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调整完气息,又继续:自古权利噬人,元帝担心这个位置坐久了,会起了贪念,丢了初心,便和庭家先祖约定,赚了钱不必都给他,去除本金后,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在他需要时,分批次给他,他不过问。这对庭家来说是一种信任,对帝王来说是一个助力,大家都很愉快,不存在半分嫌隙。庭家最擅长的就是商事,所有野心也在这个行当,对入朝为官并没有什么兴趣,至于权力,他已是皇上的结拜兄弟,什么权利能比这个更大?有他的本事,再有元帝背后支持,这个存银数量几乎每个月都在往上翻,积累到最后,便是惊人数字。
最初,肯定是有效的,可之后,江河日改,座上皇帝换了,头顶主子换了,后嗣有自己的想法主张,大家都有各自不同心思,这边拿权力压迫,那边想保住自己性命和财宝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这话根本不必庭晔多说,顾停几人就明白的透透的。
帝有贤有庸,臣有忠有奸,家主也有正有邪,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也知道,最后的结局不可能好。
庭晔微微阖眸:我的祖上,是庭家幺房,后来成了旁枝,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有了一个使命,守护这些东西。流传下来的话是,帝王不仁,宝物不能现,这笔钱,要用在该用的时候,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可什么时候才是该用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前人有诸多考量忌讳,有人心正,也有人心邪,不知怎的,这些东西一直没有现世,直到今日。过往种种消弭在岁月,真相如何我不得而知,只知到我这一辈,仍然是守护这个使命。不守也不行,总有人闻着味过来找你,可我他苦笑一声,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需要我守护的东西,到底在哪里。
房间陷入沉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古如是,不想这个更夸张,连壁在哪里都不知道,太多的秘密在传承中丢失,人的命运就像浮萍,完全由不得自己。
庭晔:因为这份异宝,庭家子弟单薄,到现在,男丁只剩下了我一个。有些长辈去的太急,该说的东西没有说,我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只知父母去世是为了救我,姐姐也是。
父母去的早,我几乎是姐姐一手带大,和她感情很深,她为了救我,将我打晕放在暗处,自己引开敌人,头也没回。我那时不敢动作,姐姐逼我以她性命发了誓,让我离开那个地方,再不许回去。起初我很听她的话,可之后她一直没按约定找来,我才没办法再忍,悄悄回了那座城市,细细查找。可总有人在旁骚扰,我不敢大意,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查,最后再一个稍远的小县城,看到了姐姐留下的信号,只有我和她才会懂得信号。顺着那个信号,我找到了姐姐给我寄存在钱庄的信。
似乎想起了当时画面,庭晔声音有些酸涩,更加沙哑:信上说,若我能看到这封信,她一定不在了她反复叮嘱我,不要寻找真相,不要查她的事,会被人盯上,但有些事,她必须得告诉我,因为我们是天下最亲的人,如若不说,将来地下见面,我一定会怨她。
她并不是故意不来找我,是那天引开敌人时发生了意外,摔落悬崖,伤的很重,记忆也丢失了,忘了自己是谁。好在有好心人救了她,她成了亲,也有了孩子。若事情到此为止也很好,总归是幸福的,可恶人们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很快有人找到了她。大约因为这份刺激,姐姐在最关键的时候恢复了记忆,干脆没有回家,着手布局可惜最后还是不幸,姐夫她没救下来,只有才两岁的孩子,成功送了出去。
她告诉我我有一个外甥,皮肤白白的,眼睛圆圆的,很好看,很可爱,送给了靠谱的人抚养,却不告诉我那人是谁,不让我找,我也知道是为了孩子好,不管心里有多想,都忍住了,没有去找。我不知道她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那些盯着我们的人很厉害,做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我知道,姐姐一定吃了很多苦。
庭晔深深呼吸,拳头紧捏:我不敢动作太大,这些年只是一点一点,时不时的做些事,慢慢寻找当年真相,收敛姐姐姐夫尸骨,为她们造坟合葬,再一点点的寻找外甥消息姐姐当年应该早担心我会这样,故意在信里给了我错误的暗示,故而我一直未能找到外甥,直到京城,遇到了你。
