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钊听她话说到一半没了声,回过头去,却见她离开了厨房。他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不说。他觉得她实在太敏感,无时无刻在意他的情绪。他怜惜她的心境,可又拿什么怜惜,只能责备自己。
*
许是叶钊厨艺太好,李琊吃了十又一分饱才停筷。她靠着椅背,一手抱臂,一手持杯,听他们讲话。
主要的发言人是秦山与季超,他们需不着旁人掺和
,就能演一出小品。
季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他也没去理会,依旧争论着国内最厉害的贝斯手是谁。
李琊提醒说:“手机响了。”
季超这才拿起来看,仅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都凝固。
庞景汶找到有机会,出声说:“我赞同山哥的意见。”
秦山搁下筷子,抬手说:“看到没,专业领域专业人士发言。”
季超嗫嚅道:“不是……”
“什么不是,少数服从多数。”
“不是,杜萱给我发短信了。时隔四十九天,她终于理我了。”
此话一出,饭厅顿时安静了。
李琊惊诧道:“要不要记得这么清楚。”
季超无措地看向她,“我要怎么回?”
“她说什么?”
“她问我去不去杭州的音乐节。”
李琊笑笑,“上海远,杭州就不远了。”
“我去吗?”
“去啊!”
季超为难地说:“可是……”
秦山接话道:“可是什么,机会摆在眼前。”
李琊了然,“他不想一个人去。”
*
深夜,茶楼灯火通亮。
二楼一间包厢,李铃兰坐在麻将桌南面,边说着话边打出一张筒字。
李琊急切地说:“小姑,到底好不好?”
李铃兰睇她一眼,转而看牌,“你行李都收拾好了,还问我干什么?”
李琊眸眼一亮,“那就是可以了?”
李铃兰“嗯”了一声,摸起一张牌,想起似地问:“都有哪些人要去?”
“我们乐队的,还有秦山——”
李铃兰认真地看了看她,“什么乐队?”
李琊不满地咕哝,“我和同学组了乐队,明明跟你讲过。”
李铃兰点头,“好吧,就你们几个?”
“还有……叶钊。”
“噢。”李铃兰笑着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出去玩注意安全。”
“嗯。”
“做好措施。”
“小姑!”李琊蹙眉,观察包厢里的人的神情,好在没人注意到她们的对话。
李铃兰拍了拍她的手,“去吧,明晚回来,我让小飞接你。”
“不要他来接,我知道回来。”李琊拉了拉背包肩带,站起来说,“走了。”
李铃兰挥了挥手,也不再看她。
李琊飞奔而出,瞧见在树影下吸烟的男人,忍不住扬起唇角。
叶钊熄灭烟,对她说:“老秦和季超去接庞景汶了。”
李琊说:“估计还要跟他妈做思想工作。”
叶钊点头,“机场会合,我们先走。”
“好。我们……搭巴士?”
“不然?”
李琊看着他的眸眼,笑笑不响。
按她的习惯,首选当然乘的士,但是和他独处,时间不再是时间,是永远也不会想听到尾音的歌。
第三十七章
凌晨抵达杭州,一行人住进了茶叶博物馆后山的独栋洋房。此番仓促,房子是秦山拖朋友借来的。这位朋友在山上开了一间餐厅,待他们整顿妥当后,老板提议吃宵夜。
小炉上架着一口砂锅,应季蔬菜和新鲜野鱼炖在其中,香气四溢。
李琊喝了不少梅子酒,撑着额头听众人侃侃而谈,眼里有些醉意。
叶钊坐在她对面,向来端正挺拔的人,身姿也放松了许多。他唇边噙着浅笑,偶尔抬眸说话,举手投足皆在印证“飘然思不群”。
李琊乱了思绪,想起先前搭巴士的时候。
隧道里澄黄的光一瞬又一瞬映照,她讲自己读完了三部作品,他笑笑说:“是吗?”
高速公路的照明灯辉映,她叙述感想,他静静聆听。
行至机场高架桥,远处的房舍看不清明,他终于讲起创作背后的灵感,换她认真倾听。
无数次,她渴望这趟巴士没有终点。
亦如此刻,她想将这一切景色泯灭,只剩下他,独占他,吻他。
草帘半卷的窗外,夏夜晚风吹拂竹枝,簌簌作响。另一侧的回廊置有灯盏,点点微光,映出这幅饮酒作乐画卷。
老板忆往昔,敲着盛了半瓶酒的瓷瓶,清声唱起钟爱的摇滚乐队的歌。气氛正好,秦山和歌而唱。
不知是谁邀请李琊唱一曲,她笑了笑,哼着旋律,缓缓唱出歌词,“……And all I taste is this moment,and all I breathe is your life.And sooner or later it's over,I just don't want to miss you tonight.”
(我所思所想只有此刻,我的呼吸只因你而存在。就算这一切迟早要结束,但今晚我不想错过你。)
长睫毛垂落又抬起,她注视着对面的男人,“And I don't want the world to see me,cause I don't think that they'd uand.Whehing's made to be broken,I just want you to know who I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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