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陛下在谢相知这里受了气,在外面的书房也不得安生。
侍卫通报枢机主教求见。
国王耐着性子接待了这位年轻的枢机主教,他和现任教皇眉眼有几分相似,同时见过他们的人没有一个不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教廷有什么事?
国王一向对对他统治方式指手画脚的神职人员和教廷没有半分好感,如果不是教廷根基过于深厚,他们早被国王从诺特兰的土地上驱逐出去。
可尽管教廷余威犹在,随着国王统治政权的稳固,教廷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他们急于改变现状,但国王本人无懈可击,让他们无可奈何。
直到他远征东陆,带回来一个美得宛如深渊中魅魔的红衣青年。
那个青年是东陆王室的世子,生来体弱多病,单薄的风一吹就倒,在被国王带到西陆之后,国王力排众议加封他为公爵。
这自然触犯了本土世袭贵族的利益,他们联合起来反对国王,要求国王将东陆的世子处死。
于是,世子来到西陆的那个九月,王宫外鲜血蔓延成河,二十六位世袭贵族被国王衷心耿耿的骑士们斩下头颅。
那位带头反对的查克斯伯爵,更是在自己的家中一夜之间突然命陨,一击毙命。
所有人都怀疑这是一场来自国王的精心暗杀。
东陆世子在西陆诺特兰的尊贵地位以无数贵族的鲜血奠定。
贵族们从来不提起他的名字,对此讳莫如深,却又都默认他是国王身边唯一的情人,讨好他甚至比讨好国王更加有用。
但是他们又盼望着这个东陆来的青年快点因为身体不好而病死他活着一日,国王一日不会选定自己的王后。而王后的位置,对于在国王登基后连年遭受打压的贵族们来说,可再重要不过啦。
如果他们家族某一位姑娘被选定成为王后,那么凭借和王室的姻亲,他们至少可以一直尊贵下去好几十年,直到新一任国王上位。
在国王看来,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而这件事对教廷的意义在于教廷的律令反对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关系。
这将会成为教廷和国王之间的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
该番外中教廷与现实任何宗教都无联系。
第96章 番外二
※帝国繁花
教廷想要用这件事来制约国王并没有那么容易东陆世子深居简出,除了帝国最顶尖的贵族们,普通民众不知道他和国王不正当的关系。
他们甚至以为他是个被囚禁在王宫的可怜俘虏。
他从不像历任国王的情人们那样张扬跋扈,致使艳闻逸事传遍街头小酒馆。国王也不喜欢有任何人窥探他的珍宝。
教廷想要散播关于东陆人的流言,可国王的爪牙严密监视教廷上层一举一动他不许任何人败坏谢相知的名誉。当谢相知愿意的时候,他会亲自在诺特兰的人民面前为他加冕。
长久对峙之下,信仰不断流失,教廷终于坚持不住,率先想要和国王达成协议。于是他们极具诚意地派出了年轻的枢机主教,最可能的下一任教皇与国王秘密和谈。
但是数百年来的高傲没有教会他们对世俗的君主低头。
枢机主教披着白袍,站在国王面前,语调里有隐隐挥之不去的傲慢:陛下,教皇冕下近日来听说您痴迷那位东陆世子。您知道根据教义,这是违背父神意志的不洁行为。
我今日来此,是为传达教皇冕下的旨意,如若您不能以那位东陆世子的血来洗清您对父神犯下的罪孽,那么我们恐怕无法再相信您是父神最忠诚等我信徒。
枢机主教话中意思明显不杀谢相知,就会被教廷开除教籍。
这在神权根深蒂固几百年的诺特兰土地上,一位不为教会认可的国王,基本等于将要被推翻其统治。
可是这种话无法威胁到国王,他对教廷的态度从少年时代开始便是轻蔑藐视,对父神教皇赎罪都不屑一顾。
他冷冷地笑:我什么时候信仰过你们所谓的父神?
在诺特兰的土地上,我才是唯一的统治者。
枢机主教从他杀机凛然的语气中感悟到什么,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
您这是对神明的亵渎,是要下炼狱的
哦?国王口吻轻蔑,我以为是生了七八个私生子的教皇冕下先下地狱去见他的父神呢?毕竟教义中也没有赞同教皇冕下和几个情妇聚众淫.乱?
您说呢?主教大人?
