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西湖悄然,杨柳间的阴影里偶恋人在亲昵。
季超见了,诗兴大发,低叹着将记得的闺怨诗背了个遍。
李琊直叹:“酸,酸!太酸!”
季超揶揄道:“山茶,你是作词人,来赋两句。”
李琊睨他一眼,讲了两句日语,好似有音韵一般清泠。
季超只识得五十音图,勉强听出两个单词,问:“俳句?”
李琊翻译说:“红茶花,白茶花,地上落花。”
叶钊闻言,轻笑出声。
李琊回头去看,他杏仁黄的棉麻衬衫有些松垮,领口解到第四课纽扣,露出胸骨上凹和胸膛中央浅浅一条线。
她看书多是随意翻阅,此刻忽然想起,有篇小说里,将喉咙下方的胸骨上凹称作博斯普鲁斯海峡,因目光可以在其中徜徉休息。她觉得若以西湖好景作比,他的胸骨上凹应该是花港观鱼。
只浅浅一瞥,她收回了视线。
季超接着话题说:“说起来,你不是新传的么,自学的日语?”
李琊说:“我以前的钢琴老师,他女儿超迷漫画啊GalGame啊什么的,你知道吧,就是CG底下有对话框那个。”
“御宅。”
“嗯,她拉着我看漫画什么的,等汉化不如自己学日语,就学了些。”
“我发觉你有点儿语言天赋,之前学我说上海话发音也很好。怎么就不学俄语,学新闻传媒?”
“你话好多,我分儿不够行不行。”
*
走到河坊街,他们找到一间还未打烊的小餐馆。粗浅观过西湖,又吃了杭帮菜,就算游过杭州了。
秦山一边在手机通讯里找在旅行社工作的朋友的电话,一边问在座各位,“确定不玩了?我现在订机票。”
李琊以手背托腮,斜睨向叶钊,见他没有要反对的意思,状似不在意地说:“没什么好玩的,回去做新歌。老秦,给我们机会做个专场?免票,场地费我自己出。”
“行啊,我要你什么场地费,你们现在有几首了?我看看下周的拼盘,能不能把你们塞进去。”
季超席间一直闷声吃菜,听了此话,出声说:“山茶,我想先回家一趟。”
李琊一怔,“直接回去?”见他应声,她又说,“你的行李还在我那儿。”
季超说:“没
事,我八九月还要再回重庆。”
李琊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笑笑说:“我还以为暑期限定这么快。”
庞景汶不搭话,偏头去看窗外。
三个小孩心里都清楚,波落落卡的存续暂时很困难。
叶钊察觉到李琊的心思,吸了一口烟,说:“老秦,我们再玩一天。”又想起来问,“庞景汶,你可以?”
庞景汶抿着唇点头,“和我妈说了玩三天。”
老秦抬手道:“那好,说定了,我买明晚的机票。”
*
他们回到住处,没人再多讲一句,各自回房间休息。
李琊从独立浴室出来,刚插上吹风的电线,听见敲门声响起。
她说了“稍等”,迅速套上宽大的体恤,前去开门。
季超晃了晃手里的绝对伏特加,扬眉说:“喝点儿?”
李琊点点头,转身去床头拿烟盒与打火机,同他一起走下楼,“庞仔睡了?”
季超拧开酒瓶,说:“没有,他好像有点儿Post-cert depression,现在很低落。”
李琊头一回听见这个词,感到新奇,“音乐会后忧郁症?”
“音乐会后遗症更准确?”
“噢。我看他出来之后挺兴奋,话比平常多。”
“这应该是症状之一,又兴奋又失落,今晚他估计睡不好了。”季超笑了笑。
“别人睡不好,你幸灾乐祸啊。”
院子里,红砖砌的矮墙有藤蔓缠绕,盛开了淡粉的蔷薇花,夜色下看去,幽暗怡人。
二人在墙边的一条整面切割的原木凳落座,季超喝了一口酒,递给李琊。
她直接就着他喝过的瓶口饮了一口,抹去淌到唇下的酒,轻呼一口气,“记不记得去年?”
他拿过酒瓶,又喝了一口,“什么?”
“你在我宿舍楼下发酒疯,半栋楼的女孩探头看,都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季超短促“噢”了一声,“我表白失败那次是吧?”
李琊在他大腿上拍了一记,“前辈,现在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了。”
季超揉了揉被她拍过的地方,蹙眉说:“我没明白,你喜欢他哪点儿?比你大这么多。”
“不好看?”
“是还行……”
李琊晙他一眼,“只是还行?”
季超干笑两声,“还可以。你那个哥哥,唐什么,也不错啊。我觉得叶钊,反正不太合适。”
“迂腐!比我大点儿怎么了,老夫少妻的案例多得是。”
“你想得是不是有点儿远。而且,这叫什么,恋父情结?”
李琊笑骂,“滚!”
季超摇了摇头,“大哥,我是经验之谈,别上赶着去了,你随便招手,一呼百应,何必呢。”
李琊嗤笑一声,“你追杜萱的时候,比我夸张多了。”
“我是男人,不一样。”
“上海话讲洗骨头,晓得吧?女孩这样,就是洗骨头。”
“骂我贱?你日妈才是贱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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