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倒还好。
二皇子和霍琰随意寒暄着,走过长长甬道,方迎来正题:镇北王对京城不熟,初来乍到就接此重任,怕是困难重重,若人手短缺,或有任何需要我的府邸就在西街,随时恭候。
二皇子客气。霍琰拱手肃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等人走了,孟桢才后知后觉的微微歪头:二皇子是想帮咱们?可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
顾停看着已经消失在远方的背影,哼笑一声:可不一定,咱们来时那些坑,没准哪一个就是他挖的。
啊?
孟桢揉了揉自己的头,感觉一进了宫脑子就有点不太好使,这个弄不懂,那个不明白,还有刚刚的事
刺客故意留下我们两府的牌子,明显就是栽赃嫁祸,为什么结果却要我们自己证明清白?他真的很不明白,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么,连我都看得出来。
顾停手抄在袖子里:因为别人想太多啊,越是简单清楚,想的就越多,笃定咱们两家关系不好,互相栽赃嫁祸太正常,所以你留我牌子,我留你牌子,不是我们笨哦,是我们太聪明,聪明的想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完美计划,聪明的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行动,还聪明的没发现另一拨人就是死对头。
孟桢捧着小脸想了想:有点蠢哦。
众人走出皇宫,环境终于安静安全,顾停声音压低:甭管遇刺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一出,皇上定然是在试探,尤贵妃定然是在帮忙敲边鼓,尤贵妃和太子是一路的,互相帮衬,二皇子和太子不对付,太子说什么,二皇子一定要反对,太子想干什么,二皇子一定要不让他干成,反之亦然,来前我并不曾想到,储争之势竟如此激烈。
孟策眼眯:尤贵妃和太子之间,有超乎寻常的关系。
孟桢眼睛睁圆,小手惊讶的捂住嘴,这么凶的吗!
二人联盟,利益共享,本就不同寻常,孟策再次加重重点,意思当然不是和顾停重复,而是在补充,有些更微妙更深的东西,他没看到。
顾停惊讶:他们有一腿?分明是两辈人啊!
可又一想,建平帝和尤贵妃本来也是两辈人,尤贵妃原本是先帝宫中使女,传闻伺候过先帝,还很受宠女人的年纪暧昧起来,就像永远解不开的谜题,永远读不懂的书,少女和老态一眼就能分辨,可当打之年,风华正茂能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
方才大殿中的尤贵妃,皮肤白皙光滑,身材玲珑有致,眉眼灵动妩媚,眼角连皱纹都不见,老吗?一点都不老。她能媚惑两代帝王,荣宠加身,为什么就不能迷住第三个?
顾停越想,越觉得这事靠谱,再想想二人间虽未有暧昧之举,可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气氛似乎真的有点不一样。
孟策没再说话,只笃定颌首。
他看了眼乖乖呆呆的弟弟,大约因为自己身经历,这份说不出口的禁忌感情,他对这种气氛极为敏感,尤贵妃老辣,尚能不露端倪,太子眼神有几个却很明显。
霍琰也给出了自己的观察总结:从皇城正门开始,守卫全是禁军,外层松,内层紧,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太子和二皇子的专属卫队大约进了皇宫,所有人都要在皇上监视之下。
也就是说,皇上对谁都不信任。包括他立的太子。
孟桢眨眨眼:可二皇子看起来很乖很好,也要防呀?
顾停揉了把小伙伴狗头:你也说是看起来。
人心隔肚皮,皇宫看起来威仪恢宏,实则藏污纳垢,豢养在这里的人心,是天底下最黑最脏的。
孟策看着弟弟,觉得天下谁乖都不如他的这个小乖:我也看过了,的确只有禁军,没有外人,皇宫大殿里外除了明卫,还有暗卫,皇上看起来很惜命。
经此提醒,孟桢也想起来一件事,鼻子动了动:对了!我好像在殿中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是某种药味,压在沉香之下,非常非常淡,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小孩鼓起包子脸,一脸懊恼。
孟策:没事,时间还多,你慢慢想。
是的!顾停微笑看向孟策,不要着急,总之还是那句话,四个人在一起,集思广益,所有难题就不是问题,你看这进宫一趟不就知道了这么多?咱们慢慢来
他考虑着,不是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两家关系不好?那接下来要不要将计就计,好好利用这一点?二皇子是好人坏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他不知道,但有一句话人家说的很对,他们毕竟初来乍到,人头不熟,想要查案困难重重,四外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不如主动露个口子出来,别人就能或坑害或帮忙,水一浑,他们也就能趁机看清疑点
月华殿。
风过树梢,银铃乍响,殿内珠帘晃动,清脆悦耳,屋角铜雕香炉燃着特别调制的安息香,香味馥郁,悠远绵长。
这座宫殿无一处不美,无一物不贵,在这里起居的人,享尽人间富贵,极具奢华。
尤贵妃纤纤素指撑着额头,斜倚在贵妃榻上,宛若海棠春睡,慵懒的由宫女替她捶腿:本宫亲手煲的汤,送过去了么?
