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不想往枪口上撞,但憋了一整天的话,再加上正处于虚弱的感冒期。
犹豫片刻,他还是走了过去。
没等他开口,段绫便挂断电话,眉心深深拧起。
聊聊。
谢宁一愣,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点宿舍里的人大半没睡,走廊里零星走动着背公式的学生,段绫显得有些烦躁。
出去说。
外面?谢宁朝窗外看去,雪还没有停。
他无声抿了下嘴:好,借我件衣服。
不知想到什么,段绫脸色有些发青,没想到他会不乐意,谢宁补充道:我可以管别人借。
你他妈的,自己去拿!
晚上九点半,天空仍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继圣诞节之后又下了数场雪,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在娱乐环境匮乏的集训场,还是有人对此雀跃不已,比如谢宁。
他很喜欢下雪天,冷风一吹,涣散的精神都跟着清明了些,就是温度实在太冷,他有点担心感冒会加重。
想到这,他朝身边的段绫瞄去。
中午过后,他们都没说什么话,段绫根本没发现他感冒了。
在室外没目的的闲逛,将脸埋进围巾,他吸了口气,试图疏通塞住的鼻子,没注意到身边的段绫已经黑了脸。
好闻么?
嗯?谢宁懵懵转头,没明白他的意思。
段绫停下脚步,忽然抱住他说:什么味道?形容出来。
好半天,谢宁才反应过来他在指什么。
其实处于感冒鼻塞状态,他现在根本闻不到段绫身上的味道,明明闻不到,心跳却在不断飙升。
形容?就是很香啊。
以前说这话时脸皮够厚的,被勒令说出来,谢宁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就在昨天,他还脑子发抽地胡思乱想,实则就是觉得段绫兴许没那么喜欢他,提前给铺后路。
冷静之后再想,就算他有可能是因为味道才不排斥段绫,但后续的感情肯定不是因为味道,否则岂不是一开始就沦陷在万人迷身上了。
何况小帽和粒粒,对段绫的感情也算不上喜欢。
谢宁承认,他有些患得患失,原书给他的影响太深,潜意识里,他总觉得两个人不会在一起,他没那么大本事抓住一个万人迷。
因为怕受伤,一旦出现问题,第一反应自然是找理由抽身而退,想办法麻醉自己。
这种心态去谈恋爱肯定是不对的,谢宁心中自责,抱住段绫小声说:对不起
结果刚说完,就被推开了。
不但被推开,他似乎看到了段绫眼中的讥诮,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一点受伤?
呵,没必要。段绫冷笑:不是就喜欢这味道么,放心,马上就没了,至于分手?你欠我的,就他妈是乖乖等到老子腻了!
谢宁这会儿本来就脑子不清明,直接让他给骂懵了。
但懵了不代表没了脑子,片刻之后,他脸色骤白,怔怔道:为什么没了?
段绫被气得青筋直跳,身侧的拳头攥得死紧,该说的话说完,转身就往宿舍走。
B市的荒芜平原寒风簌簌,除了楼内和操场上的灯光,远方都淹没在黑幕里,眼前的光亮足够看到降落的雪花,以及说话时缭绕的水雾。
段绫!
段绫走的很快,谢宁慢半拍地追上去,没走几步,脚底一滑,竟在这时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那实实在在的一声闷响很难忽视,前方的段绫停下脚步,背着路灯转过了头。
摔得倒是不疼,就是丢人。
谢宁本打算直接爬起来,见段绫一副旁观的模样,突然就改了注意。
他坐在冰冰凉的雪地里没动,四周没有其他人,两人僵持半晌,段绫完全转过了身,就这么偏头看他想干嘛。
要是他没理解错,原书出国的剧情,恐怕还是来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看段绫的态度,明显不是突然知道的,除此之外,他字里行间的意思,都像是听到了他和孟期久的对话,从而误会了什么的样子。
谢宁深深吸了口气,事情简直不能更糟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想象中惊慌。
大概是因为不管嘴上说的多凶,他摔了一跤,段绫还是停下来了。
就是不过来。
眼下这种情况,解释不如苦肉计。
谢宁咬了咬牙,撑着虚弱发冷的身体,就地揉了个雪球朝他砸了过去。
雪球没砸到人,软趴趴落到了段绫鞋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皮痒了?
