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玄接过那长方形的锦盒,打开一看,里头赫然是天子昨日画的美人图。
他的神情更阴沉了,司画观他神情,探头看盒子,只看到画卷的一角:“这画可有什么问题?”
他话音未落,还没来得及窥见画卷全貌,自家郎君便啪得一声关上了锦盒:“没什么问题。”
天子所赐之物,自然不能随意损毁,不让又让那狡诈如狐,手段下流的天子拿住话柄。
等乔玄回了府,那副艳俗至极的画卷便被丢在了书架的最上层,拿了块软布盖着,注定要一辈子被束之高阁,终身见不到天日。
昨日同他下棋的僧人这才打着哈欠起来。
听闻乔玄病了,他嘴上幸灾乐祸:“乔郎生得好看,便是这般,也有弱柳扶风姿态,让人甚是怜惜。”
嘴上贫了两句,他还是极其关心乔玄,扣住了后者的手腕,替对方把了脉,摇摇头:“无碍,休养几日便能大好。”
乔玄愣了一下,乔青本有大好机会对他下手,结果他只是嘴上说说,竟是什么都没做吗。
乔青打了个喷嚏,又拧着眉,先喝了一大碗黑漆漆的药物,又喝了一口暖身的姜茶。
齐朝重文轻武,比起那种满身肌肉的武将,贵女们普遍喜好气质儒雅的白面书生。
京城那些贵公子里,也有一些貌若好女的,乔青的眉形是按照男子的仪修的,她又走惯了快速利落的大步,不管是原主还是她,在仪态上都和那些娇弱的女子很大不同。
她的喉结是特制的,一直紧紧贴在脖子上,就算仔细看,也绝对看不出半点猫腻。
至于下半身,不被扒光了裤子,外人也看不出她是女人。
原本的药物比较凶,乔青喝了七八年,身子损害得厉害。
当初田皇后想的只是让女儿不要暴露,也没料到她能坐上这个皇位,处境还这么凶险。
“高太医,有劳你把这药物调得温和些。”
药还是要吃的,只是药性不能再这么重。
她对谈情说爱是没什么兴趣,可是有的生不愿生,和没得生那是两码事。
她现在还年轻,随便可以搪塞了朝臣等到十年之后,还是要有自己的子嗣更好一点。
“是。”
乔青擦了擦嘴,等高太医退下去了,她又开始埋头写诏令。
先帝的棺椁再不下葬都要臭了,礼部给了确定的时间,把那些妃子都送走之后,她明日就要葬下先帝棺椁。
现在她已然以天子身份上朝,等到半月之后,礼部筹备妥当,补上登基大典。
借着自己登基之事,召那位在边疆驻守的年轻将才回来。
记忆里的那个小将军,同还是太子的原主有些旧怨,不过主要是因为对方是个憨憨,性子莽直,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但记忆里,对方世代忠良,是忠君爱国之人。
只要让对方认可,她或许能快些掌控军权。
像乔玄这种心眼多得和筛子一样的人一个就够了,但愿这位将才是真的铁憨憨。
她喜欢傻点的臣子,比较容易听话。
第9章
齐国边塞,玉门关前,穿着兵甲的少年将军站在用于驻守的城障之上,他的身形挺拔,就像是戈壁滩上笔直的胡杨,不惧风沙。
顾萧同挚友看着城下演练的兵马,还没有来得及发表意见,就听得自己属下的将士来报。
“报,京城急诏!信使已经抵达城中坞亭!”
那年轻的将领视线从远处收回来,转头问自己的下属:“他带了什么来,银钱、粮食衣物的补给?”
后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是信使,什么都没有带。”
“没带来我这地方干什么,我这什么都没有!”
顾萧对手下的将士很好,基本上有他的一碗饭,就有这些为朝堂抛头颅洒热血的兵士一口吃的。
但他多喜欢这些和自己一起征战沙场的将士,就有多讨厌朝廷里那帮阴险狡诈的鬣狗。
这些人只会耍嘴皮子,张口闭口就是朝廷军费过多,想着法从他们身上扣钱。
边疆条件多艰苦,那些狗官日日穿金戴银,世家小姐什么都没有做,靠着父辈一张嘴,一个月可能光是买首饰,就能用掉军队里一万人的全部开销。
要是送钱送米粮,顾萧还勉强能够挤出一个营业微笑,给他一个好脸色看。但什么都不带,
顾萧呵了一声。
他的副将,同时也兼任军师的魏寒劝他:“你知道那些人什么样子,脸上更要过得去,这冬日里冷得很,想要将士过得好一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
他也知道自己的上司兼好友是个什么狗脾气,只说:“你要是不乐意说,就听我说,你就在边上吱一声就好。”
顾萧也不是不懂分寸,他就是这段时间知道将士中有不少冻伤的,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他收敛了几分,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臭脸:“行吧,我跟你过去,万一我要是想揍人,你稍微拦着我点。”
他们过去的时候,信使也才抵达坞亭没多久,才能顺利喘过气来,见他们过来,他客客气气地行了个军礼。
看他像模像样,长得也不是京城里那种小白脸,而是一路风尘仆仆,顾萧的态度立马缓和许多,信使疾驰千八百里,路上跑断了几匹马的腿,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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