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异象,只怕又是一场天灾人祸。
轩丘推开门,正巧遇见士白前来,脸上还带着笑,打趣道:天际泛红,百年难得一遇,方才我还听见喜鹊报喜,莫不是师兄有何喜事临门?
胡闹!
轩丘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如此事态紧急,他倒仍是悠然自得事不关己的模样,当真还如从前一样,火烧眉毛还一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乐天态度。
火种遗失三枚,且天色异常,此事非同小可。
轩丘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心不在焉地捋胡子,看着脚下忙着搬家的蚂蚁,深思熟虑。
士白却不以为然,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蹲在地上戳蚂蚁窝,笑道:这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封他一次,必能封他第二次。
你以为第一次是那么容易就成功的?
轩丘看着饶有兴致捅蚁窝的士白,继续道:我虽不说,但第一次是如何将他封在地底的,你心知肚明。若魔尊出世,只怕暗境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天边红光熠熠,仿佛昭示着即将来临的祸乱,又好似是在提醒他,百年前那场疯狂狠毒的杀戮。
我需尽快闭关补全阵法,这段时间,安虚峰托你照看了。
士白闻声抬起头看了他两眼,扔下树枝,凑到他身前,嬉皮笑脸道:有何好处啊?赔本的买卖我是不做的,我给你算算,替你讲课,处理要紧事,出席门派大会,各种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忙着呢。
一边说着一边瞄着轩丘,装作无能为力的样子负手而立,遗憾道:我看呐,没有七八个宝贝,这事划不来。
轩丘并未与他纠缠,随即转身而去,低声道:华室内我名下东西任你选。
得嘞!
士白立在原地,望着轩丘渐渐消失的背影,忽而勾起嘴角冷淡地笑。天边红光耀眼,似艳红的血,各怀心思的人背道而驰。士白转身离去,脚下踩踏方才的蚂蚁窝。
在他来安虚峰前,早已和暗傀碰面。
山洞内,石壁上白光闪烁。暗傀站在洞中踱来踱去,未发一言。
士白的身影渐渐清晰,见暗傀忧思难忘的模样,笑道:暗傀大人可是得了红疹坐不住?
我可没心情与你说笑,最后一枚火种失手,眼下该如何做?
士白含笑看他,仿佛胸有成竹,手里转动翠玉扳指,神情自若。
据我所知,与火种有同等威力的,唯有望日湖的永续之光能补全亏损。
永续之光?
暗傀停下脚步,皱眉盯着他。
相月望日,旭日东升之际,望日湖的湖心会折射一道刺眼的强光,成七彩状,可持续三刻。能协调阴阳,补齐亏损,故名永续之光。每百年出现一次,今年恰好所隔一百年。若能采得这道光,便可代替最后一枚火种,机会只此一次。
灵不灵,可不可信?怎么听起来那么邪乎?
士白用指腹轻轻摩挲扳指,嘴角带笑,似乎心情格外舒畅,说道:我师兄的话比菩萨还灵,他说明日下雨绝对没有晴天。
暗傀负手而立,将信将疑地看他,道:你师兄有何能耐我不知,既然你都这么说,我即刻命人前往望日湖。
此等重任自然而然便落到了石魔肩上,暗傀说这叫能者多劳。石魔哪敢有怨言,别说去望日湖了,就是让他此刻上天也屁颠屁颠地搬梯子。
血蝙蝠抓着石魔往望日湖赶去,明日便是望日,只要守在湖边等到旭日东升,便能收集永续之光。
此时另一边,安虚峰上,沈孟庄解了外衫,正欲上床。突然木窗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循声看去,见陆清远扒在窗边,朝他问道:师兄,明早是想吃桂花粥还是南瓜粥?要不要加咸鸭蛋?
沈孟庄见他大晚上不睡觉跑来问这种小事,心里不禁觉得有趣,装作一本正经深思熟虑的样子,摸着下巴说道:嗯让我好好想想。
南瓜粥微甜,还是桂花粥吧。今日的咸鸭蛋发苦,明儿还是不吃了。我觉得那道小竹笋不错,明日还想要。
好!
陆清远双手搭在窗沿上,下巴抵着手背,乖巧地盯着沈孟庄看。
单薄里衣,墨发披散,在烛火中更衬得他肌肤白皙胜雪,面若桃花。
这样的师兄也很好看呀。
沈孟庄看他盯着自己笑,便走上前,隔着一面墙站在眼前,伸手捏他脸颊,笑道:这么晚来我这里,就为了问这种小事?
陆清远歪头看他,任他揉捏自己脸颊,理直气壮道:师兄的事都不是小事!
沈孟庄低头轻笑一声,轻揉地、近乎疼爱地抚摸他脑袋。
陆清远直起身子,看着他说道:很晚了,师兄早些睡吧,明日会有特别好吃的桂花粥等你的!还有小竹笋!
