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张开手接住她,说:送妈妈去上班。
话音才落,孩子的眼泪啪嗒就落了下来。
大人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她们什么都知道,星悦是个聪明敏感的孩子,早上起床没见到两人她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妈妈可能又要不辞而别了,忍了一早上,如今得到确切答复,委屈的情绪一下就爆发了。
伍月心头长叹一口气,她就料到会是这般,无声的哭泣,最是让人心疼。
她抱起孩子,轻吻她的小脸,好声抚慰:不可以哭,星悦已经长大了,不能动不动就哭,乖乖的,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星悦听话地止住了眼泪,吸着鼻子,只是难过的情绪一时还无法排解,脸上还是布满哭意。
伍月抽出纸巾替她擦掉鼻涕眼泪,轻拍着后背:我们回家好不好?
星悦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乖孙一早上就不高兴,也不怎么说话,突然掉金豆豆,秦父秦母也心疼着呢,这下听说她要回去,更舍不得了。
这就回去了?
要开学了,还是回家比较方便。伍月答道。
老两口一思索,也好。老宅靠近郊区,买的时候图清净,还挺偏僻的,离学校都不怎么近,当初两人结婚搬出去住,考虑了多方因素,买的学区内最好的房子。
长期住老宅的话,接送孩子上幼儿园确实不太方便,就是这一走,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常妈妈初几里就回乡下了,秦伍逸过完年也已经上班,每天半夜才能着家,女儿孩子再一回去,可不是剩她们俩相互依偎了吗。
伍月知道父母舍不得自己和孩子,好言相劝:我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周抽空带孩子回来吃饭。
况且她不是都已经勒令秦伍逸不要搬出去住,就在家陪他们了吗?亲弟弟,不用白不用。
她都这样说了,父母还有什么办法,只好应下了。
伍月回房收拾了一下必要的东西,就带星悦和咪咪回了城中自己的小窝。
没多久孩子就开学了,她又回到了甜品店,幼儿园,家,三点一线的日子。
早上送娃上学,白天无聊了就上上班,下午接娃回家,偶尔吃完饭出门散步带溜溜狗,晚上回家和老婆通电话,有时对面太忙还打不上电话,周末不是窝在家里上上网就是带孩子出去玩,晚上再回父母家吃个饭。
日复一日的生活就是这样单调无趣,唯一贯穿始终的一件事就是想老婆。
常晏清,唉
常晏清,又想她了。
伍月坐在的公园的长凳上,这样念着一个人。
跟往常一样吃完了晚饭,天还没黑,今日夕阳格外的好看,染红了半边天空。
且那红是粉红,像少女羞红的脸颊,顾盼生姿,欲语还休,令人不自觉生出了几分向往的心思。
碗都没洗,她就带着孩子出门遛狗,好好观赏,才不算浪费这番美景。
星悦牵着绳子带着咪咪撒了欢地跑,伍月走了两步,招呼着孩子慢点跑别摔到了,就在沿路的凳子上坐下了。
天空的红色还未消褪,她看着就开心,忍不住用手机拍下,微信传给了常晏清,等了会儿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复,她便放下了手机。
不远处星悦没有跑了,在和咪咪嬉笑打闹着,孩子成长地很健康,活蹦乱跳,精力十足,咪咪因为品种原因体型稍大,可能是怕小主人磕磕碰碰,动作都是轻轻的,很有当哥哥的风范。
再加上美景当下,伍月心头竟生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心思,要是常晏清此刻在的话,那更好了。
可惜她不在。
孩子和狗都是两人看着一点点长大的,起初那么小一个,却长成了如今的架势。
咪咪原先不叫咪咪的,叫小可怜,咪咪比星悦还要早来家里,是在伍月上大学的,两人一起捡回来的。
她们刚在一起,就被迫开始了异地恋,有时是她飞去找常晏清,有时是常晏清没工作的时候来找她。
后来高中毕业,伍月分数勉强上了个本地的985,选专业的时候开始是没什么主意,后来想到常晏清的胃不好,便多方面查找资料,选了个食品科学的专业,争当女朋友的私人营养师。
大学几年,学了个皮毛,基本的营养知识通晓,拿了几个证,总之可以光荣上岗了。
就有一次,常晏清恰逢路过,来学校找她,那天是半夜,她才睡下,突然接到女朋友的电话:
要下楼见见我吗?