枢机主教面无血色。
这一天,教廷来的贵客没有成功走出王宫,神权的血液再一次奠定国王王冠上宝石的璀璨。
谢相知不知道这一切,他坐在国王寝宫的窗户下看一本西陆语写的王室传记,里面提及少年西泽尔的种种传奇,包括他如何血洗封地贵族领主,趁老国王病重夺权上位,杀死包括同父异母兄长在内的十一位王室成员。
手段铁血残忍,令人缄默。
宫廷女官为他端来下午茶,是最有诺特兰特色的阿卡玛德红茶和松塔脆饼。
她没有说任何话,因为她并不会东陆语。整个王宫里只有国王陛下一人会说那种来自东陆的晦涩复杂的语言。而这位东陆世子即使他有尊贵的诺特兰公爵封号,人们还是习惯用这个称呼来指代他,似乎并不会说西陆语。
她毫不怀疑这是国王独占玫瑰的手段。
但让她讶异地是这位东陆世子在她做好一切离开前,用标准的西陆语道了谢,并期待她明天将红茶里的糖稍微减少一些。
他声线偏低,莫名有些哑,让女官想到东陆精美瓷器在红丝绒上滑过的声音。
女官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书,封面烫金精美,是典型的西陆书籍。
讲述诺特兰王室的种种历史。
很明显,他懂得西陆语,甚至可能说得上精通。但是他在有国王出现的场合,从来没有说过一个词的西陆语。
女官心怀讶然地退下。
她弄不明白国王陛下和这位世子的复杂关系,但她清晰地发现,这位东陆世子的为人可能和她们长久以来的认知有一点点偏差。
旁人不知道,暴戾的国王和他强抢来的东陆世子之间,关系并没有那么差。
这个旁人,很明显包括教廷。
谢相知微讶地挑了挑眉,不知道这位艾伦侯爵如何混进骑士重兵把守下的国王寝宫。
很大可能是西泽尔放他进来的。
但艾伦侯爵本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艾伦侯爵就是那位在宴会上和谢相知搭话的人,他粗通东陆语,可以和谢相知交流。在宴会上,他原本想试探一下谢相知的口风,可还没有说几句话,就被突然出现的国王陛下打断。
艾伦侯爵毫不怀疑,要不是没有正当理由,他恐怕那天晚上就没法顺利走出王宫的大门了。
他风度翩翩地向谢相知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东陆礼节,才在谢相知的注视下,以一种自我感动的腔调说明自己的来意。
他代表教廷而来。
尊敬的世子殿下,我听说了国王对你做出的种种无耻行径,我感到十分担忧。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达成友好的合作。诺特兰不需要一个暴戾的君主,父神会为诺特兰拥有一个这样的统治者而失望。只要你出手杀掉他,你就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东陆,那真是一片美丽富饶的土地。
殿下,您一定也很愤怒西泽尔这个无耻的暴君杀死了你的父亲兄弟吧!现在是您为他们报仇的机会了,只要和我们合作。甚至宽厚的教皇陛下愿意归还东陆的土地,占领无辜者的家园是不可饶恕的罪恶行径。
艾伦侯爵说着递出一把匕首,阴狠的光在眼底一闪而过。
只要除掉西泽尔,教廷就会扶持他上位,即使他的继位顺序非常靠后,也不成什么问题。
父神仁慈宽厚,会赐予他最诚挚的信徒一切。
匕首泛着一种不详的幽蓝光泽,谢相知随手接过来打量一眼,确定上面涂的是某种家族流传的秘密毒药西陆很多家族都有这种世代传承的遗产,毒杀在贵族中是一件常见的事情。
他从艾伦侯爵颠三倒四的蹩脚东陆语中,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教廷的牵线人,教廷希望他这个国王陛下的情人暗杀掉西泽尔,作为交易报酬,他们愿意归还诺特兰的铁骑占领的大片东陆土地,并且放他回东陆。
先不谈教廷在西泽尔死后会摆出怎么样的嘴脸,就是这个条件,谢相知也觉得教廷这些东西的脸真是太大了。
可能以为他父神的光泽普照万世,整个大陆都是父神的领土。
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同时在心里确定,为什么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艾伦侯爵可以避开西泽尔精锐骑士的巡查,潜入到国王的寝宫中。
这肯定逃脱不了西泽尔的刻意放纵,愚蠢的侯爵大人还以为是他自己聪明绝顶,避开了国王的耳目。
至于西泽尔的目的,对于谢相知来说,简直摆在明面上一眼就可以看透。
西泽尔巴不得找到理由把他一辈子都锁在宫廷中。
国王的精锐骑士队现在一定就在外面,等一个瓮中捉鳖。
谢相知有点后悔当年在东陆王宫的废墟上那么轻易就和他走了。
人人都说西泽尔色令智昏,被东陆的世子迷昏了头,但实际上真论起来,他才是色令智昏的那一个。
谢相知有些许遗憾地想,如果当年把西泽尔留在东陆王都也不会是什么坏事,虽然他那些骑士可能处理起来麻烦些。
但是偏偏一念之差。
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只能他自己咽下去。
尽管如此想,谢相知还是收下了艾伦侯爵递过来的匕首,锋利幽蓝匕首入鞘,滑入谢相知袖中他穿的是东陆风格的衣物,广袖用来藏东西再适合不过。
见他收下匕首,艾伦侯爵不由得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谢相知轻轻垂了垂眼,不知怎么的,那柔弱艳丽的眉目间竟隐约有几分令人胆寒的危险幽沉。