谢小九啦!
沈孟庄伸手在他鼻尖刮了两下。
离开之前,陆清远却忽而脸红,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憋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话。
双眼偷瞄沈孟庄,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其实其实
是我想师兄了
话音还未落,人便已经跑没影了。
沈孟庄看着落荒而逃的人,独自站在原地发笑。
翌日,天还未亮,沈孟庄整理好衣衫往后山走去,然而行至途中,却见天边乌云密布,四周昏暗无光。若在寻常,此刻早已天光大亮,为何今日愈来愈暗?莫非魔族又攻进暗境了?难不成又来一次?
沈孟庄正低头思虑,忽而狂风大起,天边的云紧跟他,盘踞在头顶。突然电闪雷鸣,一声闷雷响彻天际,紫电划破长空,径直朝他劈下来。
电光火石间,沈孟庄迅速侧身一闪,飞身而上,落在竹林梢头。脚下竹枝摇曳,头顶雷云密布,细细密密的紫电在云层中翻滚,宛若手臂上暴起的青筋。狂风四起,草木摇坠,竹叶沙沙作响。
沈孟庄仔细打量周遭场景,显然并非魔物入侵,反而更像是
【系统:提醒宿主,您即将面对天雷劫,请宿主小心对待。若渡劫失败,系统将回收数据,此次穿书任务失败。】
【沈孟庄:我他么!!!也没人告诉提前告诉我一声啊!凭什么渡劫失败我就一命呜呼了?你没跟我说这也是任务,我不做!】
【系统:天雷劫已开启,请宿主认真对待,告辞!】
【沈孟庄:你他么杀人呐!】
脑中机械声迅速消失,就在此时,空中雷电长驱直入,如刽子手中锋利的长刀,狠绝地劈下来。
危急时刻,沈孟庄随即迅速飞身躲过,轻盈落在地上,紫电紧跟他劈下来,连绵不绝,数棵参天古树与苍翠嫩竹皆被砍成细碎木块。
算算时间,确实到了沈孟庄渡劫的日子,只不过前阵子忙于火种之事,他一时给忘了。仔细想来,原著中,就在沈孟庄渡劫成功之际,突然被陆清远扰了心神,害他险些魂飞魄散粉身碎骨。也正是这次事情之后,沈孟庄恨毒了陆清远,一心认为他是故意要害他,更是往死里整他,自己险遭雷劈,便也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下雨天将他绑在树上,头顶挂一只风筝,这种事屡见不鲜,其余师弟纷纷笑他是安虚峰的引雷针。若修得这等本事,日后必要好好感谢师兄。
是了,他会好好感谢大师兄的。
所以,在他成为众山之巅以后,便用同样的方法回报师兄恩情。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不能让外人觉得他恩将仇报。大师兄的恩情,一只风筝怎么够呢,唯有天雷池才能报得万一。
回想起书中片段,沈孟庄忽而有些恍惚,他竟不知日后那个受尽□□与折磨的人,到底是原来的沈孟庄还是自己。
许是成为沈孟庄的日子太久,以至于他都忘了那是原沈孟庄的遭遇,不是自己的。然而,他却忘了,自己就是那个沈孟庄。
后山的动静,引来周不凡等人。陆清远匆忙跑过来,见沈孟庄被雷电追赶,吓得登时便要跑过去,却被周不凡一把拽住。
师兄在渡劫,你跑过去做什么?
可是
你想送死我不拦你,你可别拉上师兄一起死!
周不凡将他扯回来,驱散围观的师弟,正当他准备转身回去之时,身后突然惊叫一声
师兄
沈孟庄方才心不在焉地躲避,一想起书里沈孟庄与陆清远的纠葛,便仿佛开闸泄洪一般,恩恩怨怨俱涌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坏就坏在出神太久,待他回过神来,一道紫电气势汹汹从云层劈下来,仿佛发狂的猛兽,震天怒吼,汹涌来袭。
师兄小心
沈孟庄来不及闪躲,眼看紫电就要劈上自己,突然从后背被人紧紧抱住,迅速侧身将他护在怀里。闪电毫不留情地劈上那人后背,轰鸣滔天,强光刺眼,似要贯穿他的身体。
噗
陆清远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染湿两人衣衫,两眼一黑登时便晕过去。
小九!你醒醒!你别吓我,小九!
