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慎自是不允。又说发生在李老那里的事根本是纪初霖咎由自取,原本也不不应该由他受罪,挨一顿打长长记性也好。
赵姨娘无法,回到院中自然将怨气洒在春和身上,偏偏纪初霖又护着,赵姨娘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拍着膝盖又哭又闹,只道若纪初霖未得那一场癔病自然能高中,又怎会受一个乡绅的欺辱?
“原本只要你高中,就能在汴梁城中被朝中大员榜下捉婿。却不想。”说着又捂着眼睛开始哭。
纪初霖只能好言安慰,心道自己拿的又不是起点男主的剧本,眼下都做不到凭借自己的力量赚钱养活自己和春和。
“还榜下捉婿呢,信不信一个童生都能把你的为夫我考成二傻子!”纪初霖一边说,一遍逃难般带着春和回了竹院。
回去还不到半个时辰,纪慎却又将纪初霖招去了书房。“为父思量许久,我儿还是和那个女人和离了好。”
纪初霖未料到竟然是这种事,自然不肯,
“那个女子与你成婚多年未孕,早已犯了七出。不过吾儿写和离书的时候记得写‘善妒’、‘暴怒’,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我没想过和离。”
纪慎依旧好言相劝:“吾儿已恢复不少,乡野女子自然配不上你的身份,还是找个机会和离为好。吾儿想去汴梁,最近有位故友来访,现任朝中吏部尚书颇有些权势,可在汴梁给吾儿找一些事做。”
纪初霖自然不肯,官场复杂。“父亲也不想平白得这些好处吧?”
“为父不帮你,就凭你?还能在汴梁生存。”
纪初霖难得严肃起来,他决定好好同纪慎说说:“爹你也不能帮我一辈子。我或许是个疯子,但真不是二逼。这一次在李家镇我才明白我若是撞上李老那种样子的父亲大概早被一把火烧了祭天了。我自然知道自己在眼下这个时代是什么样的竞争力。
“我现在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全是靠我有您这样有钱有势还相对懂道理的爹。
“儿子早就想去汴梁看看,耽搁了这么久才去汴梁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何况那个时候娘子尚年幼,贸然带去汴梁也容易被人欺负。现在娘子稍微长大了一些,带过去我也放心一些。”
“本就是只是个秀才的女儿。见不得大世面。吾儿若是想和离,为父教你……”
“我不会做那种事。”纪初霖笑着。
“难道你还准备和那个小丫头过一生?”
“既然娶了,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
纪慎却是冷笑道:“吾儿倒不用担心。嫁女都需要妆奁,依照规矩,妇人家出的钱得高于男方出的钱。吾儿娶了那个女孩却全是为父出的钱,那家人分文不出,等同于被卖入了我纪家,十分不合规矩。单凭这一点,就能和离。”
纪初霖明白纪慎的意思。春和家没有出一文钱的妆奁,相当于春和是被卖给他家的。
从一开始纪慎就准备以这种借口为今日的和离做依据。
“爹还真是聪明过人。只是——我心如磐石。”
“没用的东西!”纪慎坐定。
纪初霖跪拜在地,对纪慎磕了几个头。“婚嫁之事既然已经定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改。这些年月依靠着父亲我终于勉强学会了生存,以后的日子我想要试着靠自己的力量走走。我算过,这些年月来前后用了父亲六百贯钱,离开前我想再问父亲借六百贯钱,不日后奉还。”
纪慎许久不言,终于摆摆手让纪初霖起来。
“你我父子不必借还。”
“孩儿已经成年,成年了自然不能用父亲的钱。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只能靠着家里白吃白喝好几年勉强生活,但人总得长大——不管在这个时代,还是……”纪初霖苦笑了一下,手紧握成拳。
纪慎长叹:“未想到我儿还颇有些志气。钱我给你。吾儿自当努力。”本已让纪初霖离开,纪慎却又再度将他召回,喝退左右关了门,却是问起小梅的事。
纪初霖不解为何纪慎会可以说起小梅,纪慎又没有去过闻家村。他却还是将案子简单讲了一遍,纪初霖还着重说起闻石头的死。
“我觉得闻石头的死就是因为小梅。”
“吾儿说说。”
纪初霖说起自己的推断,那日春和听见的小梅在灵堂前的道歉,鹿归林说的闻石头死得“清楚明白”。所有细节都在告诉他闻石头死得不明不白。不定还会牵扯出一个大麻烦。
“况且,怎么会有人花几百贯钱买一个普通猎户的命?”
“那吾儿认为,那位小梅是什么身份?”
纪初霖瞥了眼纪慎,不觉得他在同自己说笑,便悄声说道:“妓。”
“为何?”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说话做事自带媚态,总是无意识地给男人抛媚眼。这个年代说话会无意识勾引男人的女人太少了。而她的神态总让我想到《霸王别姬》里面陈蝶衣的娘给班主下跪的时候……”
“什么?”
“嗯——反正就是像。”
“吾儿倒也算是聪慧。”纪慎品了一口茶,轻声说那个小梅当年是汴梁的第一名.妓。
纪初霖大惊,他至多根据小梅的神态动作揣测她曾是烟花女子,却不想纪慎竟有实证——难道在京城的时候纪慎就认识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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