他看着顾停,想起当日的阳光,是那么温暖,那么耀眼:我一见你就觉得很亲切,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想保护你,尤其是那口药膳汤是我们传家的味道,是我娘,从外婆家带来的本事,配方特殊,我做不了,姐姐却最擅长,甚至比我娘做的还好吃。
我当时不敢相信,之后又仔细去查,最终查到了真相,你以为的生母王氏,顾庆昌外室,的确有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但那个孩子不幸夭折,王氏为此悔恨,自苦,甚至想要自杀,她承担不起失去孩子的后果。姐姐认识她,但并不熟,真的熟的话,别人早就能摸着找到你了,姐姐观察了王氏多日,发现她人不错,尤其护短,就将你给了她。
王氏并不富裕,读书也不多,手头不宽,但她真的护孩子,脾气也硬,将这件事瞒的死紧,没让任何人知道,也真把你当亲儿子来养。你有那样的娘护着,按理不该过得差,可所有一切抵不过命运,王氏突然急病去世,你被顾家接了去,这才
庭晔看着顾停,眼底有些湿润:这些年,你受苦了。
顾停感觉自己鼻子有些酸,不管王氏的养育,还是生母的付出,他都觉得太过沉重,大家本可以有好好的人生,怎么就
庭晔:没有人会放心养来路不明的孩子,王氏不傻,把你当成眼珠子似的,看的那么紧,定然是姐姐跟她说了什么,她知道你的父母不会寻来。给你取名叫停,大约也是谐音,为了纪念你生母姓氏。
停,庭,一样的发音,不一样的字。
顾停眼圈慢慢红了。
原来他并不是什么多余的孩子,他是被人好好爱着的,被人放在心底最柔软处,想好好宠爱,给予所有美好祝福的人。
别人有的,他都曾拥有。
第129章 暗码书册 很多缘分,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呢。
事实突如其来, 让人很震惊,一切却又水到渠成,让人不得不相信。
消化完这个事实, 情绪再次稳定下来, 顾停擦了擦眼睛, 想着每年清明中元要看的人多了两个, 也不知亲生爹娘喜欢怎样的酒水点心, 稍后得问一问庭晔, 再有就是
顾厚通那怂货竟然不是我爹?顾庆昌那个狗东西不是我兄长?
太好了,冤有头债有主, 叫你们那么欺负我,才后我要再留手我就跪下叫你们爹!
嘴角正咧开,庆幸自己跟狗东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时候,手心轻轻被挠了挠, 霍琰低声提醒:还不叫舅舅?
顾停这才发现, 庭晔一直看着他,且目光殷殷, 很是期待。他的眼神很复杂,好似透过他看到了以往种种,夹杂着痛苦,怀念, 留恋, 以及太多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舅舅, 我是顾停,以后我们都有家人了。
顾停笑得很开心, 这句话叫出来一点也不难,也根本不需要任何挣扎, 甚至不觉得生疏。庭晔说在京城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亲切,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对方一直没有理由的想要保护他,他一边觉得不合适,一边又觉得这人真好,心里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依恋,与对霍琰的不行,那种依恋更为温柔,似有似无,有时他自己都不敢确定,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一切是为什么。
那是亲人,是血缘,是骨血里镌刻的相同的东西,同任何人都不一样。
唉乖,乖孩子。
庭晔声音突然哽咽,眼睛也越发湿润,似乎还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叶芃贞凶巴巴看向顾停:叫舅母!
顾停:
你也大不了几岁,不怕被叫老了么?
不过他还是痛快叫了:舅母!
声音还特别大,特别清脆。
庭晔从激动难耐眼睛湿润,立刻变成耳根微红,眼神闪避。
叶芃贞这边一点都不客气,已经眼疾手快的给了见面礼,塞给顾停一枚小巧印章,笑的见牙不见眼: 来,舅母给的,拿着!
她越看顾停越顺眼:还是太仓促了,来不及准备,回头叫你夫君派一支小队,到我库里去抬!
顾停:
他要是没看错的话,这枚方印,是开遍大江南北绸缎装的掌令私印?有了这个,相当于这产业是他的了!
还有你刚刚说什么?
你要给我多少东西,值得霍琰派一支小队去抬!镇北王派出的队伍可都是亲兵,战力非凡等等,你莫不是要把什么稀世珍宝给我吧,还需要军队相护!
他心痛的不行,立刻就辞了:别吧,舅母您悠着点成吗?能不能给我表弟表妹留点东西?这年头婚嫁攀比成风,都要好东西的!
叶芃贞一听这话更开心了,当着霍琰的面,就敢摸了把顾停的脸:乖了!小嘴这么甜,这点东西恐怕还不够了!王爷您可记住,待会儿出了这个房间,您立刻下令派一支队伍去我江南老家拉东西,放心,咱们水路一起走,定能赶得上你们成亲!
顾停:
别了吧,我说真的!
