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来便是如此,有人从外面放下了门。”明空和尚看着傅宸,眸中浮现了些许忧色,“不知天机公子可有办法打开?”
傅宸摇头,声音冷淡:“无能为力。”
他话音一落,便如同宣判了死刑,几个心智不坚之人已经面露绝望之色,有女子低低哭泣出声。
水还在往上涨,他们虽处在地势略高的地方,却还是被水没过了脚踝,照这样下去,被水淹没头顶也只是时间问题。
正慌张之际,却是谢遗出声:“能出去。”他声音清冷,不疾不徐,也不再以女音掩饰,而是极其清冽悦耳的男子音色。
“你……”一干人听见他的声音,眸光惊疑不定。
谢遗抬眸看向众人,他的目光太过清澈冷淡,以至于要说话的人都不自觉闭上了嘴,只是讶然地看着他。
谢遗伸手慢慢擦拭着脸上的血,心里问白白:“我能不能打开这道门?”
“可以是可以。”白白迟疑道,“可是反震回来的力道……”
“那就好。”谢遗在心里应了一声,看向傅宸,眸中意思不言自明。
傅宸朝他点了点头。
绝世武学bug确实只是一个bug。武学千家百派,从未听说过哪一家能凌驾于其他之上,因而这个bug能做的不过是让谢遗在刹那之间可以使出各家各派的精妙招式,佐以远远胜于常人的精纯内力,并没有在此基础上独创出新的招式的能力。而谢遗,被强行填鸭了许多的知识,根本无法消化融汇,只是凭借的本能使出,又从何谈及创新?
也正是因此,这个按时计费的bug价格才远远低于永久性质的bug。
可是震开这个门,又哪里需要多么精妙的武学呢?
他阖了一下眼睛,在记忆力检索着可以用处的招式,最终有了选择——
远远凌驾于在场众人之上的精纯内力透掌而出,震得他衣袖鼓胀,空气几乎都在此刻扭曲,众人的眼里此刻只容得下那双看似柔软无骨的白皙手掌,只觉得心悸。
谢遗手腕翻转,那一掌轻飘飘地拍出,却含有千钧之力。
浑厚的劲气之下,水流都被无形的掌风震得朝后退去,又在几息之后,如潮一般重新涌了上来。
谢遗心口一疼,浑身内力在那一掌后消散殆尽,紧接着就是浑身上下骨头几乎都被震碎的疼痛,他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石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一道小小的裂纹在上面蜿蜒而出,缓缓地扩大。又是一声响动过后,那道门彻底碎开了,暗淡的天光从外面照射进来,不同于墓穴内的干净空气涌入鼻腔的瞬间甚至带来了轻微的不适感。
一群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曾想到这道门居然就这样被打开了,待反应过来,不禁面露喜色。
明空和尚朝谢遗合掌道谢,谢遗只是轻轻摇头,无声地咽下从喉中上涌的鲜血。
一行人正要朝外走,一只羽箭却破空而来,不偏不倚命中了其中一人的胸口。
外头一个声音遥遥传来:“奉陛下之命,诛杀前朝余孽逆党,出此墓者,杀无赦!”
谢遗脱力地靠住了傅宸,听了外头那人的话,竟是忍不住轻轻嗤笑出声。许是因为受了内伤,他声音低哑,不复之前清冷,透出些微的柔弱意味,倒是平白勾人许多:“皇帝倒是好算计。”
傅宸只觉那声音如片羽,在心尖上轻轻搔过,教他心神一晃。待回过神来,傅宸又不免唾弃自己——大敌当前竟然还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明空和尚看了谢遗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比起谢遗的身份,显然眼下如何逃出生天更加重要。他望向无忧师太,想要听听她的看法:“师太以为如何?”
无忧师太恨恨道:“想必是那皇帝的主意,意图将我等一网打尽!”
傅宸抿了抿唇,出声:“此次事我亦有责任。”
“天机公子何出此言?”
傅宸长话短说,将天机谷谷主一脉与大长老等人之间的龃龉简述一番,又不禁面露惭愧之色,道:“我本是想引蛇出洞,将那些有异心之人一网打尽,却不想……”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其实说到底,他本可以在一切发生之前就阻止,却还是跟着谢遗演了这一出。然而傅宸对此局面又怎么会没有预料,他猜想谢遗身为两任魔教教主的师父,定然是给他们下了些什么命令,可以在最后力挽狂澜,因而他虽是这样说,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慌乱之意。
“天机公子言重了。”无忧师太道,“这些年江湖与朝廷之间龃龉太深,今日之事恐怕是他们早有谋划,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也是我们……”她脸色微赧,道,“是我们过于大意,以至于他们有机可趁。”
“师太不必自责。”梅韶倾道,“事至如此,自责无用,我等应想办法出去。”
“也不知晓外头究竟有多少人,”明空和尚面上浮现些许忧色,他沉吟片刻,看向无忧师太,道,“不若你我二人联手,冲出一条血路?好叫各位同道能逃出多少便是多少……”
无忧师太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出声答应,便听见外头忽然爆出一片混乱声响,叫喊声与刀剑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似乎是有两方的人混战在一起了。
第70章 破春寒
云如墨染, 天色晦暗。低矮的山陵隆起的弧度于或浓或淡的岚霭中蜿蜒连绵,与天几乎要融成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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