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的几枝花经过一个白天的炙烤,外边的花瓣已经有些蔫了,并不能算有多好看。女孩大概也意识到这点,怯生生地道:“晚上便宜很多呢,白天要十块一只,晚上只要五块。”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谢遗仰头看了一眼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时间,问女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花还没有卖掉呢。”女孩小声道,“今天要卖完的。”
谢遗数了一下,大概还有七八多。他无意去关心女孩的家境或是那些难言之隐,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粉红色的钞票,递给了女孩:“卖给我吧。”
女孩接过了钱,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花整理了一下,递给了谢遗。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零钞,一张一张数出了要找的钱给谢遗。
谢遗没有说“不用了”,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音色温柔:“早点回家。”
目送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谢遗收回了目光,他看着手里的花,垂眸笑了一下,将之递给了站在一边的台秋烟。
“给我的?”台秋烟没有立即伸手去接。
五块钱的花,放在以往,台秋烟必定是看不上的。可是,今天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白日的燥热还余地表有所残留,略带热意的风吹的谢遗柔软的发轻轻起伏,青年雪白的面孔为深夜的灯染上了醉人的暖色,眼眸是有光彩的,粼粼的,像是盛着潋滟的酒。
他就这样看过去,看着台秋烟,慢慢地“嗯”了一声,说:“送给你的。”
声音是和勾人的眼眸截然不同的清冷雅致。
台秋烟晃神了一瞬。
啊,刚刚我是不是喝了酒?对,喝了半杯香槟……
不,喝了一杯叫做谢遗的酒。
台秋烟握着那几朵花,一手捂住了脸,痴痴地笑,像是真的醉了。
谢遗怕她站不稳,忍不住伸手去扶她。
“谢遗,我大概也喝醉了。”她被谢遗扶着肩臂,如是说。
谢遗没有多想,点了一下头,道:“我帮你叫车。”
想到两个人都饮了酒,谢遗便招手替她叫了一辆出租车。
台秋烟含着若有若无的笑看着谢遗为她拦车,没有将自己有司机这事说出来。
“你不走吗?”台秋烟坐在车上,看着站在路口的谢遗,这样问。
谢遗摇了摇头:“我还有些事。”
“哦。”台秋烟点了点头,“那……再见?”
“再见。”
出租车绝尘而去。
……
祁瑾年走进包间的时候,桌上的赌局已经进行到最后了。
对方手中五张牌,红桃9、黑桃9、红桃k,草花k和一张暗牌,祁瑾之手中则是四张相同花色的牌,分别是红桃Q,红桃8,红桃10,红桃J和一张暗牌。
“继续?”那人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漫不经心地看着祁瑾之。
祁瑾之的手指按在那张暗牌上,微微垂着眸,半晌,才道:“继续。”
牌翻开。
红桃A。
祁瑾之凑出了一个同花。
那人轻轻笑了起来,手指从牌面上移开——草花9。
满堂红。
祁瑾之轻轻呼出一口气,面色依旧是平静的,声音低沉:“我输了。”
“这样玩可没有意思。”那人端起了桌上的酒,仰头饮尽了,放下了酒杯施施然道,“真的让我怀疑祁先生是在故意谦让。”
“让您见笑了。”祁瑾之抬头看见了祁瑾年,眸中飞快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缓声道,“我赌术不精,不如让家弟和您赌一场吧?”
少年人的身材是高挑纤细的,穿着清爽的、甚至堪称学生气的白色衬衫和黑色小西裤。他有着过于干净青涩的容貌,妃色的唇微微抿着,眼眸很黑,却也很暗,看不出喜怒。
祁瑾年慢慢地走过去,在祁瑾之起身让开的位置上坐下。
“这是你的弟弟?”那人打量着祁瑾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若非他不近男色,否则真的要怀疑祁瑾之是借着赌一局的名义,要送人到自己的床上。毕竟,祁瑾年的长相确实是按照那些喜欢玩弄男色的人的喜好长的,难得一见的貌美。
不过,堂堂祁家,把持商业界多年,即便今时不及往日,想必也是做不出这样的事。
“是。”祁瑾之点了点头。
那人耸了耸肩,没怎么将祁瑾年放在心上,道:“开始吧。”
暗牌发下,祁瑾年看也不看。
前三张陆续发下,祁瑾年分别是方块10,方块Q,红桃J,对方则是黑桃10,红桃A,黑桃J。
那人看着手里的牌,有些惊讶于今夜的好运气,他的暗牌是草花A。
“继续?”
祁瑾年脸色不变,道:“我们玩大一点儿吧。”
“什么?”
他漆黑的眼眸看着眼前的人,有什么过于幽深的暗光在其中稍纵即逝。他的面孔是雪白的,漠然的,在灯光下不见血色,一丝表情也无——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种纸扎的人形祭品。
那人为自己的思绪一惊,竟有些悚然。
祁瑾年低声道:“倘若我输了,祁家5%的股份可以给你;倘若你输了,我们想要您手下的那家马场。”
简而言之,我们想要掺一手赌马的生意。
“这种事,哪里是想掺一手就能掺一手的?也要看别人买不买账哈……”那人笑盈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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