沈孟庄惊魂未定,摇晃他身子不知所措,脸颊上还残留滴溅的血珠,烫得他心里发抖。
周遭雷云渐渐散去,昏暗的夜幕升起,又是一个好晴天。
【系统:恭喜宿主渡劫成功,您已进入金丹期,再接再厉哦,系统没有任何奖励,在精神上祝福你哟!】
【沈孟庄:滚!】
沈孟庄抱起陆清远惊慌失措地冲向卧房,将人方才床上,试图将自己体内灵力渡给他。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陆清远体内魔力太深,与他的力量相斥,且方才受天雷影响,三股力量在他体内作乱,此刻脸色愈发苍白,浑身渐渐冰凉。
【沈孟庄:他不是不死之身吗?应该不会有事的对吧,你赶紧看看怎么才能让他醒过来。】
【系统:系统正在查询,请稍后。】
一颗心七上八下,沈孟庄坐在床边,握着陆清远冰凉的手。自己也不受控制的浑身颤抖。方才若不是他抵命相护,恐怕自己此刻便成了一堆灰烬吧。
床上瘦削的少年双眼紧闭,嘴唇失了血色,眉头微蹙,仿佛藏着心事如何都熨不开。
沈孟庄伸手拨开紧贴额头的碎发,擦拭额前的冷汗,指腹细细摩挲瘦弱苍白的脸颊。
今日一细看,他发现陆清远的模样与从前相比,更俊俏了些。本就是天生的好胚子,随着年龄增长,五官愈发俊美。眉目疏朗,个头也似比以前要高了。再过几年,他便比自己还高些吧,相貌堂堂风神俊茂,更招姑娘喜欢。
他护在身后的小崽子,终于长大了么?
沈孟庄打量他眉眼,指腹沿着娟秀的细眉轻轻触摸,长睫微颤,犹如细洁的羽毛勾魂一般挠他心窝。
指尖沿着鼻梁划过朱唇,落在精巧的下巴,循着棱角摸上脸颊。沈孟庄看着床上昏沉的人,心里竟觉得发苦,自言自语地说道:小九啊小九,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对你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明明只是身不由己,明明爱护你偏心你,都不是初衷,然而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心甘情愿疼你?
明明他以为只要永远陪在身边就好了,可是让他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陪在身边呢?
人世间的感情,那么复杂那么错乱,正所谓剪不断理还乱,他又如何能清楚地理清呢?
而你呢?你对我又是什么感情?
回想两人过往,朝朝暮暮,正是这个少年每日笑眼盈盈地跟在自己身边。一日三餐,从清晨至深夜,他都紧紧跟随。即便如昨晚明明奔波了整日,但仍想寻个借口来看看他,心心念念却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小心地放在心上,爱护之、珍视之。
也许是一种依赖吧,他曾想。毕竟自娘亲死后,这个少年便再也未能感受到世间温暖了。所以他想要待他好,让他在对人间失望前再感受一次真心爱护。
也许是当做倚靠吧,他以为。
然而今日,这个少年却不顾自己的命冲过来保护他,他当真不知天雷劫有多危险么?他当真不知若出了差错自己会死么?他当真不知远远避开更安全么?
他知的,他都知,但即使知道,他还是选择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护着他,义无反顾。
沈孟庄忽而心头一震,双眼睁大,怔怔地看着陆清远,仿佛连呼吸都停滞,耳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每一下都猛烈地撞击胸腔,掷地有声。
伸手覆上他的脸颊,沈孟庄眉头微蹙,某个想法在脑中挥之不去驻地生根。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张口呢喃,似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吐出来。
喜欢吗?
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真的喜欢我到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昏沉的少年似乎是听到他的细语,紧闭双眼哼咛两声,突然伸手抓住沈孟庄欲撤回的手掌,紧紧攥住,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他的救命稻草。
人间深情最是抵不过一抹光阴,若他得知一心信赖的人其实并非他所想的那般真心,他会失望吧。到时候他还会如此刻这般紧紧抓着自己不松手吗?
沈孟庄想扯回手,然而陆清远死死拽着,扯一下便哼一声,愈握愈紧,眉头紧锁万般不愿。
只能任由他拽着了,沈孟庄放弃了挣扎,随他握着,坐在床边等他醒来。看着床上羸弱的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前的卑劣行径,如此炙热的真情面前,他那点真心和爱护,却自惭形秽。
最后只能毫无底气地问他一句,仿佛是在问自己。
我何德何能配得上你的喜欢
另一边,望日湖。
石魔与血蝙蝠守在湖边等旭日东升,然而等了许久天色却愈来愈暗,丝毫不见天亮的意思。
诶,傻鸟,今儿是阴天吗?
血蝙蝠飞向湖心,随后飞回来,叽叽咕咕。
叽叽叽叽咕咕。(湖里的鱼说今日是大晴天,永续之光会升起来的。)
嘿,你们语言是互通的?
血蝙蝠宛如看傻子一般朝石魔翻了个白眼。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天亮。石魔正欲说话,突然一声闷雷吓得他浑身一抖,紧紧抱着身旁的大树。
怎么打雷了?不是说大晴天吗?我看这要下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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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师兄终成受(重生 修真)——余梦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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