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匆匆低低嗅了嗅,经过昨晚,嗅觉更加灵敏了,她仿佛嗅到了一种熟悉而又隐秘的味道,就在这房间里面。
这就是出马仙会特有的气味标记吗?
但是——总觉得昨晚,还忘记了什么。
而且,也记不清是她咬他前还是咬他后的事情了。
她微微有些出神。
厉承泽抬眸看了一眼吴端,他恭敬点头,然后带着蛇丘姜离开。
餐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她和厉承泽,午后的阳光懒懒照进来。
空气安静的可怖。
“昨晚的事,我有些记不得了。”她是个识时务的,老老实实认错,“如果我做了什么,还请厉总,见谅。”
厉承泽慢条斯理抬眸。
“怎么见谅?”他问。
这般不按套路出牌,顾匆匆闻言倒是一愣。
“那个医疗费……您可以从我的工资里扣。”
“你还要工资?”
顾匆匆:“厉总,我……真不少故意的。我要是知道您是为了帮我,我绝对不会……”她有些心虚咽下后半句,其实就算是知道他是帮她,恐怕在那种情况下,惊慌之下,她也不会软口不反抗的。
厉承泽忽然伸手在旁边的位置上敲了敲,示意她过来。
顾匆匆咽了口口水,迟疑了一下,还是慢吞吞站了起来。
她慢慢走到了厉承泽身旁,然后坐在了他近在咫尺的圆椅上。
“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害怕吗?”他问。
顾匆匆自然不傻,微微一笑,说话极有技巧:“我也不知道,从小就不觉得害怕——反而,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有时候觉得有些亲切,蛇和人不同,你不惹它,它是不会欺负你的。”
“是吗?”他说。
顾匆匆的心砰砰跳。
厉承泽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但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问。
“……厉总智慧、果断,英俊又有气场,让人心生仰慕。”顾匆匆不擅长夸人,但这些词还是第一时间冒了出来。
“那你想不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转头问。
顾匆匆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厉承泽身上某种曾经算得上亲和和淡然以及肤浅的外貌在意感不见了。
他问这些话的时候,那双沉沉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他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不整,他现在甚至并不在意她看清他受伤有了瑕疵的脸。
她不由自主伸手按住了卫衣兜,那里面坚硬的烟灰缸还在。
她微微笑,嘴角的伤抽痛:“我吗?我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没什么可说的。”
她说了这句话,厉承泽忽然笑了,他的笑意转瞬即逝,然后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椅子,顾匆匆一惊条件反射起身想跑,却直接被他按下了座位,他的手力气这样大,顾匆匆下意识屈膝去踢,却被他轻易拎了起来,她猝不及防,被粗~鲁扔在了餐桌上,兜里的烟灰缸还没拿出来就被一撞直接掉了下来。
厉承泽一脚踩了上去,烟灰缸直接成了齑粉。
桌椅之间的距离本来并不宽,厉承泽站在她面前伸出手,顾匆匆的膝盖被按在桌沿,根本退无可退。
两人的距离再次突破了昨晚的界限,到了几乎称得上亲密的程度,顾匆匆脸上显出了恐惧,而厉承泽微微低头,他眼眸明亮得惊人,经历过最后一次蜕皮后,他现在可以轻易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骗子。”
一句话回答了刚才两个问题。
顾匆匆猛然想起了昨晚,那只冰冷坚硬的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汤池的边缘,她踢打挣扎咒骂。
她眼底顿时有了真切的恐惧。
“你昨晚说,我是个让人恶心的,怪物。”他说,“你真的忘了吗?”
顾匆匆瞳孔猝然缩小。
他背着光,脸几乎被隐在阴影下,他靠得这样近,而她以这样暧~昧的姿势,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某种反应。
她不是小孩子了。
但比起这些,更让人恐惧的是,她看见了他眼睛,那是一双幽深却带着最深绝望的眼睛。完全不是曾经顾匆匆看到过的模样,这一双眼睛里面某一些光熄灭了,而现在它就像一只嗜血的兽,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
“果然啊。”他吟哦一般的低喃,“人族都是善于玩弄人心的种族,无辜的脸庞,漂亮的眼睛,花一样的身体。怪物就是怪物,就算一千年,还是怪物。对这样的怪物,害怕,也是情理之中,想除掉,也是自然而然。”
“果然啊。畏威而不怀德。近之则不逊,换个方式,也许能听得更懂。”
顾匆匆颤声:“厉总,你……这是出马了吗?”
天老爷,这……到底是什么蛇上了身,这么可怕。
厉承泽眼眸毫不掩饰变成了兽类的竖瞳,如同他毫不掩饰的欲望。
“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低矮精致的餐厅里光线仿佛暗了下来。外面的阳光深深浅浅落在厉承泽身上。
顾匆匆的声音颤抖:“我母亲说我是个蛇胎,你不能吃我,我们……是同类。”
“同类?”他嘴角勾起一丝笑,下一秒,顾匆匆感觉脊背生疼,她摔在了木质长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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