宫女拿着美人锤,小心翼翼答话:回娘娘,送过去了。
尤贵妃:皇上说什么时候来?
宫女:还没回音。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尤贵妃突然发火,一脚踹开了小宫女,美人锤扫在桌边,坏了一套雨过天青的茶具。
小宫女赶紧跪地磕头,连痛哭求饶都不敢,怕恶心到了主子,等下挨的罚更重。
很快有嬷嬷进来,拉扯着把小宫女拽了出去,殿外很快想起啪啪的板子声,有手脚利落的宫女重新进来,把美人锤和碎瓷片收拾出去。
新泡好的茶被一双手接过,老太监的手干枯有力,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看,却是这宫里谁都不能得罪的人。
宫女们行礼退下。
李贵给尤贵妃递茶:娘娘气她们干什么,火大伤身,娘娘还是要多珍重自己。
尤贵妃给他面子,接了茶,可低头要饮,就看到了自己在茶水里的倒影,和方才镜子里一样。
到底年纪大了,掉眼泪都不可爱了,眼睛颜色不好看,眼角还能揉出皱纹。
李贵束手奉承:那是别人,娘娘怎么会老?娘娘不管什么样子,皇上都是喜欢的。
尤贵妃看着老太监过于夸张的笑脸,哼了一声。
你懂什么?
到她这个年纪,美不美已经没那么重要,她吃的已经不再是那碗青春饭只要有用,别人就离不开。
让你找的东西,可有下落了?
李贵束手:还要娘娘宽限些时日。
宽限宽限要宽限到什么时候!
尤贵妃眼梢微眯,缓缓笑了:公公这是哪里的话?公公是皇上身边得用的人,愿意照顾本宫,本宫感激不尽,怎敢挑剔?公公顾自做事就是,本宫只是问问,并没有其他意思。
多谢娘娘体恤。
又问了李贵几句,把人打发走,尤贵妃继续等候,可她喝了茶,吃了晚饭,甚至沐了浴更了衣,前头没半点动静传来,她忍不住让人去问,清晰的回话就传过来了,皇上说国事繁忙,没空过来,就贵妃独自安寝。
安寝个屁!
尤贵妃摔了一匣子首饰,气的发抖。
顾小贱人害我!
她素来喜欢撒娇任性要这要那,皇上从没挑剔,一直由着她,本来一切都很好,结果镇北王带着小贱人一来,问王爷对他好不好,他说白天一起吃个饭,晚上睡一张床就满足了对比自己这么多花活儿,皇上怎会不嫌弃?
皇上本就对镇北王不满,结果镇北王不但自身能力十足,受百姓拥戴,屋里养着的也这么懂事,他自己呢,贵为一国天子,想要别人温存小意还要各种赏赐,你说气不气?
顾停那贱人,眼药还是上到了天子跟前,还是当着她面上的!
她太清楚建平帝了,他在想什么想要什么不平什么,她都知道,正月十五上元节,来这么一出,就是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己是谁,朕做了那么多,给了那么多,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她是喜欢漂亮东西精致玩意儿,可她要的,难道是那些死物么?是那份记挂她的心!
贱人贱人贱人!
她不管,顾停必须得死在京城,必须得死在她手里!
揪着一个软枕狠狠尖叫发泄半晌,尤贵妃缓缓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看到了放在桌角,前些日子央着建平帝亲手制好的花灯。
六角宫灯,画的是一幅美人图,可惜岁月流逝,美人迟暮,灯也老了,旧了,没人赏。
不配人赏。
第65章 甜蜜上元夜
天色渐渐暗下, 月挂柳梢,华灯初上。
灯市主街很长, 高高灯笼挂起,长龙几乎连成银河, 要和天上星月争辉, 街边大大小小的树枝上也挂满了花灯, 大的小的, 各种形状,各种颜色,人们笑脸融在层层暖光里,来来往往, 全是人间烟火。
大约只有这种节日,京城的百姓才会如此热闹, 再无嫌隙和提防。
上元佳节, 人约黄昏,连最羞涩的姑娘都会想要戴着面纱看一眼街上花灯,这里有多热闹,可想而知。
顾停四人远远就看到了街巷美景, 连车都没坐, 一路走到了灯市街。
这个莲花灯圆圆的好好看那盏兔子灯胖胖的也很可爱!