舅母也说真的,叶芃贞觉得顾停再可爱没有了,放心,你舅母生下来就会赚钱,手里好东西多着呢,就你一个,可败不完!
多谢。
顾停还想再说,霍琰已经答应,还摁住了他,捏了捏他掌心
乖了,听话,她有好东西,你夫君就没有了?不过人情来往,她给,你就接着,回头还她更多!
顾停:
行叭,一个个都是大佬,都有钱,就他是穷苦无依的小可怜。
庭晔这边也在拽叶芃贞,不希望她给顾停太多压力。
叶芃贞就瞪他:怎么,你就这么一个外甥,马上要成亲,你这个当舅舅的竟然这么抠,都舍不得给点东西的?
庭晔哪里舍不得,但凡他有的,都能给顾停,关键是他现在和叶芃贞关系
叶芃贞知道他在想什么,已经迫不及待要做实舅母身份,甚至凶他:闭嘴,听话的男人才惹人疼爱,知道么?他们婚期可没几天了,就你这破身子骨,这周身的麻烦,你敢光明正大动一个我看看?
简直在用生命暗示你敢不敢说一声,不需要我帮你?
庭晔就没话了。
他现在的确很需要帮忙。
看向叶芃贞,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叶芃贞突然又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脸颊都有些红:情趣咱们私底下玩,这事先这么定了!
顾停:
舅母你这样直白真的好么!我虽然小了一辈,但也这么大的人了,情趣什么意思我还是懂的!你要跟我舅舅玩什么?答应我,请一定悠着点好么!
叶芃贞又转向他和霍琰,目光危险:我叶芃贞送出去的东西,万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们一个两个,小心眼都给我压下去,我说要给,就是给,不准还回来知道么!
顾停推了推霍琰,霍琰只好拱手:我和停停会注意。
人情现在还不回去也没关系,以后总会有表弟表妹么,他一点都不着急。
到了现在,他也完全理解了京城时,庭晔对他的针对。普通百姓对新姑爷还要挑剔呢,何况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家人?庭晔那时,除了试探他考验他确定他人品到底如何之外,应该还有对自己能力的愤怒。
太晚了,真想知道的太晚,他错失了顾停成长的十几年,最重要的十几年。他想保护顾停,可保护他,就必须要远离,不能相认,可这是他在世间唯一的血缘羁绊,又怎么舍得远离?
其中痛苦艰难,外人难知。
霍琰拱手,严肃道:舅舅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庭晔一口气好悬噎死,谁准你叫舅舅了,谁是你舅舅!
可又一想,镇北王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保护顾停,一心不二,不离不弃,若非如此,他也不敢直接把这样的事说出来会愿意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相信镇北王能力,不管发生什么意外,都可以庇护顾停。
顾停之前的十几年成长,他全部都错过了,不曾给过一点照顾,现在又有什么立场挑剔霍琰?
他只能深呼吸,脸色绷住:你明白就好。
气氛及至如此,融洽温和了许多。
叶芃贞这才有时间问自己很关心的问题:所以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你身边一直有苍蝇跟着,我知道,我以为这些人只是想逼你说出秘密,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你即便重伤也不会死,可这次明显不对劲,他们好像想杀了你?
庭晔眯了眼:他们在暗道里留了一只老鼠,说训练过的,可以带信,但很不巧,那只老鼠死了。就算不死,能出去离开的也只有它,并不是我,别人耐心已经耗尽,我注定得死在那里。
叶芃贞嘴唇轻颤:老鼠是你杀的?你在求死?
我也不会跟他们做交易,庭晔却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你们来的,的确刚刚好。
顿了顿,他又道:我家传承虽断,知道的东西还是比外人多些,这些年不懈寻找,我已知晓,这笔财宝果真存在,且就埋在这晋阳城的群山之中,只是到底在哪个位置,我并不知晓。
叶芃贞美眸睁圆:就在这里,这晋阳城?
庭晔颌首,沉吟片刻:非常机密,想要找到,还需要一个暗码册子指引。这本册子早年就丢了,至今毫无线索。
叶芃贞更惊讶了:册子?还暗码?
霍琰虽做了多年镇北王,这种事也是第一次听说:一点线索都没有?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户部丢失的那个册子,还有舆图是否就与这个有关?
庭晔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要真这么容易找到,我这些年为何那般辛苦?户部仓房丢的东西,二皇子或是皇上,抑或隐在暗处至今不知名姓的人,他们手上的东西全是假的,都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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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有个心尖宠(重生)——凤九幽(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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