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歆独自按了院外的门铃，很快他就看到江迟打开家门出来迎他了。
    甫一进大门，楚歆便将这个家的陈设慢慢尽收眼底。
    简单、干练，黑白色为主调的设计，果然是江迟的风格。
    坐吧。江迟说了一声，就去给他准备喝的东西。
    楚歆坐在沙发上竟然闻到了一阵奶香。
    楚歆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吧台的方向，你，在做什么？
    江迟站在吧台边上，只给楚歆留下了一个颀长的背影，你不是喜欢牛奶吗？
    楚歆无奈道：我没说过我喜欢牛奶，又不是小孩子。
    他八成是受之前爱丽丝副本的影响，误以为牛奶是他的最爱了。
    江迟闻言，刚冲了三分之一的牛奶立刻倒进了旁边的池子里。
    楚歆只是条件发射地回答了一声，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干脆地就给倒了出去，他本来还想说没关系就这个吧。
    那你喝什么？江迟的情绪似乎微微有一些绷着，他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忽然觉得束手束脚起来。
    楚歆道：你喝什么？我跟你一样吧。
    江迟笑了笑，我喝啤酒。
    好。楚歆当即回道。
    江迟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又去阳台那边取了一瓶。
    楚歆看了看两个不同温度的啤酒罐，接下了对方递过来的常温那瓶。
    你病刚好，别喝凉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允许你喝已经是特许了。
    清脆的两声过后，啤酒罐被打开了，泡沫迅速聚集在罐口附近欢腾。
    楚歆有很久没碰过酒了，他平时基本不会喝酒，不过现在却觉得挺好，苦涩的味道充斥在喉咙间，久久不能散去。
    都说酒能消愁。
    醉生梦死的时候，往往便顾不上再去纠结什么了。
    江迟过来后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了地毯上，地毯中间有个可以靠的大型软枕。
    楚歆见他半天没说话，便追过去主动问道：我听齐源之说，你和秦零动手了？
    江迟喝了一口酒咽下，你被齐源之打了？他带楚歆走的时候，看他身上都是伤。
    楚歆顿了顿，是。
    他死在里面了。江迟冷漠道。
    楚歆其实并不意外，当时齐源之那副模样已经是半死不活了。
    嗯。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说死得好？算了吧。
    江迟晃了晃自己的啤酒罐，终于又开口道：我有个妹妹，叫江粼，她比我早些时候进的游戏。她12岁生日那天，进了他带队的副本。
    楚歆抱着啤酒认真地听着。
    我妹妹很喜欢他，把他当做英雄，每次副本出来都会跟我说起他。最后那次副本，我妹妹被黑蜘蛛寄生，死在了里面。
    后来我做了很多调查，是我误会他，以为他为了活命，杀死了江粼。
    其实他明白，任何人在那种境地恐怕也是无可奈何，该救谁呢？
    救自己？救一个小女孩？救身边的队友？
    这是个几乎无解的问题。
    只是他心里终究过不去这个坎儿。
    你呢？江迟转移了话题，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楚歆把下巴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道：我和零小时候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他父母分居，把他丢在了姥姥家，而我父母双亡，只能在奶奶家生活。
    中学时候，我因为个子小，经常被学校的一个混混欺负，找了老师也解决不了，那些时候全都是他护着我。
    提起这些往事，楚歆就像在细数童年的珍宝。
    我们住的院子里，有一棵银杏树，我们没有太多的娱乐项目，经常会在树上树下到处玩。
    有时候他会坐在树下让我唱歌给他听，我还想办法搞了个吉他自学。说到这里，楚歆就忍不住笑了。
    后来他父母离婚，他被他妈妈带去了日本，有段时间我们断掉了联系，听说他继父在国外势力很大，一直在控制他和国内的联系。不过好在我们还是找到了对方。大概持续了两年左右的视角吧，我们本来约定好，要在我高考结束那天，见面的，可是他却失踪了，我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江迟：那时他应该已经进入游戏了。
    是的，我想他应该很早就开始刷副本了，后来在我高考时候他成为了游戏的管理者。
    他的确到了管理者的位置。江迟回道。
    按照游戏设定，凡是成为游戏管理者的玩家，他的原身都会在现实中遇到意外。
