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知面色古怪了一刹那。
他也没能料到裴渊的脑回路能偏到这个地步,片刻后他面色如常地稍稍坐直身子,抽出被裴渊覆住的手。
我欲坐享齐人之福,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谢相知口吻浑然是谁都能听出来的不正经,但偏偏裴渊听不出来似的。
恐怕陛下没有这个福分!
语气恼怒。
谢相知见此不由得叹了口气,专注地凝视他:裴渊,你把自己当什么人?
他没等裴渊给出答案,便勾了勾唇,轻声反问:百里泽的影子?谢相知说着不由得嗤笑出声:裴渊,你到底是看轻我还是看轻你自己?
裴渊眼神动了动。瞬间,他只见谢相知手中有亮银色光芒掠过,思维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把冰凉的精制匕首抵上脖颈。
谢相知做出这种危险的动作时面色依旧如同寻常。
你既然知道我和百里泽曾相识,那便应该知道我的身份。红衣青年歪了歪头,乍一看表情有几许无辜,殿下应该不会忘记陈王宴上初见,殿下对我做过什么事吧?
谢相知慢悠悠地、随意至极的收回指尖兵刃:你如此冒犯于我,我当时没有杀你。你看,我要杀你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裴渊,你说为什么?
他声音很轻,仿佛在漫不经心地同人闲谈,总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意。但裴渊的态度在他话音落下之后意料之中地软化了些许。
裴渊的声音有淡淡的干涩:传言之中,你破碎虚空离开。阿谢,你是一直从未离开过这世间,还是当初离开却又因为某些原因归来?
那你是不是因为百里泽才回来的?若没有百里泽,我是不是终其一生,都没有可能与你相逢?
谢相知没有给他这个问题的具体答案。
裴渊,我们之间的种种,都只与我们两人有关。与旁人没有半分关系。
裴渊不知道从他这句话里解读出了什么意思,片刻后问:我和百里泽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谢相知支颌朝他笑了笑:你不是他的转世。你就是他本人。
但后面那句话谢相知没说,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裴渊身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还等着看裴渊想起一切之后如何解释。
系统默默地看着裴渊在百里泽的问题上拼命作死,连火箭也拉不回来的那种,另一边,它又暗自心惊裴渊对谢相知独占欲之深毕竟正常人不会淹死在从前的自己的醋海里。
它为自己的光明前途感到担忧,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它在宿主识海里寄居了这么久时间而不开心。
裴渊这种恋爱中的人真是没有智商还不讲逻辑的。
裴渊那天之后终于想通了,其中谢相知多方面再三表示自己没有把他当成百里泽的影子,甚至通过保证自己没有和其他人有不正当关系来暗里忽悠裴渊相信百里泽和他没有一腿。
系统:不知道真相揭露之后啪嗒啪嗒掉眼泪的会是谁呢?
他冷漠又无情地切断了观看狗男男日常的数据流。
谢相知没几天又把它从识海里拎了出来。
[下一个时空坐标跳跃点已经计算好了?]
系统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早就开始问下一个世界的事情,但作为一个辅助系统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宿主的一切疑惑:[已经计算成功,如果宿主想要离开,我随时可以向总部报备,进行坐标点跃迁。]
谢相知声音比往日沉了些微:[不,这一次你可以不要提前报备总部吗?]
系统犹豫地调出自己的数据报告:[理论上是不可以的,系统可以计算将要去往的世界的时空坐标和路径,但是要进入世界需要时空管理局提前通知天道。除非那个世界的时间节点系统已经去过,但风险还是很高]
[新世界是随机的?]谢相知沉吟。
系统这次毫不犹豫:[对,随机生成时空坐标。]
[你能计算曾经去过的世界的坐标?]
[可以。但是仅仅限于计算。]系统意识到他这位宿主可能想干点什么事,但是又没办法用数据计算出他的思维轨迹。
他敲了敲桌面,檀木桌面与指节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我要指定下一个世界。第一次我们见面的那个世界。]
系统:[???]
[如果天道没换的话,那个世界的天道应该没有胆子拦我?]谢相知含笑。
系统想起第一次见面,还是有点心理阴影,瑟瑟发抖地揉了揉可怜的自己,斟酌地询问谢相知的真实意图:[那宿主您的意思是在不要惊动时空管理局的情况下,我们私自去那个世界?]
