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会儿想起这个恨得牙痒痒,一会儿又念起那个气得直发抖,最终却颓然地歪在椅子上。因为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最终却作践高贵身份的自己,被人随意欺凌。
秀姬和阿九出了舒兴阁,一路上也没说话。快到芙蓉院的时候,秀姬却忽然停了脚步,拉着阿九的手。
“恒姐姐,我从来没想过要可怜王妃,姐姐的死必定离不开她使得手段。可是想着她一朝不慎,都能从这掌权者跌得狼狈不堪,我看着她就想起以前爹爹教过我的一个典故,兔死狐悲。”秀姬说着说着,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不由得顿住了,偏过头看着周围的景色。
“一想这后院我也住了两三年了,刚来的时候我还未及笄,现如今只觉得没什么盼头。这么活着真没意思,也真不痛快!”秀姬的眼眸扫过几个挨着的院落,里面都住着共侍一夫的女人,她的声音有些落寞。
阿九听了她的话,忽然一怔。不由得握紧了秀姬的手,她才十几岁,竟然有这种想法。
“你最近日子过得顺畅了,竟有这种想法,非得有人给你使绊子,你才觉得有盼头很痛快?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得了空闲多琢磨些针线也是好的。再说出这些胡言,我得请位得道的姑子收你做徒弟!”阿九啐了她一口,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秀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散了。
六月初,大街小巷就传出了公主府和时府结亲的事情。两家都是一拍即合,找来了生辰八字,一看没有冲突,就下了聘礼。时睿还要去边疆磨砺,所以日子定的比较急,只给了两个月的时间让郡主准备嫁妆。
果真如王爷所言,议定之后,公主就开始着手磋磨长宁了。特地从皇后那里挑了两个教养的嬷嬷,每日都要学规矩,直把长宁学的叫苦连连。
头一个月,阿九就收到长宁一连八封信,几乎阿九刚送过去信,公主府里就有长宁一大篇的抱怨递出来。有时候阿九忘了回,第二封已经先到了。
第二个月被公主发现了,直接一句还没出嫁就和小姑子大倒苦水,真不害臊。就断绝了二人的来往,阿九虽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想起了就觉得好笑。依长宁的性子,恐怕真得脱下三层皮。
总算熬到了八月初三,这日长宁还在睡梦中,头一天还头顶着铜盆练走姿,真不明白她不进宫选秀,这么苛刻究竟是为了什么。根本不会想到,是公主特地叮嘱两位嬷嬷,为了磨练长宁的忍性,才加大了难度。
“郡主,时辰到了,该梳洗了。”身旁的小丫头轻轻推了她一把,长宁翻了个身根本赖着不想起。
“长宁,误了及时时睿跑了,我可不管!”公主略显威严的声音传来,长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立马从床上爬起。
乖乖地任由人处置的模样,先用先将脸和手上的汗毛刮掉,完全变得粉嫩嫩的。又找来了吉祥的老人儿替她梳头,还要梳上吉祥如意的朝天髻,戴上沉重的发冠。
“萧王妃来了!”屋外传来丫头的通传声,长宁的精神才算好了一些。
身穿火红色罗裙的萧王妃,一脸喜气地走了进来,刚见到长宁,就不由得眼前一亮。
“哎哟,往日看着跟个泼皮猴儿似的,公主一出手,就把郡主变成个娇美的新娘子咯!”萧王妃不由得拉着她的手啧啧称叹,长宁不由得脸色一红,却是不满她说自己是泼皮猴儿,还不忘瞪了回去。
转而又看见了一旁皱眉的教养嬷嬷,立马半真半假地低头羞涩地笑了笑。
“得,今个儿可够你忙的,我是来添妆的。这是我的,这是恒侧妃的。”萧王妃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两个丫头捧着锦盒走了出来,当场打了开来。
一旁的众人瞧着两个锦盒,都是吸了一口气。一个是打造精致的累丝嵌宝石金凤簪,另一个是鸳鸯戏水的暖玉玉佩。
“哎哟,看人家大姑子多会送,鸳鸯戏水,和和美美。”萧王妃见到长宁的脸红得跟个苹果似的,忍不住就调侃了几句。
长宁不想自己落了下风,也不愿再听她胡沁,不由得啐了一口,扭过脸去手里拿着苹果坐在椅子上不理她。
“哎,新娘子怎么不理人啊?恒侧妃还巴巴地让我带话过来,现如今规矩大,生怕她亲自过来添妆给你惹了麻烦,她还要赶去时府帮忙,希望你莫要恼了她!”萧王妃见她不理人,连忙嬉笑着说正事儿。
“新郎官到了!”正说着话,前院传来通报的声音,一旁的喜娘连忙将喜帕盖在长宁的头上。萧王妃看着曾经的女霸王也要出嫁了,一时心里感慨万千,却也连忙从侧门出了公主府,她还要去时府贺喜。
时睿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也缠着大红花,一身火红的长衫被他穿出了几分刚柔并济的气韵,既不失武将的锐利,又带着公子哥儿的风度。
站在外面的丫鬟婆子,自是少不得一阵偷偷打量,即使重规矩如公主府,也是止不住丫头们的春心。
新娘子被搀扶着坐上了八抬大轿,抬轿子的八个人都是京都里有头有脸的官宦子弟。其中不少都是和时睿在军中相识的,自然也有和公主府搭上亲戚关系的,八个少年都未成亲,嘻嘻哈哈地让新嫂子慢着点。
长宁听着抬轿子的人嘴里不忘了占便宜,但是抬轿子的时候,尽量抬得稳步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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