孟桢口水差点流下来,眼巴巴回头:咱, 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呀?有没有特别重要的事?
当然是
顾停本来在很认真的思考,休息还是吃饭,还是立刻投入紧张工作, 开始查找刺客真相,可看看眼巴巴瞅着兔子灯的小伙伴,再看看身边俊美无双,骁勇高大王爷,哪里不好站,刚好站在一个胖老鼠花灯旁边。小老鼠憨态可掬,看起来有点呆蠢,霍琰只要没看顾停,气场总是肃杀又冷漠的,两者放在一起,不知怎的,顾停竟诡异的感觉很好看。
逛灯市的想法占据了头脑,疯狂发酵,很快忍不住,他话音一转:当然是要让别人摸不着头脑!
孟桢:嗯?
顾停揣着手,一脸高深莫测:想也知道,咱们这几个进京来,普通百姓不在意,有心人可都看着呢,比如做下这场刺杀局的人,是不是很想知道咱们会怎么做?接下来干什么?然后以咱们行为为标准,各种分析,好把准备做在前头,咱们都是聪明人,必然不能被看透!
孟桢眨眨眼:所以?
顾停:所以我们不应该按着道理回家休息,或是赶紧办案,未免太过俗套,当然是要先赏灯了!
孟桢瞬间欢呼:停停说的对!!!
顾停迅速拿起那盏胖老鼠花灯,塞到霍琰手里:我们赏会儿灯?
小东西眉眼弯弯,小脸融在灯光里,期待又欣喜,好像遇到了世上最能让人开心的事。
霍琰皱眉低头,不过是一只丑丑的胖老鼠,值得这么高兴?
小东西也太好养了。
霍琰慢条斯理付了银子,将花灯递给顾停:喜欢什么,就说。
小东西想要的,天上星星他也要摘下来。
那你帮我提着。
顾停把胖老鼠又塞给了霍琰,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没办法,这个胖老鼠真的和他很配啊!
霍琰没领会到这个笑的含义,眯了眼:使唤我,就这么开心?
顾停光顾看胖老鼠了,同样没注意到这话暗含的深意:嗯嗯开心!
另一边,孟策早看出弟弟走不动道了,行动迅速的买下小兔子花灯,比霍琰快多了,见弟弟一直盯着一边鲜艳欲滴的糖葫芦不动,他笑了下,看霍琰:我带他过去买东西。
两个王爷互相点了点头,就分开了。他们之间不用多说,彼此都懂。
长长的街道似乎走不到头,所有灯笼都很美,每一个都让人爱不释手,目光流连。顾停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几乎每一年的上元灯节都没有错过,只是记忆,就没那么美好了。
全部跟江暮云那跟人渣有关。
晃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起不久之前的多雪之城,顾停稍稍有一丝丝遗憾,晃着手里的灯,问霍琰:九原的上元节怎么过?是不是也有这么多花灯?
想想也很奇怪,他在九原住了还不到三个月,却总是会眷恋,会想念,尤其一人独自出来的这些夜晚,总是会做梦梦到,那些可爱的人,那些暖心的事。
霍琰浅浅颌首:也是这么热闹,灯也很多,大部分不如这里的精致,图案更特别,九原的上元灯市,冰灯占半壁江山。
顾停好奇:冰灯?
霍琰:对,大家会提前冻好水,再把冰块倒出来凿出形状,细细雕刻,等到夜里,不管什么样的蜡烛放进去都很好看,有些妇人心灵手巧,感觉颜色单调,还会在冻水时提前调制出淡淡颜色,冰灯做成后更加特别,十分好看。
哇 顾停眼睛亮亮,光是想一想就能感受到画面何等丰富,王爷自己做过么?
霍琰颌首:小时候做过。
顾停:是什么样子的?
霍琰偏头看他:想看?
顾停点头:嗯!
霍琰唇角慢慢勾起:明年,我做给你看。
明年啊顾停突然想到一件事,叹了口气。
没准那个时候,他早在江南了。
气氛突然变的怅然,霍琰眉心一皱,大手伸过来,紧紧握住了顾停的手。
顾停:!!
霍琰一脸严肃:人很多,小心。
他蛮不讲理的把人扣在身边,不准拒绝,不准逃离。
顾停看着二人握着的手,心里哼了一声。
你白天在车里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拒绝接近,开始绷禁欲范了么?不让看信,藏着秘密不说,你倒是坚持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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