谢相知轻轻点头:[我需要确定一件事情。]
系统的潜意识告诉这一件事情,很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我会尽力完成您的吩咐。]
系统艰难地向他表达自己的意思。
*
新朝建立后一切都在慢慢走上正轨,就连饱受诟病的女官制在林玺掀翻几个世家大族,从他们府中搜出大量金银珠宝后许多议论戛然而止。
底层百姓基本不会关心朝堂之上的人是男子还是女子,最多不过茶余饭后闲谈两句。真正被触犯利益的是读书士子毕竟朝堂之上的位置就那么几个。但谢相知笑眯眯发落了几批之后这些士子也老实了不少。
楚国军队兵强马壮,又整合了裴渊的燕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没多久就将周边的几个弹丸小国收入版图。自此中原一统。
北方草原诸部窥伺中原之心不死,但如今天下初安,经不起太多兵戈。谢相知奉行轻徭赋养生息的政策,一时间也没打算收拾这些塞外蛮族。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包括谢相知和裴渊的关系。
裴渊在新朝确立之后虽然封了楚王这么一个态度暧昧模糊的称号,也有自己的封地,但并未离开京城返回自己的地盘。就连工部费尽心思为他改建成的楚王府也只空置在江南烟雨之中。
新上任户部尚书的林玺看着裴渊改建楚王府,现在又要在京城给他修王府的大笔账目,深深地觉得裴渊此人简直就是奸妃误国。
林玺:不是有皇宫给他住吗?为什么还要给这家伙修王府?这点闲钱拿去开支军饷它不行吗?
是的,楚王殿下裴渊在府邸建成之后多数时间都是住在谢相知的昭华殿中。新来的宫人还搞不清为何帝王和臣子的关系如此亲密,甚至同塌而眠。直到守夜的宫女模模糊糊听见内殿传过来的似有若无的声音,陛下身边伺候的人才发现这位与封号与国号同字的楚王殿下,身份可能并不是臣子之类,而是皇后。
所有人对这个秘密对三缄其口,生怕自己这里漏了一点口风传出去被问责。可两位主角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无避讳之意,朝野皆有隐约风声。
纳兰溪这个统率百官的大丞相送走了第八个因裴渊之事来他府上拜会的官员之后,脸上虚伪的笑容终于绷不住,当即告病称假,闭门谢客。
然而这些真情实感为皇帝陛下私生活操心的臣子,将纳兰溪的告病当做了一种无声反抗陛下身边出现奸佞的方式,马上跟随丞相的步伐在朝堂之上上奏,表明楚王裴渊只是一介臣子,于情于理都不该以国号为封,还请陛下另赐楚王封号。甚至朝中有几个大儒为裴渊的封号精心拟了字交由礼部,由陛下选择。
礼部尚书头疼地看着这些封号,上门去拜访了一回纳兰溪,回来之后马上也开始生病。
谢相知身边的心腹都以为他这一次必然不会采取这些臣子的意见,林玺更是把这场轰轰烈烈的请命当笑话看,暗中与霍纭如打赌是九重阙之上的那位陛下先处理掉这些蹦哒的臣子,还是裴渊先请这些人去王府上喝茶。
只有纳兰溪大概明白这位陛下不会按常理出牌果然,三日之后,宫中传来消息。这位陛下也觉得楚这个字给裴渊做封号确实不太好,便如几位大臣的意改了裴渊的封号。
改作宸字。
宸者,帝王也。
这封号改了倒不如不改,还能少惹几分乡野谈资。当天就有臣子泪眼婆娑地跪在御书房外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也可怜这位大人年过五旬还要受这番罪。
谢相知不想听他哭诉自己对江山社稷的良苦用心,便将他召了进来。
依陈大人看,该给裴渊个什么封号才好?
他语气懒洋洋的,陈大人或许是年老体衰,察觉不出其中的危险,还在苦口婆心地向陛下提供自己的建议。
禀陛下,臣以为裴渊其人虽有大功,但不可厚封,以免他自以为功高盖主,生出逆反之心来。
裴渊乃燕地旧主,与陛下又有宣城被困之仇,陛下断断不该轻信此人老臣以为裴渊功不配忝列王侯之尊,封一个国公已是陛下仁慈宽厚。
他洒洒洋洋说了小半个时辰,言下之意竟是觉得裴渊的功绩不配封王。谢相知似笑非笑地听着他唱独角戏,等他说完之后才不轻不重地质询。
依陈大人的意思,裴渊不配居王侯之尊,那谁人配?陈大人自己么?
陈大人闻言老脸煞白,急忙叩首:老臣绝无此意,陛下明鉴啊!
谢相知在今日送上来的最后一本奏折上圈了几笔,随手丢到一边,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被自己吓得冷汗直流的陈大人。
还望几位大人牢记,裴渊什么封号什么尊位,与几位大人并无干系。几位大人这个年岁,还是在家中含饴弄孙来得自在不是?
