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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瑾蕊年纪小，睡眠好，没有心机，哪里有响动都不知道，若不是她院里的佣人知道她和萧沐晴要好叫醒了她，今天晚上她非睡死过去不可。
    她来得最晚，冲开人群站在床前的时候，才发现为什么大家都只是站在门口，没人过来。
    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女人，没人敢过去碰她。
    她的头挂在床沿外，黑色如墨缎子的头发垂在地上，一动不动。
    除了一张惨白如纸的脸，露在外面的地方，全都是血，谁敢去碰？那里好象躺着一个死人。
    医生正在翻着医药箱，她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瑾蕊慢慢的在萧沐晴头边蹲下来，轻轻的托起她的头，颤声儿低喊，“嫂子…… ”
    看着萧沐晴紧紧阖着，一动不动的睫，她也闭上眼睛，闻着这屋子里的血腥味，鼻子一抽，哽咽质问，“哥……你怎么忍心啊？”
    医生过来，把萧沐晴移到床上，睡好，准备清理她身上的血污和伤口。
    顾斯成突然道，“男医生出去！女的留下来……”
    刚刚要揭开萧沐晴身上毯子的医生突然住手，心里了然……
    顾斯成慢慢的静下来，“其他的人都出去。”
    季容想过去看顾斯成的伤势，被他应付着支开，顾立心里的怒气还没有压下来，可这里人实在太多，他吐了口气，“人都出去，医生留下来。瑾蕊，你也出去。”
    瑾蕊对顾斯成有怨，站在床边，“不，我要在这里陪嫂子睡，省得我哥他再欺负嫂子。”
    顾立看着顾斯成背对着萧沐晴坐在床头，目光也有凌散，转头对瑾蕊道，“爷爷给你保证，你哥他不敢，你明天还上学，回去！”
    顾立坐在客厅里，一直等女医生把萧沐晴身上的伤处理完，衣服穿好，又挂上消炎药输液，才又进去卧室，顾斯成依旧一身血污，背对着萧沐晴坐在那里，不曾挪动过一分。
    “斯成，刚才医生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医生说阿晴不是昏迷，她是太累了，睡着了……”老爷子声音一滞，看着床上躺着的孙媳妇，眼帘迅速关上，遮住那一丝不忍……
    “爷爷，我不爱她，您为什么要硬塞这样一个女人给我？我要跟她离婚，我要娶白珊，白珊才是我爱了十年的女人，我和白珊是有婚约的，你不能因为我昏迷了，就退掉我的婚。”
    顾斯成说这段话的时候，闭着眼睛，不敢转身，一股作气， 好象一个人跑着夜路，生怕后面有鬼冲过来，生怕说慢了，就说不完，说完这一段，他突然觉得累了，醒来这几个月，第一次感到这样的累……
    顾立原意是想让顾斯成听到他话外的意思，却不想非但没让顾斯成怜悯萧沐晴，现在却说起了离婚的事。
    “离婚？”顾立拨着佛珠子的动作缓而沉着，他在这个家里，自有他的威信，若不然，这么大一宅子人，早就翻了天，沉“哼”一声，“你倒是敢想！”
    顾斯成倏尔抬头，他望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老人，若这个顾家的大宅是一座小型的皇宫，那么这个老人就是掌持一切的皇帝。
    顾家即便是分了大房、二房、三房，但每房的大事，都要家主点头同意，就像过去的旧、社会一样，这个家主就是自己的爷爷顾立。
    可顾斯成历来都不喜欢被人掌控命运，又是顾家的嫡孙，做起事情来，总有自己的决断。
    若不是一直都知道顾家的婚姻是不能离的，他也不会忍到现在，会在醒来的那一刻就要求离婚。
    但是！
    顾斯成站起来，晚上搂着老爷子那副亲昵状态没了，有的只是自己的坚持，“三叔曾经也离过婚！”
    顾立原不想提起那茬，总觉得有失颜面，但瞅见孙子一股据理力争的劲头，这房里也没有别的人，便斥道，“你三叔离婚的原因，那是你前三婶不忠！她是净身出户的。阿晴嫁给你过后，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爷爷，您 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这个女人！”顾斯成的手臂朝后一扬，指着床上的位置，但他并没有转过头去，他甚至不敢转过头去看那里躺着的女人，“三年前，是她把我害成植物人，这三年，我明明可以得到很多东西，可我不但没有得到，反而失去了很多，你却要我天天面对自己讨厌的女人，爷爷，这样对我公平吗？”
    顾立向来不喜欢有人忤逆他，有外人在的时候，他还会假意装一下大度，但在家里，遇到争执，只能他说了算！”现在说公平有什么用？阿晴已经是你的妻子，这三年她对你的付出超越这家里任何一个人，包括你的父亲母亲！你现在醒了就要离婚，海城的萧家也是豪门大户，你叫人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顾斯成朝后扬着的手放下来，只是淡笑，轻嘲道，“面子？爷爷，您敢说您在乎的只是萧家的面子吗？我提出离婚，萧沐晴要分走大房多少资产？这笔帐，您一定算得很清楚，对吧？”
    顾立拨着佛珠子的手有些抖，他稳了稳心神，而后心下一凛，眼珠子里的光是岁月积淀打磨出来的锋利，口吻颇重道，“今天我还就把放话在这里，萧沐晴是我替你选的，我觉得满意，这个家里的子嗣，不管是谁娶妻，谁嫁人，都得我点头！我说行，她就是行！我说不准离，就不准离！”
    顾斯成被顾立气得全身的青筋都暴跳起来，大吵道，“您简直就是封建统治！”
    顾立虽已年迈，却依旧威气凛然，“对！我就是封建统治，你不想被我统治，就早点坐上家主的位置！”
    顾家的家主历来都是立嫡不立长，顾斯成是长孙也是嫡孙，家主之位若父亲顾先文接不了手，以后便是他的。
    不过他昏迷的这三年，很多人都以为等顾老爷子让位的时候，会让给顾斯阳，毕竟没有人知道他会醒过来。
    顾斯成不语，家主？
    家主这个位置爷爷起码还要再坐十年， 难道叫他十年后再跟萧沐晴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