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王爷的便是此物吗?”
“不然呢?”齐王眸中闪过一丝恼色,“你知不知道江湖中有谁是用针的?”
微生子羽摇了摇头,道:“用针作为暗器的自然是有的,只是那针上面一般都是淬了毒的,与其说是用针杀人,不如说是以毒杀人。而这个人,怕真的只是以针杀人,江湖上内力能达到这一地步的人,不多。”
更何况,那些人若是要做什么,很少会亲自出手。季沧云也好,齐王也好,这二人的实力都不至于让那样一位武功奇高的人亲自出手。
这就越发显得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人要亲自对齐王动手?而且,这样的人物亲自动手,竟然没能杀死齐王,铩羽而归?
除非,他并不想杀齐王。
微生子羽一时想不透其中关窍,也猜不出刺杀者是谁,盯着手里的针看了须臾,将之放了回去,用丝绢一包,交给了手下的人。
“而今赶往此地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鱼龙混杂,殿下留在这儿恐怕……”微生子羽面色恭谨地道,“依臣之见,还是京城最为安全。”
齐王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声音冷的如被冰水浸过:“你是要本王离开?”
少年面上恭谨之色淡去,他脊背挺得笔直如松,无形之中透出淡淡的倨傲气质,说道:“此地发生的种种都是要瞒不过陛下的,想必陛下知晓了齐王殿下受伤的消息,也是会心生担忧召您回京修养的。”
齐王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地看向微生子羽,话似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你是在威胁本王?”
微生子羽脸色平静冷淡,道:“一切全在殿下的选择。”
齐王若是回去,自然是叔侄二人其乐融融天伦之乐;若是不回去,也无怪陛下不念旧情。
齐王想要收武林这把刀,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此次齐王能来,并非是陛下的退步,而是那位年少的帝王,想要再给这位皇叔一个机会,若是齐王真有不臣之心,陛下也可轻易地以借刀杀人。
微生子羽言尽于此,带着手下的一干人等离开了。
齐王眼见着微生子羽带着手下几人“耀武扬威”地离开,心下不由郁气丛生,怒极之下拂袖一扫桌面,桌上瓷器摔了一地!
“啊——”跪的最近的少女被瓷器划着了脸颊,下意识叫出了声。
齐王循声看去,之间怜奴抓着帕子小心翼翼碰着伤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哭不哭的。他往日最是喜欢她这幅娇弱柔婉的模样,这时候却只觉得烦躁不耐,抬脚就踹了过去,骂了一句“哭什么哭”。
怜奴被他踹到在地,却连哭也不敢哭了,抑着眼泪爬起来跪好了。
齐王想到还在深宫里的少年天子,心下一阵郁郁不平,又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冷着脸吩咐道:“来人,备车去见天机公子。”
下仆忙备下车驾,载着齐王去了傅宸那儿,到了傅宸暂住的地方,却被告知傅宸不在,问傅宸去了哪儿,又得不到一个回答。
傅宸此刻却是在谢遗这里。
谢遗落湖的事并未外传,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的消息,竟然还带了礼物前来探望。
谢遗刚刚沐浴完,傅宸进来的时候他正披着浅红色的女衣靠着软榻坐着,微潮的长发垂落在衣上,洇出了一痕略深的水迹。他容色清绝,穿着女子衣裙的模样非但不违和,反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傅宸也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微笑着看着他,问候他。
谢遗温声和他客套了几句,话锋一转,伸手指向了桌上的棋盘,道:“手谈一局?”
傅宸知道他的意思,手谈最是能考验一个人当时的心性如何,也最是能让谢遗考校一番自己这些年学的东西,于是点了一下头,道:“好。”
两人不动声色地下着棋。谢遗的风格一如他这个人,防守居多,少有进攻;傅宸也进退有度,却比谢遗要果断干脆许多。
谢遗和他下了许久,终以一子之差落败。
他搁下了手中的棋子,长长舒了一口气,面上浮现了一丝笑,道:“你赢了。”
傅宸:“先生承让。”
谢遗自顾自地道:“我虽不喜欢说话,却也不喜欢这样长的时间里,只能下棋,不能说话。”
傅宸微微一怔,迟疑地开口:“先生的意思是……”
谢遗道:“你一贯聪慧,怎么会看不出我做了什么,想做什么?”
傅宸的声音低了下去,“谢先生想要做什么,怎么是我能置喙的?”
谢遗指了下面前的棋盘,“青出于蓝、冰寒于水,你早就已经比我更厉害了。”
傅宸轻轻笑了一声,眉眼间闪过一抹无奈,道:“那也只是手谈。”
日光透过薄薄的窗纱落入了他的眼中,在褐色的眼瞳中晕出一片如哀伤的暖软。傅宸的声音低而清晰,轻轻飘入了谢遗耳中:“脱离棋局,总有那些情难自禁地时候。”
第56章 破春寒
武林大会将近, 各地豪侠都在赶往荆州, 便是朝廷,也想插一手其中的事。
鲛珠失窃的事随着这些人涌入荆州不胫而走,越传越广。起先还是说什么“鲛珠藏有前朝宝藏之密”,传到最后就成了什么“得鲛珠者得天下”之类的鬼话, 这消息落入谢遗耳中的时候直叫他失笑良久。
傅宸却觉得颇有些意思, 斟满了一杯茶推到谢遗跟前,施施然道:“这消息传播开,想必也是有您的推波助澜在其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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