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以后。
君璃的喉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只是轻轻一动作,苏琪琪便立即听见了,她猛地扑了过去,匐在他的身前,“君、璃?”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君璃的羽睫哆嗦着,终于,眼睑缓缓打开,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在床前的人身上,目光黯然得没有一丝光彩,绝美的面颊上渗透出浓重的绝望和悲伤之色,眸里的泪簌簌落下……
君璃喉结颤动,声带嘶哑得不成样子,断断续续地道:“七七,脏……”
他的话,她怎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琪琪瞬间泪如雨下,她垂下脸,两臂一伸,把君璃紧紧抱住,用脸在他的鼻尖摩擦,
“不是这样的,君璃,不是这样的……”
君璃神情凄绝,摇头,再摇头,喉间发出痴语,“七七……”
“七七……”
……
“嗯,君璃,我在。”
“我在,君璃。”
君璃每呢喃一次,苏琪琪便应一次。
一遍、一遍。
直至臂弯里的人无声无息,失去了知觉。
看着怀里昏迷过去的人,苏琪琪无力地合上泪湿的眸子,心里又酸又痛,缓缓地把脸贴在他的脸上,不断磨蹭。
“君璃……”
“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陪在你身边。”
……
夜幕袭来,墨色弥漫。
苏琪琪小心翼翼的替君璃擦洗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衫,再轻轻掰开他的嘴,一点一点挤进药膏……
夏日天气炎热,她怕他口里的伤化脓。
本是想请大夫的,但是,君璃的模样,怕被无干的人传出有损他清誉的风言风语,所以,林染之亲自去县里最好的药房抓了药回来……
房门外,传来林染之含着关切与担忧的声音,“阿琪,君璃公子已经昏睡过去,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苏琪琪僵硬着身体,看着躺在自己怀里沉然昏睡的人,半晌后,才幽幽地回答道:“不了,林姐姐,我还是守着君璃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听了苏琪琪的回答,林染之不再劝她,只轻轻地道:“好吧。若是君璃公子醒过来,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唤我和阿诺便是。”
“好,林姐姐。”
……
死一般沉寂的夜,烛灯摇曳,苏琪琪坐在床边,心酸的看着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满面哀痛的人,就着环抱他的姿势,她握紧他垂在被子外面的手……
用下巴轻轻摩擦着人儿的发梢,苏琪琪喃喃自语:“傻瓜,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直陪着你……”
“只要你好好的,便好。”
君璃却依旧双目紧闭,恍若未闻,身子软的没有半点力气,靠在苏琪琪身上,任由她将他搂在怀里……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红烛半残,君璃清隽苍白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虚幻不真实,苏琪琪呼吸一滞,害怕的将他揽得更紧,不由的一遍一遍在心里祈祷:君璃,你一定要安好。
一定要好好的。
……
苏琪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怀里的人……半点困意都不敢有……
谁都知道,女尊国的男子,遇到这般被欺辱的事情,十有八九,或许都会一条白绫悬了梁……
所以,苏琪琪怕得要死,生怕自己一个眨眼的功夫,一不小心,君璃就从她的眼皮下消失了,做出让她后悔的事来。
他要是真没了,她该怎么办?光是想想都觉得痛不欲生。
……
这一夜,君璃即使处在昏睡中,也并不踏实,浓密的睫毛颤个不停,无意识的将身子蜷起,时不时梦魇一般的呓语……好像在极其可怕的噩梦中拼命地挣扎着……
他虽然呓语得呢喃模糊,苏琪琪还是听清楚了。
“爹爹……不要丢下璃儿……”
“七七……,呜呜~~,七七……”
“七七,你在哪,七七,救我……”
“不要走……”
像针扎在心坎上一样疼,苏琪琪凝望着昏昏沉沉的君璃,眼里满是爱意温柔,小心翼翼的用手去抚他的眼睑,他的面颊,他的唇瓣,下巴……
用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对着他喃喃:“对不起,君璃。”
“君璃,我在的。”
“君璃,我会一直陪着你。”
“君璃,我不走……”
这一夜,君璃时昏时醒了好几回,在睡梦中也消耗着元气,每当他从昏沉中惊醒的时候,苏琪琪皆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
他醒过来一次,她便唤他一次,
“君璃……”
声音里逸出心痛到极点的颤抖,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浓情爱意。
……
直至清晨来临,漆黑的夜,又一点一点变得光明……
林染之因为衙门里有事,便派林诺给苏琪琪送早餐。
送完早餐,林诺欲言又止,昨夜她把那四个欺辱君璃的女人,咳咳,差不多揍了一夜。
那几个悲催的女人,花式被挨着打,却见揍她们的官差不审讯,也不逼问……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套路,但是内伤加外伤的,她们实在是受不了,所以,该供的不该供的,她们都招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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