境的安全性。
    而这时，他正好听到来给他换药的护士的对话。
    就是这个孩子吗？他还这么小，真的要把他关起来吗？
    是啊，因为他的【个性】太危险了啊，在手术过程中，他还无意识地发动攻击了。
    但是只是【个性】危险就把人关起来，那也太不讲道理了，他也是受害者吧。
    其实我也觉得
    哎，可能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吧。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就有人下得了手，那些敌人太该死了！
    就是，丧心病狂啊
    护士换完药，说着就走出去了，留下房间内的雾岛言真心头大震，要说护士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自己却很清楚。
    警察和英雄那边，肯定是怀疑他了！
    整个基地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这点本来就很可疑，但是基于他是受害者的身份，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加上之前医生说过他的体质特殊，只要他不展露自己的能力，就查不出他的个性，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他还差点被当成无个性销毁掉。
    所以雾岛言真本以为他就是有嫌疑，只要没有证据就没关系的。
    但没想到自己在手术过程竟然不小心失控了，主动释放了【个性】，把证据交到他们手上了。
    现在就是不知道他们查到多少，是不是已经完全将自己定罪了。
    如果被英雄抓起来，失去自由，那他冒着生命危险逃出AFO的掌心，又有什么意义？
    雾岛言真攥紧手心，控制自己不要发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告诉自己不能慌，连AFO那边他都能逃出来，这次一定也有办法。
    他重新整理了所有情报，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的方法。
    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成功率也还算高。
    为今之计，只能赌一把了！
    第4章 别离开
    医院内，来看望雾岛言真的欧尔麦特此时在会谈室内，与塚内直正坐在一起。
    塚内直正将手上拿着的报告推出来，道：昨晚连夜加班，已经调查得出的一些讯息，就在这里，你边看我边简单给你说一下吧。
    好。欧尔麦特拿过报告，翻开来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塚内直正说：废弃工厂内所有人都经过法医鉴定，确定他们大多数被彼此手上的武器所杀，少数几个是自杀，具体报告里有说。
    可能是中了精神系的个性吗？欧尔麦特道。
    塚内直正没立刻回答，不置可否继续说：专业人员还检查了实验的器材和相关的药物，可以肯定他们在做的人体实验，是关于【个性】的研究。
    关于【个性】的研究？哪一方面？和平的象征心里骤然闪过一个想法，脸色顿时更加凝重起来。
    人类进入超能时代以来，大多数人能激发出各种各样的个性，而能否拥有个性，拥有怎样的个性，在基因里就已经有记录，所以如果想准确控制【个性】，要下手的领域，就是在DNA上。
    只是依照目前的科技技术，要精细到这个程度并不可能实现，那如果退而求其次，进行人体改造，利用药物让身体产生变异，就有可能实现了。
    了解好友的警部先生点点头，道：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他们的研究方向确实是向着人体改造的目的去的。
    那实验体呢？有多少小孩？比起成年人，小孩子虽然更脆弱，但可塑性更高，适应能力恐怕也更强。
    如果打小接受实验，能承受住实验的强度，改造得来的效果肯定比成年人更强。
    和平的象征咬紧牙关，当时他被现场的混乱和血腥震撼到，又为了保护雾岛言真，即使当时没有看到小孩实体，也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没有。
    欧尔麦特塚内直正其实想劝劝他，但话到嘴边，又发现自己实际上并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气愤又难以接受。
    他闭了闭眼，睁开时眼中更加坚定：除了小真，其他都是成年人，有几个是被杀死，也有几个死因看起来比较复杂，还在调查中。
    理论上小孩子做实验体确实更有优势，但是考虑到实际折损率、数量和技术难度，从成年人下手显然更简单。
    实际上，我们在这里得到的资.料也不全面，比如关于小真的资.料就没有找到。
    我们推测缺失的资.料，要么是被犯人拿走了，要么就是在幕后之人拿走了实验资.料。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显示，第二个猜测的可能性更高。
    本来前几天警察一方一直派人盯着那个地方，可以肯定没有可疑人物靠近，尤其昨天行动之前，他们对周边的监控更严密。
    之后他们进去时，死者们甚至连身体还是温热的，所以只有可能是实验室出了意外，而昨天传来的消息，也支持了他们的想法。
    你是说，犯人是内部的人？
    塚内直正点点头，接下来我要说的关于犯人的事情，你可能接受不了。
    和平的象征脑海中骤然闪过脏兮兮又怯生生的小金毛的身影，不由双手一紧。
    昨天医院传来消息了，检查结果显示，幸存者小真的【个性】是能产生令人精神紊乱的【雾】。
    和平的象征沉默了。
    他知道塚内直正提前告知他这个消息，是为了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之后最大的嫌疑人、唯一的幸存者，那个金发小少年可能面临怎样的对待。
    但是即便他很危险，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儿，被利用被折磨的孩子而已，这也不是他想要的吧。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欧尔麦特才终于问道：只能这么做吗？
    即使心中已经明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似乎在希望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正当塚内直正准备回答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随之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没等他们开门，就已经有人紧张地推开门来。
    欧尔麦特不好了，小真提前醒来了！来人是医院的护士，欧尔麦特对她有印象，她是负责雾岛言真的人。
    小真少年，他怎么了？提前醒来本来应该是好事，但从来人脸上，看不出一丝欣喜，刚得知他【个性】的欧尔麦特就担心和这方面有关系。
    他醒过来后就哭闹起来了，看起来很害怕，好像把我们都当成坏人，谁的话都不听，不过他一直在喊叔叔，可能在找您。
    塚内君！
    我知道，快走！
    还好今天俩人都在医院，能及时联系上，此时欧尔麦特也顾不得跟在后头的塚内直正，立刻朝病房跑去。
    ..................
