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茸被他吵醒了几回,困困地推了推雪豹,眼皮都没睁,就嘟囔着抱怨:你好烦诶!
雪豹说:外头那两松鼠妖说的,喜欢的东西要多压一下、多舔一下
他还想说什么,细细的呼噜声传来,低头一看,松茸又睡着了。
雪豹沉默了一会,将松茸从毛绒绒的肚皮下叼出来,在他的圆脑袋上响亮地啵了一口。
松茸又双叒叕被弄醒,他睁开眼,看起来要气哭了:可你这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第31章
胡太医得了准许进屋的时候, 陛下和相爷哦, 现在应该叫陛下和他的贵妃娘娘了,正端坐在书案后,神情自若。
好一副举案齐眉携手为国的景象。
如果忽视满桌凌乱的折子们的话。
胡太医只匆匆瞥了眼书案, 就赶紧扑通跪下行礼。
一边叩首一边心想,不愧是相爷, 入了宫也是这么受宠, 不愧是陛下, 御书房里说搞就搞。
好在他今天带齐了东西,或许能让陛下和沉贵妃在保重身体的前提下,更为尽兴。
谢容不知胡太医心里想了什么,他还没厚脸皮到能当众展示他和沉砚的关系, 于是随手捡起一本折子,装模作样地翻看着,一边沉稳道:太医有何要事?
昨日胡太医才来请过平安脉, 今天大概是有别的事。
谢容想了想, 还是对胡太医的突兀打断很不爽, 于是又冷冰冰地补了一句:若无要事,打断了朕和相爷商议国家大事,朕要治你死罪!
胡太医:
胡太医想哭。
他哆哆嗦嗦站起身来, 本来还想先夸一下自己讨点赏的, 这会儿哪里还敢拖延,直奔主题。
陛下,相爷, 臣这段时间悉心调配,终于调出了不伤身的熏香,又将温玉润养完毕,今日特地给陛下送来。
他打开药箱,从里头摸出两个大木匣,捧给了谢容:这是熏香,这是温玉。
谢容没多想,伸手接过,随意地打开其中一只。
这一盒是熏香。
黑漆漆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熏香躺在木匣里,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谢容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味道,闻起来倒是不错。
就是有些上头,他只闻了这么一小会,便觉得心跳急促了几分。
他合上木匣,听胡太医滔滔不绝。
这熏香是臣用十八种药材调制出来的,对身子绝对无害,只需一小片,就能让人放松心情助兴一整夜,也没有任何后遗症
胡太医见他合上了熏香木匣,将手伸向了盛着温玉的木匣,赶紧转个弯:这里的九根温玉,臣皆用药材熬煮润养过,每次前用之开拓润滑,能减少对人体的伤害
谢容毫无防备地打开木匣,九根形相似、大小不同的东西映入眼帘,过分生动带来的冲击力让谢容险些甩手将木匣砸胡太医头上。
他硬生生忍住,视线在上头匆匆扫过,就被烫着似的移开:这是何物?!
胡太医理所当然声音响亮:这是玉势啊陛下!
胡太医被厚厚一本折子砸出御书房的时候,还有些叹息。
陛下还是太年轻、又太霸道了些,不知道体谅相爷,而相爷性子温润,在床`笫之事上估计也是很迁就陛下的。
想来那些苦楚都是自己默默吞了。
胡太医摇了摇头,心说这样不好,短时间或许还能承受,长时间相爷必然要受伤。
既然陛下不喜欢这些,那他改日私下见一见相爷罢了。
他打定主意,拎着药箱,在守门小太监古怪的视线里扬长而去。
胡太医离开后,御书房里气氛一度尴尬。
先前的事也没法继续下去了。
谢容说不上是松口气还是遗憾,他盯着面前摆着的两个外形接近的木匣,虽然都已合上,但他只要一想到里面是什么,耳根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粉意。
他磨了磨牙:胡太医成日都在琢磨些什么啊!
沉砚比他沉稳多了,闻言轻笑:胡太医说得挺有道理
谢容偏头瞪了他一眼,将那两只木匣一股脑丢到沉砚怀里,不假思索地呛声:既然你觉得的他说的有道理,那他喊你用,你自己用吧!
书案上没了碍眼的东西,谢容松了口气,翻动散乱的折子,找方才情急之下不知压哪儿去的画纸。
他回头得太快,也没留意到沉砚接住木匣时骤然变深的眸光,只嘟囔道:哪里去了啊,在这里。
谢容将压在折子下的画纸抽出来,经过这番折腾,它已经有些皱巴巴的了。
他抚平了边角,正想说什么,沉砚忽然道:陛下再替臣画一张画像吧。
谢容略带诧异地啊了一声。
一刻钟后,谢容铺平画纸,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你不过去坐着,朕画什么啊!