    楚歆的回忆到这里为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江迟和楚歆背对背地靠着地毯上的那个软枕，他虽然看不到楚歆此时的表情，但是他知道楚歆的情绪一直在因零而变化。
    客厅里彼此沉默了一阵。
    楚歆低头看看他手里的啤酒，居然这么快就要喝完了。
    他定了定心神，忽然问道：其实，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江迟：什么？
    楚歆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终于道：当初你会找我签约，是不是因为发现了和零之间的联系？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楚歆只能听到一点轻微的声响，那是对方手指捏住啤酒罐的声音。
    我只是随便问问。林小祺跟我说了，明天还要去寰英见制作人，你放心，我会为了好好寰英工作的。楚歆放下啤酒罐，起身离开了软枕。
    很晚了，我得走了。
    谢谢你的酒。
    直到家里的大门被重新关上，江迟都没有再动身。
    只是手中的那个啤酒罐已经被捏成了一团。
    时好时坏的胃因为酒精的刺激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却只是垂眸静静想着，他之所以会找楚歆签约，都是因为发现了他和零之间的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吗？
    第72章
    和江迟碰面的第二天，楚歆一早就去了寰英的大楼。
    说好了今天要去见制作人。
    林小祺特意过来接了他，二人一同过去。
    你说说你，好不容易事业上有了突破，怎么身体又垮了？林小祺握着方向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楚歆这次副本回来之后，不是发烧就是愣神，一天下来就没多少时间是清醒明白的，抱歉。
    是游戏内出了什么岔子吗？林小祺有一阵子没进游戏了，但是当初那种紧迫感却不曾忘记。
    坐在后座的楚歆整个后背都贴在了椅背上，我找到秦风了。
    什么？！林小祺听了差点没握住方向盘，他是听楚歆说过小时候的事的，楚歆有个儿时好友，后来出国了，本来好好的却突然断了联系，再后来似乎就是听到他的死讯了。
    你好好开车。楚歆淡淡提醒他道。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秦方，他不想死。
    他还要再进游戏。
    林小祺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在了开车上。
    二人一路聊着，没多久就到了寰英的大门口。
    他们直接乘电梯上楼，去见了负责这次出道专辑的澜姐。
    敲门的时候，澜姐正好在和一个员工说事儿，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原来是楚歆他们来了。
    这么早就过来了。离约定的时候还有些时间。
    澜姐好。楚歆主动问好。
    有几首挑出来的曲子加上你自己创作的，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找你过来一起研究下。澜姐是个将近四十的寰英女强人，虽然年岁比不上小年轻了，但是她胜在保养得当，工作和生活分得清楚，状态一直保持的不错。
    对了，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一下。澜姐示意他们先坐下，我刚接到通知，这次专辑的制作人需要临时做下更换。
    更换？林小祺闻言，不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哪有这样临阵换将的啊？
    之前寰英给他们定下的那个制作人算是寰英当家的人物，非常厉害，这要是换了，只可能是往坏了换啊！
    楚歆见林小祺有点坐不住了，伸手拉了拉他，他面色不变地对澜姐道：我是新人，都配合公司要求。跟着不同的老师，我也能再额外多学着点。
    澜姐对楚歆的上道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年轻人倒是沉得住气。
    那就见见吧，他今天正好来了。澜姐说着起了身，把他们往里屋的办公室引。
    楚歆他们随着澜姐进了屋，这才看到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个穿着颇为时尚的年轻男人。
    任斐？！林小祺这下是彻底惊呆了。
    这回连楚歆都不免面露惊讶之色，他其实已经做好准备了，没想到里面坐着的新制作人居然是任斐。
