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停又将玉佩展示给樊大川,樊大川看完立刻穿了起来,激动点头:没错是老王爷的,我见过!
什么?老王爷的玉佩?哪里来的?守卫们看看彼此,眼底都是迷茫,现场一片安静。
顾停心说好险,还好和顾庆昌闹掰,离家出走的时候机智,要了这个。老王爷和顾家,原本有一个不怎么正式的约定,这个玉佩便是信物。他本没打算用,此行九原城只为圆上辈子遗憾,帮霍琰一帮,并不是心仪于霍琰,想要和霍琰怎么样,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不成想,最后还是要靠它。
顾停嘴唇轻抿:我没偷没抢来路光明,这东西现如今就是我的,你们可明白?
夏三木眼珠一转,瞬间喜笑颜开:哎呀这话怎么说的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樊大川不明白:什么意思?
夏三木狠狠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低声快速:一家长辈很重要的玉佩,给了另一家的孩子,这代表什么?
樊大川捂着脑袋:代表什么?
这下都不用夏三木,守卫们都回头瞪他了:还有能啥,订亲呗!
顾停收起玉佩:可不敢当,不过是当初长辈酒后之言,随便留的一个东西而已,没媒没聘没婚书的,我可不敢胡说,我现在只问你们镇北军,这个东西,你们认不认?不认也行,我马上从这里离开,出去就说他霍琰忘恩负义数典忘祖不孝子孙,亲爹的话也能不认!
认认当然认!
必须认!
老王爷的东西谁敢不认!
士兵们纷纷表态,夏三木也微笑道:公子可别生气,我们方才都不是故意的!您看您,有这个东西怎么不早说?害大家都以为您是小嗐,这不是怠慢您了么!
没必要,顾停冷笑,我本也没想成这就婚约,放心,你们家王爷干净的很,我绝对会成全他的守身如玉,绝不玷污他半分!
夏三木吓了一跳:可不能这么说,我的顾公子呀,您优雅不凡天下无双,旁人看一眼都是福气,我们王爷就是生了病,猪油蒙了心脑子不清醒,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在屋里,随便您糟蹋,怎么都成!
他亲自挑帘子,把顾停请进了房间。
别看他话说的那么硬气,顾停放进去了,他不敢往里走,只大胆的在外头喊了一声:不怪我们啊,我们没有违反军令!顾公子不是外人,是您的未婚妻!
房间里,暖气盈而,青帐微动。
霍琰闭着眼,两手微微握拳。
顾停走过去,看了一会儿,重重一哼: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霍琰睁开眼睛,转头看他:不是让你走了,为何不走?
刚刚外面的话,他都听到了,看向顾停的眼神极其复杂。
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顾停抿着唇,扬着下巴,小模样特别骄傲,视线不着痕迹滑过霍琰的脸手,还好,他就离开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变化。
霍琰看到了顾停手上的东西,声音有些艰涩:玉佩一事,本王并不知情。
顾停重新把玉佩塞进荷包: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知道。
霍琰眸色更深,沉的像冬日深海,声音越发艰难:大约是长辈戏言不必当真。
你放心!顾停瞪着他,忍不住磨牙,不就是怕我纠缠你?你放一百个心,你病好了我就走,绝不强留,绝不痴缠,我可发誓,我顾停要是纠缠你霍琰,让我五雷轰顶五马分尸五痨七伤不得好死!
话说着,他真的举起三根手指,口齿清晰言辞俱厉的发了誓,一字一句,恨的不行。
噗
霍琰眼前一黑,吐了血。
顾停吓的不轻,赶紧拿帕子给他擦,拿温水给他漱口: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的风寒么,为什么风寒会吐血!
霍琰握着他的手,力气大的他一点都动不了脱不开:你不许这么说。
顾停:嗯?
霍琰:收回去。
顾停:收什么啊你都吐血了,赶紧躺好!
霍琰盯着他,十分执着:收回去。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我说收回来就能算的么?顾停静静看着霍琰,不是你自己说,想让你死没那么容易?你若不服气,就活下来好好看着,看我是否说话算话。
你
想赶我走?有本事你就站起来,亲手把我扔出镇北军大门!顾停眯眼,早说了,我顾停脸皮厚,你尽管骂,我往门口走一步都算我输!
