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漂泊的时候,被一个乞讨组织看上,每天逼我去搏可怜、要饭,有时候还要去偷东西,常常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舒锦芸的眼里已经含着泪,“映儿姐姐……”不知不觉,她开始叫映儿姐姐了。
映儿没有理会她,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般,冷静地可怕。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幸好,那个组织在我七岁的时候,被朝廷剿灭了。而我那时因为偷东西被打得半死,昏死在野外,又逃过一劫。
一位采药的大夫见我昏迷不醒,将我带了回去,他虽治好了我,但却一直拿我来试新药,那两年,我的体质很弱。最后因为旱灾,大夫举家迁移,当然不可能带上我。
我一个人去逃难,饿了就去偷别人的东西,也许是我运气好,也许是我技术好,竟没几次被抓到。但最后一次,我偷了不该偷的人--一个杀手组织的头目。
他将我带回他的杀手组织,给我吃,给我住,随之而来的是,漫无止境的训练,但还没等我学成,这个杀手组织也被朝廷剿灭了,而我这次并没有躲过一劫,被抓进了大牢。
恰巧舒大人那时路过大牢,见我可怜,带我来了这儿。我算算时间,你大概还有半年可活。”
“不会的!”舒锦芸摇摇头,既是在安慰映儿,也是在安慰自己,“爹爹是好官,肯定不会被朝廷查封,也不会被土匪灭门。爹爹有的是钱,即使是旱灾,也不用走,就算要走,我也肯定带上你!”
映儿不屑地笑笑,“天灾人祸到了,你这小鬼又能做得了什么?”
“我不小了!我六岁了,还有八年我就及笄了!”
“好了!小鬼,快回去睡吧!”映儿再次将她抱下,“晚上别做噩梦哦!”
舒锦芸的腮帮子鼓鼓的,也不知道憋的什么气,最后只吐出两字--晚安。
看着舒锦芸小小的背影,映儿自言自语道:“看她这么害怕的样子,明天整个舒府都应该知道我的过去了吧?他们会用什么方式赶我走呢?不过走了也好,这半年足够了。”她轻轻地合上了门。
她说得极小声,但还是被听力极好的舒锦芸听见了,她握紧了小小的拳头,狠狠道:“少瞧不起人了,我才不会告诉别人的!”
深夜,映儿的门前窸窸窣窣,一向睡得极浅的她,瞬间被惊醒,“谁?”
门外响起软软糯糯的声音,“映儿姐姐,你睡了吗?”她问得小心翼翼,“是这样的,我怕你做噩梦,特地……特地来陪你睡。”
映儿轻笑,她许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但她还是冷着声回道:“我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你回去吧!”
“没关系,睡多了,就习惯了。”舒锦芸死皮赖脸地说,颇有不开门不离开之势。
映儿轻叹了口气,还是给她开了门,“你睡觉动静大不大?”
“不大不大!娘亲说我睡觉很乖的。”舒锦芸从映儿的胳肢窝下钻进了屋子,快速脱鞋上床,“映儿姐姐早点睡吧!”
“呵~”
半刻钟后,映儿后悔了,舒锦芸她真的不打呼噜,但是她说梦话啊!嘀嘀咕咕的,吵得映儿根本睡不着。
在映儿忍无可忍,想要把她摇醒的时候,她听清了舒锦芸的呓语:“映儿姐姐,你不要怕,我给你吃的,这样你就不用去偷东西了……映儿姐姐不要喝,这药喝不得的!不要……”
映儿扬起的手又放下,真是个奇怪的小鬼呢!夫人是怎么哄她睡觉的呢?上次在窗外好像有看到。
她将手放在了舒锦芸的后背,轻轻的拍着,“我在,别怕,别怕……”
不知何时,她也睡着了。
当然这都是映儿很久之后告诉舒锦芸的,年幼的舒锦芸,根本不知道那晚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看着从映儿房间里出来的舒锦芸,舒续实有些吃惊,问:“你昨晚在映儿那睡的?”
“嗯!”
“没事你去霍霍人家干什么?”舒续实瞟了映儿一眼,她还是像往常一样低着头,面无表情。
“没有!我是去向映儿姐姐请教功课。不过您也知道,我一看书就睡,所以就在映儿姐姐那睡了。”舒锦芸瘪着嘴争辩道。
舒夫人也在旁调解道:“反正映儿的床也够大,睡睡也没关系的,是吧?”
映儿依然面无表情,点点头,“没关系的。”
“下次不要再去烦映儿姐姐了,听到了吗?”舒夫人转头象征性地交代道。
“嗯。”
从此之后,舒续实发现自己女儿像变了个人,整天黏着映儿,似乎从没再争吵过,她们唯一一次争吵,是在舒夫人出殡的那天。
映儿作为半个女儿,自是要去出丧的,但她全程没流过一滴眼泪,冷漠地走着,冷漠地站着,像是一个陌生人般。
回到府上,八岁的舒锦芸狠狠地推了映儿一把,将她拦在的大门外,“既然你不为娘亲难过,那就不要进舒府的门。”
映儿没有反抗,静静着站在门口,看着宾客们进进出出,面无表情。
待曲终人散,门童送完最后一个宾客,映儿在门前跪下,叩了三个响头,额前有细细的血珠冒出。
礼毕,默默地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舒府,转身离开。
“映儿,你去哪儿?”舒续实叫住了她。
映儿迟钝地回了身,“我是个不幸的人,是我害了夫人,我该离开,大人的养育教导之恩,他日我当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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