谢宁啧了声,手指冻得通红也没罢休,又埋头揉了一个更重的,这次打中了,直接砸到了段绫腿上,沾上了一大片雪色。
在雪地里坐了将近两分钟,他冻得直打颤,见段绫还没过来的意思,忿忿地继续做雪球。
豁出去了,集训什么的,反正永远也考不过他,多少名都一样!
咯吱咯吱的声音由远及近,段绫走到他跟前,直接将地上的几个雪球踩碎,声音比碎了的雪花还寒气逼人。
有意思?
谢宁冻得嘴唇发白:还行,起码你回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隐忍地低骂。
起来!
谢宁伸出手,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你拉我。
他半仰着脸,鼻尖冻得通红,本来就长得无害又无辜,这会儿可怜劲直接翻了几倍。
但凡有个男配在现场,都要骂一句好他妈一朵白莲花。
我艹!我他妈真跟你折腾腻了!
段绫同样骂了一句脏话,粗鲁地将他从地上扯起。
谢宁被拉的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却眼见着他就要松手了。
这还站稳什么,他索性当机立断,直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了上去。
我不分手!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在已经爆发的火山口,只能选择最重要的一句来救急。
我喜欢你。
第84章 只要你说
如果问穿书这件事本身和今晚的经历相比到底哪个更刺激点, 谢宁会默默在其间画个等号。
但对段绫来说,十八岁至今, 他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刻, 可能就是当下。
饶是如此,他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雪花从半空摇曳飞舞,坠落在地的时间是十秒钟。
抱着人犹如一块冰雕, 谢宁一直在数,起码三片雪花相继落地,头顶才传来沉沉的低音。
你刚才说什么。
我感冒了,什么都闻不到。谢宁小声解释,顺便控诉:我借衣服是因为感冒了, 你非要来外面就算了,竟然还骂我。
段绫:
除了告白当天, 段绫自原主口中听过这句话, 两个人交往将近半年,竟然谁都没提起过。
一开始,对于这个随手拉来的工具人毫无兴趣,自然也没有在意过对方的话, 更何况类似的话他听到过太多次,多到他以为自己都生理性厌恶了。
结果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被寒冷阻碍了流速的血液在体内翻滚起来, 段绫将人从怀里推开, 目光灼灼,恨不得直接撬开他的嘴。
再说一遍。
段绫阿嚏!
谢宁回望,双眸清澈而坚定, 后面的话到了嘴边,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给打断了。
同时打散的,还有重新回暖的气氛,谢宁一脸的懊恼,这感冒也太没眼力见儿了。
段绫看向他身上多到足够浸湿衣物的雪花,又看向他不正常的起色,咬了咬牙,勉强压抑住逼问出结果的冲动。
妈的!先回去!
回去之前,他扯过谢宁,像对待玩偶一样拍打掉他后背到双腿黏了一层的碍眼雪花,心中郁结未消的结果,就是在他屁股上加了力道。
虽然看起来是顺毛成功,但谢宁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
以前总是这样糊里糊涂就翻页,然而一拖再拖的后果就是误会加深,如果不冲破这层障碍,早晚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他咬住嘴唇,旧伤未愈的患处传来阵阵疼痛。
段绫虽然很凶,但在他这里,咬几口似乎就是登顶的伤害了。
没有他那样的智商和背景,也做不到背后排清一切阻碍,既然这些都比不过,先一步坦诚心意,总该算是他赢了一次吧!
趁着当前微妙的姿势,他心一横,抬手环上了段绫的脖子。
越发明显的鼻音让声线变得软糯糯的,谢宁抽了抽冻红的鼻子,贴在他耳边又说了一遍。
段绫,我喜欢你。
段绫的动作倏然定格。
不止是味道雪花落到眼睫上,谢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温吞吞地补充:只要你不对我发脾气,其实哪里我都喜欢。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回宿舍时的模样称得上狼狈,看得几个室友险些以为他们在大雪天里打了一架。
在他袒露心迹之后,段绫就没再开口,不但没开口,回宿舍的一路,谢宁愣是没看到他的表情。
将一个刚感冒的病人丢在身后,自顾自地在前面走,这种事也就他干得出来了!