霍琰没再说话,他也说不了话,浑身失了力气。
他平生从未见过顾停这样的人,大胆,霸道,执拗,娇气还不听话,一双眼睛灼灼烈烈,似夏日骄阳,能融化一切
心是痛的,也是甜的。
接下来的时间,顾停紧紧盯着霍琰,除了洗漱如厕,片刻不离,困了直接就趴在霍琰床边睡一会儿,慢慢的,霍琰也习惯了。除了昏睡的时间,霍琰只要醒着,眼睛就会找顾停,若顾停不在房间,他视线就犀利冰冷的瞪向一边守卫,直到守卫说出顾公子去哪里了,而只要顾停回来,他周身冷峻气息即刻消失,如春暖花开一般,变得圆融而柔软。
生病期间,镇北王食水全由专人负责,食单也是慎而又慎,医者随时在侧伺候,药方配伍争取最适合王爷身体,所有人都在努力,没有一个人偷懒,可霍琰的病还是一时不如一时,未有半点恢复迹象,身上的疮斑也是,肉眼可见的恶化。
顾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难受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和谁说。
到了晚上,霍琰睡熟了,顾停想出去透透气调整一下心态,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天那个地方。那个设计伏击尤大春,遇到小猞猁的矮坡。
风很冷,冻的人鼻子通红,夜很沉,除了风声再听不到其它。
喵
小猞猁竟然在,还冲着他喵喵叫。
顾停一怔,心里酸酸的:对不起啊,我又忘了给你带吃的。
他在身上摸了摸,还是那天那些东西,小点心和肉干,这还不是他自己准备的,大约是吴丰见他辛苦,怕他忘了吃饭,在他荷包里塞了些。
把点心和肉干放在地上,小东西喵嗷一声就冲了过来,还是护食,还是不让摸,圆脑袋一甩一嚼,吭哧吭哧,力气特别大,简直是用生命在吃饭。
顾停蹲在它面前,叹了口气:你说他要是像你这样有精气神多好?吃饭就得这样么,不好好吃身体怎么会长好?
你也不让摸,他也不听话,你们俩怎么都这么倔?
我警告你啊,再不让我摸,下回不带吃的给你了。
你说,他这次病的这么严重,是因为我么?是不是我不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顾停的声音和他的身影一样,融在茫茫夜色里,孤单又寂寥。
红尘千丈,他的眼前没有光亮,也没有方向。
可再怎么丧,他都没有放弃,他仍然在照顾霍琰,也仍然会在晚上霍琰睡沉后,过来喂一喂小猞猁。不再是随便拿的小点心和肉干,而是刻意为它准备的猫饭,不会冰冷的没有温度,也不会烫到它幼嫩的舌头,是温暖的,入口最合适的食物。
茫茫夜色中,他的身影仍然孤单又寂寥,可他倔强的坚持着,想要和这世间多一点羁绊,好像这样,上天就会怜悯他,为他留下某个人。
寒夜漫长,顾停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有金戈铁马,刀光剑影,兵器交错声似乎就在耳边不对,在耳边!
顾停猛的惊醒,回头一看,哪里是什么梦里的刀光剑影,尤大春的人竟然偷袭到了霍琰的房间!为了杀他!
吃一堑长一智,尤大春本不打算再对顾停动手,可谁叫霍琰病了呢?两三天的功夫就病得要死了,这不是天赐良机?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这一次他底气十足,也没什么特殊计划,就是派人杀过去,必须弄死顾停!霍琰管不管的无所谓,反正用不了两天他自己也得病死,遂刺客们谁都没管床上的人,杀招只冲顾停一人招呼。
看还有谁护着你!
房间里护卫只有两个,肯定挡不住,顾停看了眼床上的人,心说这回估计躲不过去了,他怕是要死在这里。
可他还没来得及伤感,门外窗外突然冲进来一群人,干脆利落的把所有刺客斩杀,快的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嗯?他不解的看着带头的夏三木。
夏三木从胸口掏出一个小本本,还有一支笔,舔了舔笔尖,慎重的划去一行字:行了!
顾停:这是什么?
王爷的备忘录啊,未完成的事,已完成的事,接下来要做的比较紧迫的事,需要注意哪里,哪一桩要提前准备什么,我们全都要记着,这才能有条不紊,事事不乱么,夏三木指挥士兵们把尸体抬出去,尤大春要搞事,前天王爷就料到了,吩咐我记着,怎么引动怎么收拾这不就用着了?
顾停一怔。
原来是这样他猛的回头看睡在床上的人。
烛影轻摇,光线迷离,梦醒梦中,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霍琰始终强大,始终能掌控一切。
其实很多人都有类似的习惯,越有计划的人,想事越周详,只是付诸纸笔不付诸纸笔的区别。可霍琰有让下属做的事,也有个自己单独的备忘录,房间里那个小小的檀木盒子专属于他。
想起那些纸张,那枝仍然在犹豫没有送出的梅花,喜欢小南珠却给了小南瓜,两只小东西本王一起养
顾停心里就忍不住酸涩。
你什么都算好了,怎么就不算算自己什么时候醒!什么都不说,是不是故意想看别人为你着急?
