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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日余晖
    萧沐晴是说过不准顾斯成说话，可顾斯成还是忍不住从自己买的书中抽出了孩子的故事书，拿到病房。
    萧沐晴有一瞬愕然，“你买的？”
    “医生说，孩子多听故事对大脑发育好，现在我们应该想尽办法让孩子更加健康一些，在肚子里就开始动脑筋，将来一定会聪明。”
    萧沐晴正撑着腰站在窗边晒太阳。
    顾斯成已经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翻开故事书，对着萧沐晴正抚着圈的肚子，慢慢的，字字清晰的讲着故事。
    萧沐晴看着墙上阳光漏进来的光影，听着顾斯成认真的讲着故事，说真的，不如她讲得好，可是刚刚还在踢打着她手心的宝宝却越来越安静了，像是已经听得入迷。
    呵，血浓于水。
    顾斯成也越来越期待这个孩子了吗？
    是不是他也觉得，生命是一种神奇而伟大的存在？他也不敢轻视了？
    也好也好，以前只觉得爷爷会对孩子好，如今多一个人对孩子好，她该放心才是。
    白珊的电话，每天准时都会打来，偶尔电话听筒里也听得见白珊说话的声音。
    其实不想听，其实听了也就那么回事。
    没有什么感觉。
    白珊当时救萧沐晴，本来就有私心，她知道顾斯成的心不在她身上，救了萧沐晴，便是欠了她的情，她可以以此为条件，让顾斯成放过白家。
    当时一条钢筋穿过白珊的腰，白珊失去了一个肾，以此保住了萧沐晴母子平安。
    然而顾斯成并不想放过白家，白珊便越来越急……
    顾斯成自己也没有发现，自从和萧沐晴重新住在一间房后，每天都特别早下班，因为下午四点一刻左右，会听胎音。
    他不想错过，便借着过各理由早早的回到病房，有时候文件也拿回病房里批，当仪器里的胎心开始跳动的时候，他的心也跳得特别快。
    他最怕听到医生说，今天需要再多吸吸氧，心率没有昨天好。
    但大家都知道，胎儿如今的大小，还不敢剖腹，萧沐晴的吸收不好，即便现在乔然在负责她的饮食，爷爷也每天顾宅医院几趟的跑，监督她吃东西，她也一点不见长肉。
    母体里孩子毕竟要生长得更好，萧沐晴也特别希望孩子能够多吸收母体的营养，以后病痛会少一些。
    直到还差一个星期八个月的时候，萧沐晴和顾斯成正坐在书桌前下着围棋，手中白子刚刚落下，顾斯成手中黑子才刚刚夹起，这时候嘴角勾起一点点狡猾的笑容，坐在侧角的萧沐晴却突然扣着桌沿大口呼吸，顾斯成一慌，眸色陡然大骇，忙站起来，将萧沐晴扶住！”阿晴！是不是舒服！我马上叫医生！”
    他不敢走开去按护铃，拿起电话直接拨给院长。
    萧沐晴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休克！
    有严重妊高症的孕妇，头晕或者休克都是随时可能发生的情况，但知道和看着发生，还是让顾斯成措手不及！
    进手术室前，萧沐晴努力的睁开眼睛，拉住顾斯成的手，喘声叮嘱，“不要告诉我哥！”
    顾斯成怔然后，点头。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戴着口罩的医生拿着手术单给他签字的时候，自己握着的手，颤得厉害。
    医生叫家属签字时，他正打电话回顾宅，。可是萧沐晴的情况十分特殊和危险，几乎就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院方就把已经准备好的手术责任书拿了出来了。
    “我要保大人。”他签字的时候还在喃喃，似是不放心一般，又边签字边重复，“无论出了什么事，我要保大人。”
    隐约记得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医生总会给一个让人难以抉择的选择题，大人和孩子，要哪个？
    医生看着顾斯成样子，眉头都蹙了起来，“还不到那个时候。”
    “顾斯成”三个字，写得格外丑，没有哪一笔是流畅的，更遑论遒劲，每条线都像极了坑坑洼洼的路面。
    听到医生说的话，顾斯成一直吊着的心，只是稍稍的放下一点点。
    如今正大光明的站在手术室外，体会着每一个为人丈夫，为人父亲的紧张，害怕。站在手术室外，呼吸粗急。
    拳头顶在眉心，揉着那里，他努力说服自己，她已经进了手术室，他操心也是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就是等待。
    努力让自己去想刚刚那盘没有下完的棋，可是一想到棋，画面飞转，马上就是萧沐晴双手紧紧扣住桌面，大口喘气时的样子，她脸色惨白，因为无法呼吸而感到痛苦。
    他平静不下来，只是想着，他已经跟医生说过了，他要保大人，她一定会没事。
    可是宝宝他也想要。
    每次他一讲故事的时候，宝宝就会特别安静，若那小脚一直乱蹬着折腾萧沐晴，他便把手腹在萧沐晴的肚子上，拿着书，声音缓缓的开始讲故事，手心下的小脚便慢慢的缩回到原处，多灵气的小家伙，还在肚子里就什么都懂。
    顾斯成被负面情绪折磨得坐下来，躬下身子，手肘撑在大腿上，头颅埋进双掌里，有一种想要把头发揪下来的冲动。
    漫长的等待，手术室外的亲属只有他一个人。
    那时候她抱着他，头搭在他的肩头，说她到g城将近五年，什么也没有，最后只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真实的，是她真正拥有的。
    什么也没有。
    她跟着他，弄得凄凉如斯
    萧沐晴的眼睛被头顶像外星人入侵地球时的飞船吸盘一样的手术灯照得有些睁不开，头脑却在这个时候异常清楚。
    医生也很庆幸萧沐晴没有彻底休克，休克对产妇来说，是危险的，不管是对产妇本身，还是对胎儿。
    萧沐晴一直都有提前剖腹产的准备，所以当医生说，已经不能再等了，孩子如果继续呆在母体内，大人小孩都可能会保不住。
    萧沐晴听到这话，当然是本能的往孩子可能会保不住那一方面去想。
    “我要这个孩子的！”
    “我一定要这个孩子！”
    阳光照进病房，萧沐晴徐徐打打开眼睫的时候，看到下颌光洁的顾斯成，除了眼睛里的红血丝，他依旧仪表堂堂，穿着整洁的白色t恤，看不到一点邋遢的样子，果然不像焦虑过度的样子。
    肚腹上没有沉沉的压重感，手术应该已经结束了。
    嘴张了张，想问，孩子呢？
    突然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缄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