艾伦侯爵,您的想法说辞都很动听,但我不得不纠正您两点小小的错误。
第一,在东陆我的称呼是世子,这和皇帝膝下的那些皇子不一样。我不是皇帝的儿子,皇帝也不是我的父亲,那些死去的东陆皇子们,确切来说也不能算我的亲兄弟。
第二。
说到这点的时候,年轻俊美的东陆世子嘴角露出一个隐秘的微笑,叫艾伦侯爵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在烛光下妖异如魅魔的青年轻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在不断敲碎他的心脏。
我的那些所谓的兄弟,不是死在西泽尔手中。事实上,他们在西泽尔的铁骑踏破东陆王都之前
就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
第97章 番外三
艾伦侯爵因为这段话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这怎么可能呢?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东陆世子弱不禁风,甚至连重一点的东西都拎不起来。柔弱美丽如风中玫瑰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近似疯子的行为。
但他眉眼间噙笑的神态又告诉艾伦侯爵这一切都是真的。
魔鬼
艾伦侯爵不可置信地喃喃,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是西陆语。
为什么不可能呢?红衣青年轻笑着反问,腔调优雅又缓慢。
侯爵这才发现他讲的是西陆语,他惊恐地睁大眼,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宫殿的大门被猝然推开。
国王和他的骑士们涌入房间。
艾伦侯爵瞬间被制伏,那容貌艳丽的东陆世子被国王揽在怀中,片刻之前眉目阴影的凌厉如潮水消散,只剩下令人毫不设防的脆弱。
看起来就像王宫温室里精心培育出来的玫瑰。
可只有艾伦侯爵知道这枝玫瑰上的刺多尖锐。
那是可以割破咽喉的锋利。
他眼底地惊恐几乎压抑不住,强烈的窒息感将他压迫地几近失声。
骑士们很快将他带下去,无论是东陆世子还是国王陛下,都再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
艾伦侯爵深紫色的衣摆在地毯上拖出一道痕迹,狼狈又落魄。
得意吧!他不会告诉西泽尔,他的玫瑰迟早会把尖刺扎进他的心脏。
艾伦侯爵脑子里的意识不断叫嚣着。
地狱见吧!
他没有提醒国王。
所以也没有人告诉他,这纯属自作多情。
*
是夜。
谢相知从铺着天鹅绒垫子的软床上醒过来,冰蓝的月光透过哥特窗斜斜照进来,照亮谢相知手中刀锋寒凉的匕首。
匕首表面的幽蓝光泽在月下森森反光,诡异幽冷。
西泽尔去诺特兰王都附近的主城平定艾伦侯爵手下一位领主的叛乱,这两天不在宫中。
但是西泽尔向他承诺,他将会在今天破晓的晨曦之前赶回王宫。
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
对他现在要去做的事情,五个小时足够了。
西泽尔这个一统东陆和西陆的伟大君主当的还真是没用,整天不是手底下这个叛乱就是那个叛乱。
谢相知轻嘲一句,匕首重新滑落袖袋中。他打开窗户,毫无犹豫的从窗台边缘一跃而下,动作利落敏捷轻巧,连树枝上栖息的乌鸦也没有惊动。
国王派来监视和保护他的那些骑士更是不知道,他们需要时时刻刻关注的对象,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底下溜了出去。
随意至极,但没有一个巡逻的骑士发现。
只要谢相知想,他完全可以凭借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毫发无损走出诺特兰的王宫。教皇给出的看似恩赐的条件,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笑话。
教皇在这天晚上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从情妇雪白的臂弯里惊醒,对上从荒野吹向玫瑰窗内的冷风和一双噙着浅薄笑意的眼。
!!!
谢相知屈膝坐在窗台上支颌看着他,莹白指尖把玩着一把幽蓝的匕首。
正是他给艾伦侯爵的那把。
教皇取过衣架上的袍子裹住身躯,勉强维持父神代言人的风度,询问:世子殿下,您这么晚来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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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神[快穿]——秋声去(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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