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空出现一位年轻人将小偷制服,皮包重回她手中。
叶钊身上的工字背心被汗水打湿,被晒得发红的肌肤在阳光底下闪烁着光泽,剪一头板寸,眉骨边缘水珠滴落,落到她心口。
她说:“谢谢你。”
他展颜一笑,“不用谢。”
人来人往的喧闹之隅,天地黯然失色。
吴主管为表谢意,请叶钊吃了五毛钱的小布丁雪糕,不容他拒绝。两人背靠一堆货物,坐在地上。不知是为了推销保险,还是为了多待一会儿,她话说个不停。
他看出她的身份,直说:“姐,我买不起。”
她还是把资料递了过去,“可以先了解下,就几百块。”
“几百块也买不起,你不如去那边问问。”
她拿出培训时学到的话术,“你一个月能赚多少?你别看这几百块,以后会给你带来很多收益。”
他反问:“你一单提成有多少?”
“看情况。我们公司干得好的,年收入有几十万。”
他指向远处,“这样,你去前面办公室问问,我们老板在。”
她不好再多说,起身道:“你要是考虑好了就给我打电话,里面有我的名片。”
不久后,吴主管接到电话,他不买保险,要帮她卖保险。
穷小子进入销售行业,闯出一番天地的大有人在。她做到现在,不说改天换命,至少车房备齐,过上了体面的生活;而他依旧乘公交上下班,在一个又一个酒局之间奔波,不把身体压垮不罢休似的。
同事这么多年,她也只大约知道他家境不好。说到底,她仅认识他这个人,其余一无所知。
现在她就站在这个人身后,鼻尖几乎贴到他的衬衫,他们很少离得这样近过。
上一次还是公司聚餐,她借着酒精拉他的手腕,他叫来其他同事送她回家。他太懂得保持距离,犹如一堵铁壁,骁勇如花木兰也攻不破。
离得近有什么用?近水楼台这个词根本不在他的字典里。
叶钊在一层下电梯,吴主管跟着挤出来。
他稍有差异,“今天没开车?”
她愣了愣,继而点头。走出大厅时,她说:“南滨路新开了家粤菜,我上回带客户去,都说味道不错,分享给你?”
“叫什么?”
“嗯……什么东楼,我忘了。”她顿了顿,“要不这会儿一起去吃?”
他轻轻一笑,“太不巧了,我待会儿有约。
”
“交女朋友了?”她说得自若,却紧紧地观察他的反应。
他还是浅笑着,“和客户。”
*
夜幕降临,商业街熙熙攘攘。乐器店里播放着枪花的经典曲目,李琊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打量着面前的一排电吉他。
季超拿着包装袋,从收银台走过来,“诶,你怎么不玩电吉他?”
她站直,“我吉他玩得烂啊,你知道。”
“可以学啊。”
“然后去你们乐队。你说说你讲了多少次了,几百遍了都。”
他瞥她一眼,“就说了两次。”
她摇头,“你女朋友都那么看不惯我了,我还去给人添堵啊。”
“都是误会,都知道你就是我哥们儿。”
她皱起眉,“别,当不起,说出去我又得挨骂。”
李琊刚入学的时候,被各大社团围堵,诚挚邀请她入社。季超当时是音乐社负责招新的,没少烦她。虽然她没有加入任何社团,却因此与他结识。
季超他们的摇滚乐队在学校里颇有些名气,乐队的主唱兼键盘手就是他的女朋友。他苦苦追求两年,上学期才领到男朋友身份。他筹备了浪漫告白,蜡烛在林荫道圈成心型,乐队齐齐站在后面。主唱换成了他,鼓手是从音乐社抓来的壮丁,键盘手的空位由李琊补上。
李琊最讨厌这种大场面,看在好朋友和三顿自助餐的份上才应下。在她看来,那天别提多糟糕了。季超把The Darkness乐队的《Love Is Only A Feeling》生生唱出了死嗓的感觉,鼓手有一节全是纰漏,更不说围观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她忍了又忍才没砸键盘走人。当然,女孩万分感动,哭成了泪人。
没过多久便是季超的生日,有了女朋友,生日成了隆重的节日。派对上大家玩得尽兴,男男女女没有顾忌,肢体语言都很亲密。
李琊嫌吵,想提前走,靠在季超耳边讲话,没想到从此就被他女朋友记恨上了,对她从没好脸色。她避之不及,加入他们的乐队是绝不可能的。
兜里的手机作响,李琊往门外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边的传来李铃兰温柔的嗓音,“在哪儿?”
“解放碑。”
“我过来接你。”
“又要干什么?”
“吃饭。”电话里有人唤“兰姐”,她说着“等着”便挂了电话。
季超指向门外,“走吗?”
“你先走吧,小姑来接我。”李琊轻叹,“又要去吃饭。”
第十章
从铃兰茶楼所在的坡道走下来便是花鸟市场,一条路直通正街,和兴大酒楼就在这条街上。虽然从地图上看,茶楼正好与之相对,相距不过百米,实际上上坡下坎要走十来分钟。背街是不可言说的红灯区,正街却是豪车停泊的“好吃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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