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舟与格林教授达成共识的时候，他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办公室外面，正晃悠着一个奇怪的人影。
    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那人敲开门，走进了办公室。
    “请问这里是陆舟教授的办公室吗？”
    停下手中的笔，薇拉开口说道，“是的，请问你找陆教授有什么事吗？”
    老人看了眼办公室：“我找他有一点事……他今天又请假了？”
    “没有，”薇拉摇了摇头，“不过上午的时候他出去了。”
    那老人继续问道：“可以告诉我在哪能找到他吗？”
    “这几天他都在约翰·诺曼超级计算机研究中心，您要找他的话，可以去那里。”
    “超算中心？好的……谢谢。”那老人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办公室。
    然而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推开。
    带着数据从约翰·诺曼超级计算机研究中心回来的陆舟，流星大步地走了进来。
    当看到拉泽尔松时，陆舟微微愣了下。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因为从去年年底开始，拉泽尔松教授便前往了德国螺旋石7-X实验室访问交流，而两人一直都有通过邮件交流。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听说他要回来的消息。
    “拉泽尔松？我亲爱的朋友，你从德国那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拉泽尔松看了眼手表。
    “大概五个小时前下的飞机……”
    陆舟哈哈笑着说道：“无论怎么说，欢迎你回来！事实上，我正准备发邮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但现在看来是不用了。过来吧，我带你看个宝贝。”
    看着一脸兴奋的陆舟，拉泽尔松教授迟疑了下，不过还是跟着他的后面，来到了电脑的旁边。
    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陆舟将U盘插上，很快打开了模拟软件。
    看着屏幕中那一道道由绿红黄三线交错绘制的环状图像，拉泽尔松教授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令人惊讶……你竟然做到了？”
    “还差最后一步，我需要借助超算完成对模型的检验，可能还需要等几天。不过这个数学模型，我已经基本完成了，”陆舟嘴角翘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是不是很神奇？”
    “是的……”犹豫了下，拉泽尔松轻轻咳嗽了一声，“恭喜你！光是这个数学模型，至少能配得上一个物理学奖项。另外，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希望你听到之后不要太过惊讶。”
    注意到拉泽尔松教授脸上认真的表情，陆舟微微愣了下，随即收敛了说笑的语气，认真地问道。
    “什么事？”
    拉泽尔松：“我打算辞职了。”
    虽然对他可能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有所准备，但陆舟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这句话。
    愣愣地看着拉泽尔松，陆舟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辞职？”
    “是的，”拉泽尔松教授点了点头，“He-3原子探针技术是一项非常优秀的等离子体诊断技术，我有种预感，未来它会成为每一座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的标配。如果每一台He-3原子探针都得由我带着一群工程师去现场设计施工，那也太麻烦了。所以我想设计一种标准化的设备，可以直接拆卸或者安装，最好是接上电源就能用的那种。”
    这个消息听起来……
    实在让陆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沉默了大概五秒钟，陆舟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已经做到了项目主管，没准再过几年甚至可以做到PPPL实验室主任……这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在我看来让He-3技术发扬光大，比在PPPL当什么项目负责人或者研究所主任有意义的多。更何况PPPL的实验室主任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宁可拿着几百万美元的预算做我喜欢的研究，也不愿意管着上亿美元的经费却没有一美元属于我自己。”
    陆舟：“可是……我亲爱的拉泽尔松教授，有多少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能买得起你的设备？或者说愿意订购你的设备？”
    “这不是问题，或者说唯独订单的问题我不担心，”拉泽尔松教授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这点钱，毕竟你连一百万美元的千禧大奖都推掉了。”
    陆舟强调了一句：“我没有推掉，我只是推迟领奖！”
    “好的好的，推迟领奖，不管怎样这都不是重点，”拉泽尔松教授摆了摆手，“回到刚才的话题，虽然我的公司才刚刚起步，但我已经谈成了两笔千万美元以上的生意。”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从学术界跳到商界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尤其是像拉泽尔松教授这样的技术派工程师，将技术转化成产品的效率远远高过一般的理论学家。
    不只是如此，凭借着在学术圈的人脉，他可以很轻松地弄到各大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的订单，而对于等离子体物理学界的同行来说，在价格可以接受的条件下，也乐于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他这样信得过的人来做。
    但对于陆舟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倒不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
    He-3探针技术他本来就没奔着赚钱去，也打算过注册专利，研究出来主要就是为了方便自己做实验的，他也乐于看见有人把它变成产品，这样反而能替自己省掉不少麻烦。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拉泽尔松。
    如果拉泽尔松教授这时候选择退出，他无疑失去了一名优秀的合作伙伴。
    陆舟最后试图劝了一句：“你已经五十多岁了，我建议你认真考虑过再做决定。”
    拉泽尔松教授摇了摇头：“五十岁并不算很老，我的心是年轻的。而且我已经认真考虑了很久，今天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向你告别。”
    看着眼神坚定的拉泽尔松教授，陆舟知道自己再劝什么都是多余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最终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祝你好运……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
    虽然很不舍，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拉泽尔松教授是他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他的员工，他没有去干涉别人选择的立场。
    听到陆舟的后半句话，拉泽尔松教授眼睛忽然一亮。
    “真的吗？你愿意帮助我？”
    看到一脸欣喜的拉泽尔松教授，陆舟微微愣了下：“当然……不过具体也得看是什么事。”
    “咳咳，事情是这样的……虽然我已经筹集到了一定的资金，但资金上依然存在缺口。当然，我有考虑过向银行贷款，只是这对于一个刚刚起步的高科技企业来说，想要从银行那里借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清了清嗓子，拉泽尔松教授红着老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有兴趣投资吗？”
    陆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