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门口时,他突然回眸,瞟了一眼舒锦芸,又瞟了一眼书桌上的那摞书,淡淡道:“有些书就不要看了,你若是真的不懂,朕给你找个老妈子亲自教你。”他说得一脸严肃。
说完,他就踏出了房门,身后的宫女顺势将门合上,舒锦芸长舒一口气,终于将这个魔头送走了。
房间内的舒锦芸迷惑不解,走近一看,那叠书上的第一本,赫然就是那本有很多不可描述插图的画本,她顿时羞红了脸。
回想起刚才程奕信一本正经的模样,再加上耳边绿浮和月梢的窃笑,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程奕信是如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那些话?帝王的脸皮都是这么厚的吗?
“笑什么笑!快替本宫更衣!”她故作镇静地呵斥道,秀眉蹙起,气鼓鼓的脸蛋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是。”映儿她们偷抿着嘴角,七手八脚地为其更衣。
“别笑了!”舒锦芸再次呵道,“还有,那本书直接给本宫烧了,不要让本宫在瞧见,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一丈红”什么的,她委实说不出口。
“是。”
……
程奕信用过早膳就去上朝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影,这段时间刚好可以让舒锦芸缓缓,梳理一下昨晚发生一连串奇怪的事。
程奕信昨个夜里头被人刺伤,而他应该是知道幕后真凶的。
而至于他为什么来广安宫,又为什么这么反常,舒锦芸琢磨了一整天,才有了答案--他极其信任自己,或者应该用以前的舒锦芸更为贴切。
原书中,他是深深地爱着舒锦芸的,为了她甚至冷落了女主蔡絮浓,其真心可见一斑,可还未来得及表达,舒锦芸便去世,他也因此大受打击。
想通了的舒锦芸有些羡慕,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像个小偷,偷了原本属于原书舒锦芸的幸福,可现在自己就是舒锦芸,她该怎么处理这份感情?
这份唾手可得的幸福,她有些舍不得放手,昨夜里的程奕信着实让她有些心动,尤其是那温暖的臂弯……
“娘娘在想什么?莫不是在思念皇上?”映儿一进屋就瞧见她独自坐着,一脸春风荡漾望着窗外的落日出神,连自己进来她都未曾发觉。
屋内并无外人,她的胆子大了些,礼数也就少了些,像回到了当时她们还未进宫前,一起嬉闹。
她坐在了舒锦芸的对面。“你们两个昨晚……”说着,她挑了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舒锦芸扭头急急反驳,“你想太多了!他不行的!他……”
“咳咳……”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两人吓得赶紧从凳上跳起,匆匆行礼,将惊恐的脸深深埋下,夕阳透过窗子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程奕信像是没听见般,脸上并未有异样神情,依然是那副冰山脸,屏退了宫人,独留下舒锦芸。
待宫女将门关上,舒锦芸站在原地讪笑:“皇上您怎么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怎么?朕来不得?”程奕信阴沉着脸,慢慢靠近,“还是皇后不欢迎?”
望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舒锦芸连连后退,直至被逼到了书柜旁,她退无可退。
不要再过来了!她在内心狂喊,再过来,她就忍不住了!这男人竟该死的迷人,书柜咚什么的,单身十八年的她根本毫无抵抗力好不好!可书中并不是法外之地,她不能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还有,什么叫做朕不行?”他的声音低沉,充满诱惑,一手抵着柜上的书,一手揽上了身前人的细腰。
舒锦芸舔了舔发干的上唇,原本拦在前胸的手蠢蠢欲动,却被她生生忍住,僵在半空。
她将视线别向了他处,艰难地说道:“您这不是受伤了吗?不能沾水,当然不行洗澡了。”她的谎话随口就来,求生欲爆棚。
手不知何时已垂下,还有揽上眼前人腰的趋势,她忍得委实辛苦,双手微微打颤。
“是吗?”程奕信没有揭穿她这个经不起丝毫推敲的谎言,松开了手,坐到了书桌前,铺开了纸墨。
“朕等了一天,也不见皇后来,亲自登门拜访了,舒夫子,开始吧!”
“啊?哦!”舒锦芸收起她的一脸遗憾,将自己从美色中拔|出,快步上前。
原身的记忆突然涌上前,小时候的舒锦芸总是千方百计想让程奕信喊她一声夫子,但从未成功,没想到让她得了这个便宜,她不由地唏嘘。
“皇上想练什么字?”她提笔沾墨。
程奕信直直地望着她的侧脸,眸子略含忧伤,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注:摘抄自崔护《题都城南庄》)
第9章 偷闲
闻言,舒锦芸身形一顿,饱含墨水的笔尖停在半空,她如何不知那首诗的含义?他是在挽回曾经的舒锦芸。
原本的兴奋、紧张、悸动全都不见,她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程奕信喜欢的一直都是原来的那个舒锦芸,而自己只是个偷身份小人,却在这里自作多情,实在是太可笑了。
在墨滴将落未落的那刻,她牵动嘴角,微微自嘲:舒锦芸,这和你没关系。
她下笔随意,顷刻便落字于纸上,却意外地有了随性的美,她放下笔,“您按着这个临摹便是,臣妾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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