沉砚环着他的腰,神色轻松地将头搁在谢容肩头,含笑:陛下随意画画就好。臣想看着陛下画。
谢容:
哪有人这样的,喊人给他画画,又不配合做模特,画什么啊!
他偏头和沉砚四眼对瞪了半晌,还是在沉砚轻柔的笑意里败下阵来,鼓了鼓脸颊,妥协低头,抬手蘸墨。
谢容画画时很认真,白皙颈脖微弯出好看的弧度,眼神专注,微微抿着唇。
沉砚看了一会画,视线就忍不住歪到了谢容不时滚动一下的喉结上可爱,想碰碰。
他知道谢容这里有多敏感,谢容情动时沉砚曾去触碰过,只轻轻摸一下,谢容就会眯着眼呜呜呜地歪头蹭他的手背。
不过现在碰可能要获得某人恼羞成怒的一个挠挠。
说不准这还没画完的画像也要半路夭折。
沉砚忍了心里的蠢蠢欲动,等了一会,才等到谢容扔下笔:好了。
这回谢容画的是在软榻上看书的沉砚。
他的画风一贯柔和,本就温润如玉的人在他笔下越发温柔,那点儿若隐若现的疏远感都消失不见。
沉砚方才趁机将那少年画像收起来了,这会儿看着新画像,终于心满意足,亲昵地啄了一下谢容的耳垂,喃喃道:陛下将这幅画送我吧
谢容被他非礼了一下耳朵,瑟缩了一下,气恼道:你别乱来。
沉砚道:这是臣的谢礼。
他唇边含笑,得寸进尺:陛下你瞧,这一个人未免孤单了些,这纸张还有很大块空处,不如陛下再画一个自己?
谢容一巴掌拍开腰间某只胡作非为的手,没好气道:说好了画你,又画个朕算什么。
话是这么说,谢容低头看画,想了想,还是找出来一块橘红色的颜料,调了调颜色,才重新提起了笔。
不过他没画自己,而是画了只橘色的小奶猫,两只前爪搭在沉砚腿上,毛绒绒圆乎乎的脑袋挤在沉砚手边,像是要和沉砚一起看书。
画完后他再次丢下笔:这下可以了吧?
他转头看沉砚,毫无防备地跌入沉砚幽沉而不复笑意的眸光里,一愣,本能地有点瑟瑟:怎怎么啦?
沉砚幽幽的视线从谢容的侧脸挪开,落在画上小橘猫处,搭在谢容腰间的手不自觉摩挲了几下。
他低声问:陛下妙手丹青不过陛下怎么会想到画这样的一只小猫儿?
沉砚定定看着那只猫,橘色小猫或许常见,可这画里的猫
和他上辈子记忆里,那只为他捡果子的小奶猫格外相似。
他记得,那只小猫儿浑身都是橘色的,唯独尾巴尖上有一缕绒白,格外显眼也格外独特
这画里的小橘猫安静地攀着青年的腿,毛绒绒的尾巴温顺地卷在身侧,那尾巴尖上,也有一缕绒白。
一模一样的位置。
谢容转了转手腕,对自己的画还是挺满意的,闻言也没琢磨太深,随口答:因为可爱啊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遥远的记忆翻涌上来,他弯了弯眉眼,道:其实在很久以前,有段时间我总是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一只猫猫,就是这样的
那时候谢容年纪还很小,而谢爷爷的福利院里最后一个小姑娘刚被人登记领养走。
那小姑娘害怕分别,抱着谢爷爷的腿呜呜哭着不肯走,是领养人的侄子,一个温柔小少年将她哄走的。
从那天开始,谢容就格外想要一个哥哥,可惜始终无法得偿所愿。
可能是日思夜想,他开始频繁地做起梦来。
在梦里,他变成了一只橘色小奶猫,也不知跑去了哪个朝代的冷宫里,孤苦伶仃,挨饿受冻。
好在没多久他就有个新朋友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时隔多年,谢容已不记得梦里少年的模样,只隐约觉得他长得很养眼,不过总是冷冷酷酷的,多数时候蜷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独自处理满身伤口。
那么多伤口,好疼的啊。
化身梦里小橘猫的小谢容在暗中偷看了他几次,有点想跑出去看看少年的伤口,又瑟瑟地不敢乱来。
直到某一次少年受伤太重晕了过去,唇因缺水而干裂,小橘猫才忍不住哒哒哒跑出去,捡了果子,用爪子挤压出汁水,糊在少年嘴唇上。
那个哥呃,那个少年人很好的,有时候他受伤不重,就会去给我嗯,是给猫猫捡果子。
少年的神色冷酷,浑身血气,唯有在看到小橘猫的时候才会软化几分,时而挠挠小橘猫的下巴,时而摸摸小橘猫柔软的肚皮。
小橘猫谢容往往会任他摸,温顺地仰躺在少年身侧,眯着眼看少年流露在唇边的温柔笑意。