陈大人嘴唇翕动:陛下说的是。
陈大人被谢相知这么一番连消带打,再不敢有丝毫异心,一时朝堂安稳不少。
纳兰溪在数日之后才品出谢相知此番大张旗鼓给裴渊改封号的用意他同裴渊纠缠一世,打定主意不纳妃立后,自然身后后继无人。他又无宗族子弟可以过继,那么毫无疑问下一任天下之主将要从与裴渊血缘关系密切的裴氏一族中选出。
谢相知先前一番动作,将所有在他私事之上大做文章的人全部压了下去,现在这些人服服帖帖,不敢触谢相知逆鳞,那么过继之事便再无可争议,只待谢相知选出合适之人,便尘埃落定。
这件事尚未在朝堂之上公布,但几个心腹重臣都嗅出一点风声,更加闭口不言。
是日。裴渊入宫。
过些时候我们回一趟裴氏族中如何?我想去看看你少年之时生活过的地方。
谢相知温声询问。
裴渊对裴氏感情淡薄,又父母早亡,早年在裴氏族中待遇也并不如何,如今也不想回去,可谢相知既然提了,他还是愿意勉为其难回去见一见那些心怀鬼胎的裴氏族人。
这是其一,其二是我想瞧瞧裴氏中有没有格外出众的孩子,若有这样的孩子,能带回培养教导,我也不必每日被朝臣参奏子嗣之事。
谢相知笑吟吟望入他眼中,裴渊不由得心弦一动。
谢相知素来做事不喜半途而废,即便是失了兴致的事情也要做完。他既然坐上这天子之位,就必然要为天下万民考虑。他在这个世界必定不会有后裔,寻找一个天资出众的孩子加以教导培养,不至于在他离开之后天下重新陷入战乱非常有必要。
至于这个孩子若是能从裴氏中出,便算锦上添花,裴渊兴许会高兴片刻。若不是裴氏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关系。
裴渊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眼神微动:这算我们的孩子吗?
谢相知微笑的表情凝固住。
作者有话要说:
知知有做昏君的潜质。
第77章 帝皇图第二十一
西河裴氏,是前朝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最鼎盛之时出过四任皇后,三朝宰辅,翰林新贵不知几何,便是在门阀衰落的乱世,裴氏也出了一个裴渊,在北面的威仪半点不落。
实实在在可以算得上北地第一门阀,风骨清贵。
裴渊少年养在裴氏本家,也养出了几分与本性截然不同,糊弄人绰绰有余的温和清贵风仪。
但事实上,裴氏子弟皆敬他畏他,深知他并不是温润如玉的皎皎君子。他是战场上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厉鬼。
谢相知没有大张旗鼓去西河,只低调地和裴渊两个人独自策马赶往裴氏本家。裴家的人早收到消息听说这位挂名家主要回来,因此早早就等在门口,以大礼相迎甚至为裴渊开了平日不轻易开的正门。
虽然裴渊已经交了燕地兵权可,他们不敢慢待裴渊分毫。裴渊手段狠起来就不是他们这些文弱士子能承受的范围了。
谢相知这日换了一件宝蓝色的常服,和裴渊一同去往西河裴氏。
裴氏乃北地望族,并不认识谢相知,只当他是裴渊带来的朋友,一同客客气气迎进去了。
裴渊打发走了裴氏派来的人,和谢相知朝他幼时住过的院子去。裴氏本家很大,裴渊也是裴氏本族出身,养在主宅之中。绕了三条回廊,才瞧见一片人工湖,湖上残荷娉婷,湖边便是一座荒废多年的院落。
倒也算不上荒废,只是多年不曾住过人,又藏在裴氏这宅子的最深处,显得落寞。
我母亲喜欢这处荷塘,因此就将住处选在这里。裴渊口吻平淡,她是前朝皇子的女儿,皇帝的孙女,虽然不受宠,但百里氏的江山倒了,她受的冷眼讥嘲一点也不必那些受宠的皇子公主来的少。
后来她受不了就跳湖自杀了。我父亲是个天生多情种,听见这个消息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
然后我就被送到宗族长老的膝下抚养。
裴氏对他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太差,只是多养个孩子一样给他口饭吃。但其他孩子因为父母缘故一直排挤他,裴渊虽不放在心上,但此后就难以对裴氏生出什么好感来。
谢相知听了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微笑:我母亲生来是天之骄女,天资卓绝,与我父亲也算珠联璧合的一对。
这是谢相知第一次向旁人提及自己父母的情况,但是我父亲因为一些缘故杀了她家族中一些人,其中还有下一任家主,导致她家族地位一落千丈。
然后呢?
然后她杀了我父亲,用他的血重新奠定了家族的荣光。她回到家族,把我丢给了我父亲的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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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神[快穿]——秋声去(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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