在雪地里折腾了半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谢宁的病情加重,重到最终成为了B班唯一旷课的学生。
其实他撑一撑是可以去的,奈何在段绫看到状态后,下床的路被堵死,硬要下去,恐怕会被打断腿。
四肢绵软无力,浑身酸痛的像是散了架,再加上昨晚摔得那跤,屁股都不能幸免。
思虑再三,谢宁没有勉强,又栽倒回了床上。
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多钟,再睁开眼,宿舍里空空荡荡的。
模糊的视线里,段绫坐在桌边,正低头对着几个药盒研究。
听到声音,他转头看来。
谢宁虚弱问:几点了?
快十点。说话的同时,段绫摸向他的额头:还难受?
谢宁可怜巴巴地点头。
起来,先去医院。
谢宁飞快摇头,一来一回,折腾得本就眩晕的脑袋更晕了。
集训的场地几乎位于B市的边界,距离市中心特别远,天冷路滑,要是真去了医院,病情不一定会好转,但可以确定明天的集训他怕是都没法参加。
更何况他只是感冒,吃点药就足够了。
我不想去,没那么严重。
段绫皱起眉,对上他恳求的眼神,考虑到天气和路途,并没有勉强。
经历了昨晚的争执,他们之间看起来似乎和吵架前没什么两样,隐约又好像有些不同。
昏昏沉沉的头脑思考不了太多,整栋宿舍楼的人都去集训了,谢宁在枕边摸到手机,查看起今天的集训课程。
好巧不巧的,正是他比较薄弱的知识点。
我集训怎么办。脑袋烧得不轻,他说胡话似的瞎抱怨:我就这扣分多,都怪你,不然我肯定保送了。
段绫眼角抽了抽:就你那点分还想保送?
谢宁抬起滚烫的眼皮,幽幽盯着他,也不说话,直盯到段绫啧了一声,无奈避开视线。
算了。他说:先吃药。
桌上零散放着十几瓶药,谢宁看得咋舌:你把医务室打劫了?
没有,派人送来的。段绫从中挑挑拣拣拿出两瓶,起身去倒了杯水:你不是怀疑庄听澜么。
有点。
除了药瓶,桌上还凌乱放着好些张说明书,谢宁无声注视了半晌,直到段绫再次回到视野。
对于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来说,照顾人这件事可比打架难多了。
谢宁接过药,想都没想就塞进了嘴里,在喝水的时候却被烫的险些喷出来。
药还在嘴里,他苦的五官皱成一团,段绫少见地愣住,赶紧夺过水杯尝了一口。
我艹!
等他换了一杯水过来,谢宁已经苦到失去味觉了,好不容易吞下药,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不用矿泉水。
没了。段绫黑着脸,有点郁闷:我哪知道那么烫。
宿舍里配置的是老式饮水机,只有红色和蓝色两个出水口那种,温度都要自己兑的,段绫恐怕压根就没用过,以为红色就是温度适宜的热水。
他也是,烧糊涂了,自己也没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谢宁有点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不管是段绫笨拙生疏地照顾人,还是他受挫的样子,都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心底像沾了水的棉花糖,有什么在融化开,随着糖分在血液间流通,原本虚弱的身体好像都有了点力气。
没事。他轻轻摇头,余光又扫了一眼桌上的说明书:还好这个药是甜的。
没有相信他的鬼话,段绫神色压抑,手指抚过他旧伤未愈又被烫红的嘴唇。
那狮子头给的药呢?
我还回去了,不过上次去医务室,庄老师又给了我一盒。谢宁指向抽屉:应该放在那。
在抽屉里拿出药膏,段绫问:你又去医务室干什么?
谢宁心里的小灵魂给了自己一巴掌。
但既然已经决定要坦诚一点,在当下危机和日后隐患中,他长教训地选择了前者。
简单将被告白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果不其然,段绫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为了将危机降到最低,谢宁没忘记利用感冒的时机,边看眼色边咳嗽,勉勉强强将段绫的注意力扯回了一半。
所以我才去医务室找庄老师。
现在除了穿越的事,谢宁自认半点隐瞒都没有了。
段绫的反应没有想象中的大,他看着对面床铺,眸光晦暗,却一下抓住了重点:所以他前天晚上,是在跟我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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