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拇指扣着手杖机关,随时可以弹出那根钢刺,他警惕地问:你是人是鬼?
来人在树影斑驳中极快地抬起头,借着摇曳不止的光斑,闻折柳瞥见她在夜晚的灯光下呈出沙金色的发丝。
我才不是鬼!她怒气冲冲地说,正相反,我还要问你是人是鬼,怎么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闻折柳没有因此放下手杖,他了解快乐道森以及这片土地上的鬼灵有多少残酷血腥的整人手段。他正要回答,就听见无线耳麦中传出一声刺耳的嗡鸣,令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搞什么鬼
很快,那边传来了贺钦的声音:宝贝,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低声道,只是这里出现了个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一个女孩,我也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但她把我拽住了。闻折柳蹙眉,他并不避讳在这个女孩面前和贺钦对话,总有千百种说法可以帮他糊弄过去,但最重要的是,眼下,他十分需要贺钦的建议。
喔,贺钦稍微拉长了声音,你怀疑她有可能是伪装成人的鬼魂?
对。闻折柳点点头,他能感觉到,面前被迫与他保持距离的女孩正以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自己。
贺钦思索一会:听听她的理由,她为什么要拽你?
闻折柳继续以手杖横在他二人之间,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拉住我?
女孩仿佛终于等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她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用手一指前方的路口:你看那里是什么!
闻折柳没有直接转头,而是脚步轻移,微侧过身体,在脚下湿润柔软的草地上无声无息地转了半圈,而抬起手杖的角度却半分不变。他望着前方的十字路口,瞳孔骤然一缩。
不知何时,那里已经站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纤瘦人影。即便是在昏黄路灯的照射下,它肌肤的颜色依旧与灰扑扑的白裙形成了鲜明对比,显得有些乌青。它背对着闻折柳,一头血淋淋的长发披散肩头,身体越往下越透明,以至于根本看不到它的双脚。
看见了吗?女孩的声音里有恐惧的战栗,但又有一丝满意的显摆,就像她正给面前的陌生人证明了自己的无辜,我拉住你,只是不想你去送死!
闻折柳盯着她掩在黑暗中的的脸蛋,慢慢道:我走到跟前,一样可以避开他。
哦,你真顽固!女孩生气地跺了跺脚,我告诉你,你是躲不开的,它只有在人走到路口中央的时候才会突然出现在你身边。一开始,它就是一个普通女人的形象,虽然在大晚上穿着一件白衣服,可你说不定还会向她问路就算你不理它,想从它身边逃开,可你很快也会发现,你是摆脱不了它的,无论你跑到哪里,最终都会回到这个十字路口,看见这个面无表情地盯着你的白衣女人。接着哩,如果你和它搭话,她也只会先问你今年是哪一年
它还会说话?
女孩不耐烦地说:瞧你问的蠢问题,鬼魂既然生前会说话,那死后为什么不会说话?你如果如实回答,她就会对你说,我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年了,然后突然变成它死时候的模样,再把你撕成碎片;你如果投机取巧,随便报一个年数,它反而会感到困惑,然后放你离开。
如果我恰好报到它死那年呢?闻折柳饶有兴趣地问。
哦,也不是没有倒霉蛋因为这个而死。女孩咕哝着,所以你到底能不能相信我了?
闻折柳迟疑了一下,他按开通讯仪,询问贺钦的意见,贺钦低声说:我这里出了点事,可能等一会才能和你汇合。暂且相信她也无妨,看看她想干什么吧。
行,你注意安全。闻折柳收回手杖,望向女孩,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女孩瞥他一眼,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闻折柳面不改色:我的同伴,我们通过无线电交流,这是军方的技术。
你是军方的人?女孩非常吃惊,她稍微激动地耸起肩膀,而后又泄气地瘫下了,她摇摇头,算了,现在谁也救不了这里。
闻折柳跟着她一路穿梭,他们走过小巷,走过低矮的石墙,躲避那些在黑暗中起起伏伏的未知生物,他佯装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你不会相信的,女孩的语气低落无助,这地方现在到处都是鬼魂,哪怕是相邻的城镇也一样。而造成这一切的如果我说,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只是是一个娱乐节目,你会信吗?