    此时，另一边的房间内，雾岛言真正缩在角落里。
    小金毛缩起来只有小小一团，不怎么合身的病服显得空荡荡地，脸色苍白如雪，紧闭着的嘴唇毫无血色，翠绿色的眼眸蒙上薄薄的灰色，惊恐似乎已经占据了他的精神。
    泪珠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涌出来，但他不敢擦，双手只敢紧紧握着自己唯一的武器。
    此时他的手上拿着玻璃杯碎片，因为过于用力导致碎片都陷进掌心，割破的手掌中血液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手背处原本插着的输液管也被扯掉，留下一个冒血的伤口。
    鲜血染红了衣袖，落到地上形成一小滩。
    但当事人却好像不知道疼一样，只是惊惧地盯着可能靠近他的人，每当看到周围人有动静，就更加攥紧碎片企图保护自己，但结果只会是手上的血愈发汹涌地涌出，看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真，你放下玻璃片好不好？叔叔阿姨不是坏人，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主治医生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年纪约莫五十岁。
    以往他这张脸和他柔和的气场，总能得到病人的信任，也最能让病人冷静下来。但今天不管他怎么说，瘦削的金发男孩没有一丝放松。
    不要！不要过来了！好疼啊，小真好疼啊。金发小少年又瑟缩了一下，身体晃了晃，眼神也有些涣散，显然快支撑不住了，叔叔叔叔也不要小真了吗？为什么啊？
    医生清楚本来他的身体就还没好，现在又在失血，要是再僵持下去，恐怕会出大事，但小少年还在苦苦坚持着，丝毫不退半步，他们又实在无可奈何。
    他就好像被彻彻底底伤害后，再也无法信任他人的小脏狗一样，只知道用尽一切办法，即使伤害自己也在所不惜来保护自己，等危机解除后，再在暗处暗自舔舐伤口。
    见到他这个模样，周围所有人，就连一开始最防备他的警察都不忍心了，护士们更是捂着嘴泣不成声。
    大家现在都只希望欧尔麦特快点过来，除了他之外，少年谁都不相信；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阻止小少年伤害自己了。
    这时，和平的象征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下出现了。
    欧尔麦特！众人惊喜道，快，快点阻止小真，再这么下去他肯定受不了的。
    我知道了，放心吧大家，交给我了。所有人泪眼婆娑，看到和平的象征的笑容、听到他的保证，一颗心终于安定些许。
    欧尔麦特安抚好担忧的大人们，转而看向屋内角落里的小孩。
    此时小孩儿虽然眼睛还在看着这边，但却对刚出现的他没有半点反应。良好的听力让他轻易听到小少年正低声呢喃着喊他，问着问什么，自我厌弃着，像被再度遗弃的小狗低声呜咽着，失去了对世界的兴趣。
    和平的象征脸上带着笑，心里却不住地往下沉，他不知道自己的离开，竟然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深吸一口气，他试探着往前一步，说道：叔叔没有不要你！让叔叔帮你好不好？
    小少年没有反应，金发英雄又再往前：小真乖，我来了，没事了。来，把玻璃给我。
    欧尔麦特！身后的塚内直正出声喊他，手上拿着一个防毒面具，但欧尔麦特却拒绝了。
    即使知道雾岛言真的【个性】很危险，他不能再看着小孩儿这么下去了。脸上如果带上面罩，就不能让他看到笑容了，更不能看到他真诚的目光。
    而且这只是一个被深深伤害了的孩子，他们不应该这么防备他。
    曾经他们未能保护好他不受伤害，那至少现在要帮他拂去伤痛，而不是再让他痛苦。
    欧尔麦特伸出双手，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笑着望着他，再试探性地往他的方向迈了一步、又一步。
    就在众人以为有成效的时候，却见恍惚中的小孩儿回过神来，见到正靠近他的欧尔麦特时，又兀自挣扎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上的玻璃片：不要抓我，不要，呜呜呜你们走开！
    众人的心猛地又提起来，只见在挣扎间，雾岛言真的身周突然凝结出雾气，那和手术时出现的一样。
    塚内直正大惊失色：他失控了！欧尔麦特快回来！
    同一时间，雾岛言真的眼睛再次迷离起来。
    我不要回去，叔叔也不要我了。他手上原本对着别人的玻璃片随着手肘转动转了个弯对上自己，猛地就要刺向自己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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