我不走,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你不要任性了,醒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别哭。
微哑的声音传来,霍琰真的醒了,艰难的抬起手,揉了揉顾停的头:我就算死,也一样能护着你。
顾停狠狠擦眼睛:谁哭了!什么死不死,你现在是病人,能不能少想点东西,好好休息啊混蛋!
嗯。
霍琰轻声答应着,深邃双眸静静看着顾停,片刻都不肯离开,好像想要把他镌刻在心底,直到生命的尽头,每一寸每一寸都不忘:听你的。
解药还没有配置出来,风寒因和毒性互相影响,怎么都好不了,霍琰的病一刻比一刻更重,他昏迷的时间更长,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镇北军内气氛越来越紧绷,顾停也是,不知不觉开始紧张,总是心跳加速,预感十分不好。
直到这一天,他夜里惊醒,并没有看到霍琰。
他不在床上。
第51章 我不许你死
这一天本来很平静。
和往常一样, 顾停给霍琰喂粥,同他说话, 还念了孟桢的信,关于顾庆昌抢店的事。
顾停看到这封信当时就笑了, 念给霍琰更加笑得不成样子:你说我那哥哥怎么那么蠢?他还跑去占我的店子要药材, 他要了有什么用?会配么?知道哪几种搭配有用么就瞎要?掌柜的还护食, 要我说当时就该全给他, 他要真能研究出来救了人,我们还要谢谢他呢!可惜他出了捣乱坏事,什么也做不了,还没脑子
信里说, 掌柜的机智立刻传了消息出来,镇北王府和孟桢还没动呢, 董仲诚就拉了一车药过去, 当场应说都能给顾庆昌,请他现场配药,只要能配出解药,别说这点药了, 要钱他都给!可要是配不出来, 只是在这胡闹捣乱,就别怪大家不客气了!
看看看看, 我看中的人才,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信里孟桢还说,你们是没看到那场景, 药膳店里里外外围的都是人,百姓们把周围两条街都占了,什么都不怕,就怕顾家大少爷不动手,大家喊话,他动了,配出解药,大家跪下喊祖宗都行,他要不动,呵呵一顿打肯定跑不了!
顾庆昌还能有什么办法?店肯定是不敢再要了,药材更是,别人敢给,他敢配么?他其实就是一时情急,见江暮云染了毒,话还说的那么感动,心思根本没过脑子,直接就跑过来了。
真是害人害己你说好笑不好笑?顾停笑倒在霍琰床边。
霍琰没有回应。
顾停直起身,慢慢把信收好,握住霍琰的手:你说过要给我撑腰的倒是早点好起来呀,你看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霍琰眼皮微颤,左手似乎动了动,却还是没醒。
重病的时候,什么事都很绝望,顾庆昌没要到店子,没找到药材,当然也不可能有解药,答应的事做不到,他就有点没脸见江暮云,不太敢去江暮云的住处。
可越是不见,气氛就越尴尬。
挨不过去见了一面,江暮云神情很平常,语音淡淡:你会害怕很正常,换了我定也心中恐忧,我也不想你出事,以后,你还是别再来了。他悠悠的叹了口气,看着头顶天色,若就此安静死去,不连累旁人,未尝不是一种福德。
顾庆昌就慌了,紧张的抓住了江暮云的手:我怎么会怕?我就是想为你做多做一些事!想着在这里闷着也不是回事,没办法救你,索性就去外面转转看有没有机会,你别误会!
江暮云眼帘微垂:怎会?你对我最好,我是知道的。
然而这种毒最可恨之处在于,疮斑发于四肢,在躯体蔓延,直至中毒之人死亡,露在外面的皮肤,手脸都是好好的,江暮云就是,只要不翻开衣服看,他仍然是那个闲云野鹤,优雅矜持的贵公子,可顾庆昌抓住了他的手,手往上抬,袖子就会往下滑。
顾庆昌眼梢扫到那些丑陋的疮斑,几乎是立刻就放开了江暮云的手,脸色尴尬又惊慌:你,你放心,你这样好的人,一定不会死的,定能长命百岁!
江暮云拉了拉袖子,盖住手臂上疮斑:我知道,昌弟最记挂我,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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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有个心尖宠(重生)——凤九幽(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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