我信,闻折柳点点头,午夜欢乐秀,对不对?
女孩呆愣地看了他半天,才慌忙点头:对、对!你怎么知道?!
我了解过一点。闻折柳含糊其辞,但看起来,你好像并不受它的影响。
因为我从来没看过它。女孩低声说,我的父母管我管得很严,他们从不让我看电视节目,所以我才能幸免于难,但是他们
他们怎么样了?闻折柳轻声追问。
我的父亲因此发了疯,杀害了我们的家人,女孩的语气哽咽,我我
闻折柳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良久,他温声道:好姑娘,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
是的。女孩吸了吸鼻子,忘了告诉你了,我叫梅。
梅,闻折柳点点头,很好听的名字。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片群聚的别墅区,梅领着他偷偷走进其中一栋跟前。闻折柳注意到,这里房屋的门窗上全部死死钉着厚重的木板,空气中也浮动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冷冷的腥味。
梅用钥匙打开门,冲闻折柳小声嚷道:快进来!天晓得这里已经是那些鬼东西出现最少的区域了!
闻折柳闪身进去,梅立刻紧紧关上房门,然后动作熟练地点燃几支蜡烛,放置在桌边的烛台上。
这里是我原来的家,梅难过地微笑着,但现在已经相当破败了,我甚至无法使用一楼的厨房很不幸,对不对?
她深吸一口气,不等闻折柳说什么,就脱掉身上的外套,搓着手道:你好像也饿了,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吧?
闻折柳正欲推却,但梅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就转身上楼了。
闻折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路灯那使颜色失真的光线,她的头发在烛光下显出一种铁锈般的红。
不一会,楼上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他在沙发上坐着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思考着什么。
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
这种老式电话机的铃声一声挨着一声,在寂静的环境中分外刺耳,而水声似乎也影响了梅的听力,电话响了五六声,她都没有下来的意思。
闻折柳生怕这刺耳的声音引来什么东西,只得自己先拿起来接了。
喂?他试探性地问道,我是客人,这家的主人现在不在,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嗞嗞的电流声,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轻浅呼吸。
闻折柳目光一凝,脊椎也慢慢挺直了。
对面是人还是鬼?
他想了想,先给贺钦发了一条当前坐标过去,随后捏紧手杖,时刻打算敲碎电话。
你、你好那头踌躇片刻,传出一个怯生生的男孩的声音,我趴在窗户上,看见这栋房子的窗户有灯光请问你是怎么进去的?
闻折柳捏着手杖的力度松了松,但还是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他反问:你是谁?
这个男孩的声音稚嫩无比,闻折柳推测,他最多只有七八岁:我、我
他没有回答闻折柳的问题,而是结巴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道:我刚才听见你说这栋房子的主人你是不是被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带进去的?
闻折柳心头蓦地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他说:对,怎么了?
你、你赶快走吧!男孩的声音急促起来,他害怕地说,我认识梅,她原来和我的关系很亲密。可是可是她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啊!
闻折柳的心脏瞬间停跳了半拍。
死了?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电话那边,男孩还在滔滔不绝:隔一段时间,大家就会从那房子里看见灯光,第二天早上,门口就会被多扔出一个死人你快走吧!来红顶的房子找我,我能帮助你!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闻折柳深吸一口气,慢慢将话筒放下,只觉浑身的寒意不停涌动,随着血流渗遍全身。
怎么了?楼梯口忽然响起梅的声音,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和谁说话,是我听错了吗?
闻折柳勉强抬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此刻,梅的斜探出的脸庞在朦胧的阴影中显得惨白无比,她的眼窝漆黑,神情也是缺失的一片空白。
我没说话啊,他故作轻松地回答,一定是你听错了。
哦。梅点点头,正打算再回去的时候,闻折柳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来的时候,我看见一栋很特别的红顶房子,那是谁的?
