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芝身后的丫头,是叫入夏吧?”老夫人淡淡地问了一句。
“启禀老夫人,奴婢的确是叫入夏。”入夏微微走上前半步,对着老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混账,跪下!”忽而老夫人平静的语调被打破,一下子变得高昂起来。
入夏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不知所措和惶恐不安,但还是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做了什么,惹得老夫人突然发怒。
“母亲!”王箬芝情不自禁的向前迈了一步,焦急得扬声唤了一句。
老夫人一拂衣袖,就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箬芝不必惊慌,都是这个奴才的错。”老夫人看都不看王妃,只是眼角扫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入夏。
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阿九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身后的花聆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个惹怒老夫人的就是自己。
“来呀,上家法,板子四十。”老夫人一挥衣袖,立马就有四个小厮走了进来。
“母亲,入夏做错了什么事儿,箬芝帮您教训她就是,您这——”王妃连忙上前两步,想要弄清楚事情缘由。
老夫人对着她眉头一挑,明亮的眼眸中射出一道厉光。王妃下面的话语顿时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接触到老夫人的目光,她连忙低下了头,还从来没有瞧见过那样犀利的眼神。
其中两个小厮搬来了凳子,让入夏趴在上面,往她的嘴里塞了块布,顺势钳制住她不得乱动。另外两个小厮手里拿着板杖,毫不犹豫地落下,发出沉闷的“啪啪”声。
众人都是屏气敛声,就连王箬芝都乖乖低着头,沉默不语。
板子落下的声音像一道符咒一般钻进阿九的耳朵里,她不由得抬头瞧了一眼入夏,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那样狼狈的模样。转而又低下头去,脸上恢复平静。
四十板子终于打完了,那入夏已经昏厥了,后背上隐隐露出殷红的血迹。
老夫人却是没有急于开口,室内的其他人也都不敢吭声。她对着身边的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立马端起一盆凉水,毫不客气地浇到了入夏的身上。
入夏打了个颤,总算是睁开了眼,眸中却已经有些迷离。
“入夏,王妃送的布匹你怎么敢收?”老夫人严厉的声音传来,她直接开门见山。
厅下的王箬芝听到这一句话,身体明显地一颤,眼神怯怯地看了一眼老夫人。
入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王妃,转而紧咬着下唇低下了头,最终也只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奴婢该死。”紧接着又晕了过去。
阿九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入夏,遥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杀鸡儆猴吗?
“母亲,箬芝该死,入夏从六岁就跟着我,前几天她跟我说没衣裳穿,我就顺手将锁子锦赏给她。没想到今日阿九会过来......”王妃的声音越发低弱了下去。
她当时只为了警告和刺激阿九,根本没想到老夫人会插手这件事,结果闹到现在这副不可收拾的局面。
“老夫人,姐姐也是个心软的,一向对待下人宽厚,特别是入夏,这次难免就没考虑周全。”阿九看了一眼有些不自在的王箬芝,心底一叹,轻声劝解道。
老夫人一直把玩着茶盏盖,听完她俩的话,才缓缓抬起眼眸。慢慢扫过二人的头顶,见她二人都低眉顺目地站着,也就轻轻的“嗯”了一声。
“大家风范岂可如此,箬芝,这次是你不谨慎了。再怎么情深意厚,也不可助长刁奴之势。念在入夏是初犯,又是王妃的贴身侍婢,姑且饶过她这一回吧。”老夫人淡淡地说道。
几句话就定下了入夏的后路,最终她还是饶过入夏这条命。
“萧家世子的绣鞋不可耽搁,箬芝,你可得把这锁子锦给恒姬补上,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没脸拿礼物送出去。”老夫人转身对王箬芝严厉的说道,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威严气势。
王妃连忙福身应是,这次的确是她思虑不周,才让老夫人抓住把柄。
“箬芝这就吩咐人去取。”她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出了大厅对着门外随侍的丫鬟叮嘱了几句,就又施施然走了进来静立在一边。
老夫人也没着急要离开,依然坐在主位之上,王嬷嬷已经端来了新沏的茶水,将桌上的茶盏蓄满。
幽幽的茶香立马氤氲而出,阿九微微抬了抬头,这茶本不是府中现在供应的,竟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箬芝和恒姬也坐吧,站着怪累的。嬷嬷,倒杯茶给她们暖暖身。”老夫人一拂手,王箬芝和阿九立马分坐在厅下。
王嬷嬷分别替她们倒了一杯茶,阿九捧起茶盏,滚烫的温度顺着指尖流入脾肺,说不出的舒适。
抬起手指轻轻揭开茶盖,那暗暗却清澈的茶绿色隐隐灼灼,几片茶叶在水中沉浮,说不出的好看。
她低头轻抿了一口,微涩的味道立马席卷舌尖,转而是一阵舒适的甘甜。果然是雨前龙井,而且还是特等的。和这茶水相比,往日王府里的茶就逊色很多。
王箬芝也轻抿了一口,脸上却立马变色。掩饰地又喝了一口,整个人却有些坐立难安的模样。
恰好那出去的丫鬟捧着两匹锁子锦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花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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