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棠面无表情。
孟若宛随手指了指对面桌案上的琴:“将这把琴送到本县主府中。”
看着孟若宛将要离开的背影,方书妙拧起眉头,担忧地问道:“荣安县主同你说什么了。”
程瑶棠不紧不慢,声音不大不小:“哦,她说小心江然。”
孟若宛优雅的步伐差点一个踉跄。
如果不是还要维持自己的身份,怕是要回过头去冲程瑶棠张牙舞爪,好泄愤。
“我们也走吧。”
被这么一打岔,的确很破坏心情。程瑶棠干脆耐着性子多等了等,估摸着孟若宛走远,这才准备离开。
丹华刚掀开帘子,程瑶棠正准备踏出,却见一道身影走来。帘子外露出张清雅带笑的脸庞,还是个熟人,看到程瑶棠眼里闪过惊讶,轻声喊道:“县主。”
又看向方书妙,慢慢地道:“方小姐。”
今儿还真是热闹。
看到来人,琴坊的众人连忙行礼:“见过四皇子。”
周元礼轻轻颔首,又对程瑶棠道:“县主也是来看琴的?”
这不是废话吗?
来琴坊不看琴还能看什么?
程瑶棠淡淡道:“书妙想买琴,我就陪她来看看。”
莫名变成想买琴的方书妙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道:“我那爹啊,整□□我要学琴,可我又不懂,只好叫县主陪我来看看。”
“县主琴技很好。”
程瑶棠微笑道:“多谢四皇子鼓励,可惜明曦的琴技实在一般。连妹妹都比不上。”
要是程瑶沁在这里,听到程瑶棠这么夸她,估计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周元礼一顿,从容笑说:“县主过谦了,县主的琴声本皇子还是听过的,怎么会是一般呢。”
“这里这么多人,怕是个个都比明曦琴技要好上许多。四皇子的鼓励,明曦实在不敢受,怕要丢脸的。”说完,她还掩嘴羞涩一笑。
闻言,琴坊内的众姑娘们神色微变,一个个开始撩袖子要试琴——说不定能因为琴音,入了四皇子的耳朵,顺便入了四皇子的眼呢!
于是,各种各样的琴声此起彼伏,唔,便是再悦耳,这样混乱交杂在一起,也实在有些吵闹。
方书妙趁机道:“我们还是就选这张琴吧。”
两个人随手指了张琴,便要离开,省得继续待着再生事端。
谁知道,周元礼竟然跟了上来。
“明曦县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程瑶棠面露犹色,周元礼温和说道:“就往前走两步,不会耽误县主太多时间。”
程瑶棠以为又是来说江然坏话的,懒懒往前两步,没想到周元礼说的是:“去岁在程王府丢失了一块玉佩,本是不想惊扰大家,就让博东悄悄帮我寻常,可到现在都没找回来。”
这事儿要是没再提,还真要忘记了。程瑶棠眉心跳了跳,面露为难:“去岁的事情,四皇子怎么现在才提?时间已久,想要寻回失物,恐怕是难上加难。”
“县主有所不知。”周元礼叹息道:“本皇子出生时身体孱弱,母家式微,府里的人都是些扒高踩低的,自然受尽苦楚。直到有一日遇上先帝,被先帝发现本皇子身子不适,这才严惩那些怠慢的奴才。而那枚玉佩正是先帝当时所赠,先帝说,那是他的贴身之物,希望能将福运带给本皇子。”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程瑶棠只知道,周元礼的生母安嫔原只是贱婢出身,诞下四皇子前,在永晋帝尚是王爷的王府里就是个不起眼的人物。诞下四皇子没几年后,才开始得宠。
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只是个嫔位,但论起安嫔的出身,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也实属不易。
原来是正巧遇上先帝,得了这个恩赐。
“这些事,甚少有人知晓。”周元礼说道,“本皇子一直贴身戴着那枚玉佩,没想到会丢失。这若是被父皇知晓,少不了责罚……”
说着,他表情无奈,眼里还带着着急。
责罚是小,带来福祉的玉佩若是丢失,谁知道要惹出什么风波来,那些兄弟们,如狼似虎,怕是要直接扑上来。
因为玉佩而得宠的安嫔、四皇子,又会变得怎么样,这才更难预料。
周元礼苦笑道:“所以一整年来,本皇子都不敢惊动旁人,只悄悄叫博东寻找。但博东毕竟身份在那里,可能很多地方都不大方便。原本不想劳烦县主的,但也不敢再拖延下去。”
说到这里,程瑶棠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从容不迫地道:“四皇子若是确定玉佩真丢在程王府,那程王府必定竭力寻找。只是……玉佩的样子和丢失的过程,还要劳烦四皇子说一遍。”
-
方书妙跳下马车,两个人笑着挥了挥手,她转身往方府进去。
帘子放下,马车继续往前行驶,程瑶棠笑意收起,脸色沉沉,将手中的小手炉随意丢在一旁。
难得见到县主这个表情,丹华换了个小手炉塞回她手里,不敢多言,只静默在旁边。
“丹华。”片刻后,程瑶棠忽然问道,“在你看来,四皇子和程博东,两个人谁更可信?”
丹华无言。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
四皇子温和有礼,平易近人,美名在外,但毕竟是‘外人’。
二公子是程王爷的庶子,按理说自家人更可信,但偏偏有个摸不透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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