梅犹豫了一下。
它她用湿漉漉的手指挠挠下巴,那房子曾经发生过命案。
命案。闻折柳重复道。
对。梅点点头,那家的父母是一对生活不和谐的夫妻讽刺的是,他们总能在大吵完一架或是对彼此大打出手之后给自己找很多借口,以此证明他们是相爱的,他家的孩子因此倍受煎熬。有一天,他们在吵架的时候,不小心把正在楼梯口玩的小儿子推下楼梯,摔断了他的脖子,从此那就不能住人了。
闻折柳垂下眼皮,缓缓吸进一口冷意十足的空气。
是吗。他喃喃道。
别靠近那,梅忧虑地警告他,小孩子生前棘手,变成鬼了也一样。
梅上楼去了,不一会,二楼就继续传出水流声,闻折柳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其中一定有人在撒谎,谁在撒谎?
第47章 午夜欢乐秀(二十三)
闻折柳紧盯着前方地板上红褐色的地毯,思绪飞速转动。
他又想起那张报纸,倘若那就是他找到的场景提示,那他现在遇到的鬼魂,应该全部都对得上号才是。
这么看的话,梅是那个杀害了家人的女儿,刊登在报纸上的作文则是男孩写的,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出场莱顿欧文和他失踪的妻子?
闻折柳眉心紧蹙,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站起来,在客厅里晃悠了两圈,看见窗台上堆着一叠厚厚的旧报纸,顿时松了口气,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闻折柳快步上前,翻开那几沓报纸。整理报纸的主人似乎是个非常有耐心的强迫症患者,每一张报纸的折痕都抚平得整洁如新,还按照日期和年份进行了排序。闻折柳省了不少功夫,他抿着干燥的嘴唇,依照口袋里那张报纸的日期,迅速找到了当天的报纸。
出人意料的是,镇报上的内容和他口袋里那张完全不一样,那上面不仅没有提到一家三口的惨剧,也没有小学生作文选登,镇民感谢莱顿欧文之类的报道,仅有一则寻人启事是两份报纸所共有的。闻折柳找到两眼发花,也只看见一则实时讨论:建议加强药品买卖监督的标题,底下的内容是莱顿欧文先生实名向镇长先生抗议,药店应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杀虫剂和灭鼠剂,他的女儿不慎将其放进饮用水里,差点毒死全家的人。
剩下就是大版面的报道午夜欢乐秀,闻折柳连续翻了时间段横跨两个月左右的报纸,头版头条几乎全是关于这个节目的。只有寥寥几个小版块忧心忡忡地发布数据,说自从午夜欢乐秀横空出世,开播以来,镇上的犯罪率便大幅上升,人们似乎变得更加没有底线了,但他们不该忘记从小接受过的有关爱与责任的教育。
这就奇了怪了
从刚开始到现在,闻折柳接收到的信息全都是杂驳不堪、混乱无比的。他能感觉到这其中的关联性,可他不知道要怎么把它们贯穿在一块,再解开那个最开始的线头,还原整个事件的真相。
他咬住下唇,双手抱臂,两侧食指不住轮番在胳膊上轻点。
说来也好笑,到了现在,身处鬼窝已经不能给他带来多少恐惧的感觉了,反倒是掩在层层迷雾蛛丝下头的答案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闻折柳没有学过这方面的专业课程,但他此刻已经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去听几节正儿八经的刑侦推理课,起码比现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要强。
梅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围裙,垂下来的两只手上还滴着水,她带着抱歉的笑容说:我炖了汤,但家里的菜好像不够了,我得去后面的小花园找找,看能不能在里面找到几个还没被我吃光的萝卜之类的。
你家里还有一个小花园?闻折柳问道。
梅头也不回地向后走去:是的,这里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小花园,只不过我父亲以前懒得种花,就做了他擅长的事,种了一些菜而已!稍等一下,我马上就会回来!
闻折柳凝视着她消失在后门的背影,眉梢轻轻一跳。
唔。他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明白了,而且等会可能还会来一个客人,如果我猜的不错,来的人应该就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房门便被敲响了。
敲击的频率虽然急促,但声音却不是很大,就像啄木鸟在咄咄咄叼门,一听就是拿指关节敲的。
欧文太太?闻折柳微微一笑,走到门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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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谷漫游指南——莲鹤夫人(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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