    任斐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新锐制作人，曲风多变，令人印象深刻，也正因为如此，近两年他甚至已经把合作的项目延伸到了国外，关键是人家还一举成功，说是音乐界的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据说他和寰英的总裁江迟是好友，所以他在寰英挂个名，不时过来溜达一圈，看有没有顺眼的合作项目。
    没想到，他居然来接楚歆这个新人的出道专辑了！
    澜姐见他们还呆愣着，笑呵呵道：别呆着了！赶紧坐下！我来给你们相互介绍下
    任斐虽然是大神级人物，但是脾气却是出奇的好，经过了一上午友好而热烈的讨论研究后，楚歆他们终于可以离开寰英了。
    由于现在音乐技术和设备较往年要进步了不少，楚歆被特许回家准备歌曲。
    其实按照以往寰英的要求，新人是绝对不可能会被允许这样的。
    任斐见澜姐给她打的眼色，一副了然的表情。
    林小祺去停车场开车了，楚歆就站在门口等着他。
    而此时寰英大楼内的某个楼层，江迟正手持着咖啡杯，伫立在窗边，居高临下地往下看着。
    身后传来敲门声，吴秘书走了进来。
    江总，已经通知楚歆换制作人的事了。
    江迟不没说话，只是转身朝他抬了抬手，表示对方可以去忙了。
    吴秘书虽然对总裁的做法有些困惑，但还是闭着嘴退了出去。
    江迟一个转身的工夫，再往下面看去，楚歆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但旁边办公桌上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一声。
    江迟过去点了下，一个意外而熟悉的发信人。
    【谢谢。】
    距离楚歆离开上一个副本已经过去了十余天。
    此时在某个异空间内。
    一直守在旁边的死宅终于听到了期待的动静。
    零醒了。
    见零迅速地坐了起来，他总算放下心来，看来对方恢复得不错。
    老大，你这回玩得也太大了！死宅提起这个就忍不住吐槽道，你还记得你是以玩家身份进去的吗？
    零动了动自己的脑袋，像是在适应这久违的活动着的身体，当然记得。
    那你还玩火烧自己？！死宅只觉得他疯了。
    我不烧自己那烧谁？零反问道，烧你吗？
    死宅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一圈肉，瞬间哑火了。
    只是恢复的时间长了些罢了，正好把之前被驱散带来的问题一起养好，不是正好？
    死宅叹了口气。
    而且，只要能救他出游戏，怎样都好。零认真道。
    卧槽，你这回是彻底陷进去了？那个叫楚歆的？
    零挑了挑眉，回道：不是这回。我很早之前就陷进去了。
    死宅立马坐直了身子：你都想起来了？！
    差不多。零坐到了巨型屏幕前，我和LAN的决战近在眼前了。
    系统：我也很期待。
    零：你也会期待？
    系统：我的存在不知过了多少年，我或许也在期待着自己的终结。
    终结所有人内心的迷惘。
    这边正说着，不远处的小门忽然开了。
    一个身材火辣的妹子大摇大摆地抱着一袋薯片进来了。
    死宅当即眼睛发亮道：给我来一口！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肚子都几个月了！妹子冲他道。
    死宅不死心地还是伸手去够了一把，结果那妹子灵巧地一闪，躲了过去，还坐到了自家老大边上。
    老大你终于醒了，给你吃！说着，她把薯片往前一递。
    零看了看死宅那哀怨的眼神，心安理得地掏了两片塞进嘴里。
    妹子嘻嘻嘻地笑了起来，看那容貌分明是之前威尔纳的那个女老板！
    只不过如今看来明显要更加年轻活泼了。
    不逗了，说正事。妹子把薯片放到了一边，老大，LAN是不是真的准备招入新的游戏管理员了？
    零也正色道：是真的。他现在稍占下风，明显是感觉到自己身边无人可用了，否则又怎么让那个吴铭渊和齐源之为他卖命呢？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齐源之会死在里面呢？妹子不解道。
    如果你是LAN，你会选择吴铭渊还是齐源之？零反问道。
    那当然是吴铭渊了，我最讨厌齐源之那种废物，关键是人品还烂！说起这个，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家伙欺负嫂子欺负得可恨了！当然吴铭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嫂子？死宅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楚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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