谢容陷入回忆中,险些脱口而出一声哥哥,字音刚吐了一半出来,才恍然想起沉砚在除夕夜那天昏迷中的反应,似乎不太喜欢哥哥这称呼。
他仓促地止了声,笑了笑,言尽于此,也没再继续说,低头轻轻地吹干墨水。
其实那个梦境结局不太好。
小橘猫为了给少年带回救命的果子,最终还是丢了命。
谢容至今还记得噩梦乍醒时的心悸,慌得好像世界都塌了。
后来他不管如何努力入睡,都再没梦见过小橘猫和少年。
谢容看着画里的小橘猫,怅然又无声地叹口气。
他沉浸在回忆里,便也没能发现,身侧沉砚一贯的冷静从容被乍然打破,眸光里流露出无法遏制的错愕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沉妖妃抱着小宝贝笑吟吟jpg:臣用就臣用。
我知道你们爱松茸胜过爱怂容!怂容委屈屈!
今天份的大山里头(好长,夸我!叉腰jpg)
成长期的人类少年容易有烦恼,生长期的小松茸也有。
他最近的烦恼就是
你又和那个大松鼠讲话了,还有那个大尾巴狼,讲了好久松茸委屈巴巴蹲在坑里,泪眼汪汪地看着雪豹,你不爱我了,你最近也不舔我了
雪豹:
雪豹试图解释:我只是在问他们怎么养松茸,你现在这个年纪很特殊,比较
松茸疯狂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雪豹:比较娇弱,容易被舔伤、然后生病,所以我
松茸伤心欲绝:你就是嫌弃我没大尾巴,他们都有,所以你和他们玩!!!
雪豹:
雪豹放弃解释。
他低头看着几乎哭到脱水的松茸,叹了口气,将尾巴卷到身前,毫不犹豫地揪了一团绒毛,沾了些露水,一爪子糊到了松茸屁屁上。
行了,你也有尾巴了。他拿鼻子拱了拱松茸,别哭了。
哭声乍然停住,松茸伸着小手手,摸了摸屁屁上沾着的一缕绒毛,转悲为喜。
他扑到了雪豹身上,陷在柔软绒毛里,软软黏黏地撒娇:呜呜呜,豹豹!
第32章
最近谢容惊奇地发现, 沉砚对他的态度变了许多。
自从他给沉砚画了单人画像、又画了只小猫以后。
以往沉砚待他也是很好的, 只是那一举一动都仿佛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礼数周全无可挑剔,可到底是差了些真切感。
现在谢容能明显感受到沉砚笑容里少了几分疏离。
谢容不明所以,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他小心翼翼地撩拨了几回沉砚,发现沉砚并没有生气之后, 高兴起来。
看来是抱到大腿啦!
谢容喜滋滋, 深觉前途光明无限。
日子飞快过去, 转眼夏日将至,天气越发热了起来。
谢容气血虚,体质偏寒,大热天里手足都微凉。
偏生他又喜欢玩水, 天气热起来后,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去汤沐阁的大池子里泡凉水澡。
胡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委婉地提过几次,谢容都没放在心上, 嗯嗯啊啊应付过去, 倒是旁边听着的沉砚想起这人冬日里仿佛永远捂不暖的手, 皱了皱眉。
然后谢容的乐趣就此消失。
他只要在凉水池里超过一刻钟,沉砚就会施施然过来,将他从水里提溜起来。
干脆利落地擦干净裹上衣衫, 谢容要是挣扎, 沉砚就神情淡定地一个拦腰抱起。
比如今晚。
再一次被无情剥夺了玩水乐趣的谢容气咻咻地爬上床榻,背对着沉砚生闷气。
沉砚替他擦干了头发,又斟了杯热茶, 哄了他几回都得不到回应,只能叹息一声,将热茶搁在一旁,转身回软榻上倚坐着,捡起之前没看完的书继续看。
一时室内寂静无声。
谢容并不是真的生气,他只是喜欢和沉砚使使小性子,喜欢沉砚笑着来哄他时的温柔。
沉砚不来哄他,谢容自个儿憋了一会,就憋不住了,状若无事地悄悄回头看了沉砚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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