伍月现在还记得常晏清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那声音通过电波传到耳朵里,酥酥麻麻的,带着几分夜的清冷,几分奔波的疲劳,更多的是不易觉察的欢喜和期待。
她从梦中惊醒,话都没来得及回,放下手机爬起床匆匆忙忙跑下楼,宿舍楼早已经关门了,冒着被记过的风险,她把宿管阿姨叫醒,扯了个谎,求着宿管给她通行。
左右张望着,她在不远处发现了常晏清,她正抬头望着楼上一扇扇的窗户,脸上看不清表情。
几乎是小跑着,伍月坠进了常晏清的怀里,沿途耳畔带起风声,紧接着响起的是她轻笑的声音。
想念的心过于热切,少女窘态百出,不自觉羞红了脸,微微发烫的脸颊遇上料峭的北风,呈现出冰火两重天的架势。
常晏清用自己的大衣盖住她,略责备道:怎么不穿了衣服再出来?
伍月那时才意识到自己出来的急,连衣服都没有好好穿,只穿了睡衣,随手套了件外套,拉链都没来得及拉。
常晏清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送一件衣服过来,尔后继续抱着她给她取暖。
大脑停止了半分钟的运转才恢复正常,伍月问出了想问的话:你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常晏清紧紧包裹着她,思考要不要告诉她实情,最后还是说出口,等会就要走,只有两个小时。
前半句话让她心花怒放,后半句直接令人歇火。
她该是理解并习以为常的,两个小时对于越来越忙的女朋友来说已经很奢侈了。
她在常晏清的怀里滚来滚去,左哼哼右哼哼,抱怨公司没人性,抱怨演员这个职业反人类,总之就是哪哪都不好,有违她心意的事一律按坏东西处理。
常晏清听着只笑,任她大吐苦水。
冬天的夜晚有多冷?张嘴都冒着白烟,两人静静相拥着,仿佛感觉不到外界的寒冷,只留耳边的低声呢喃,北风悄悄往里送着情话,告诉她们对方有多想念,又有多爱她。
没过多久助理就把衣服送过来了,常晏清把伍月外套的拉链拉上,又给她披上送来的加厚棉服,包成一颗粽子,总算看着不太冷了。
好在伍月不算太傻,睡觉的时候穿了袜子,拖鞋也是极其保暖的款式,备齐了过冬的装备。
屏退了助理,两人牵着手慢悠悠在校园里走着,说些往日没说完的话,电话里不好说的话,或者干脆就不说话,静享二人世界。
两人和咪咪的缘分就始于那时,两人在黑夜里漫步,伍月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便听到犬吠两声,不是健康的叫声,听起来疼痛又凄惨。
常晏清打开灯朝下,看到一只狗,比巴掌大一点,像是刚出生的幼崽,才学会走路,因为营养不良瘦得皮包骨,毛皮也不似正常的光泽,怎样看都可怜。
听说很多人家里的宠物生了幼崽,不想养,没人要,就会扔掉,这是在校园里,应该是哪个不负责任的学生扔的吧。
伍月蹲下身子,满是怜爱地摸着狗头,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它还这么小,就被人抛弃,要是不带走的话,在这冰天雪地里,要不了多久就会化作一堆白骨,没了生息。
生命是脆弱的,谁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它流逝,而什么也不做。
她转过身望着常晏清的眼睛满是期盼:我们收养它行不行?
第41章
彼时伍月看着常晏清的眼神满是期盼, 那里面写着快答应我快答应我。
常晏清于是答应了她:可以。
伍月开心地笑了,心放回了小生物上, 温柔顺着小狗的毛嘀嘀咕咕:你要有爸爸妈妈啦, 开不开心?哈哈。
说完她才发觉哪里不对,更正道:是两个妈妈,开心吗?噜噜噜。
小奶狗太小了, 还不明白人类是什么样的生物, 更听不懂人话, 对伍月逗弄的言语没有任何的反应, 只是冷地直打哆嗦,可怜巴巴。
常晏清把手里充当手电筒的手机递给伍月, 蹲下身抱起了小奶狗,像先前裹伍月一样裹到自己的大衣里, 也不嫌弃它身上脏兮兮的,弄脏自己的衣服。
奶狗在团起的衣服里感受到暖意,才终于停止了颤抖。
伍月一手举着电筒照明, 一手按摩它敞开的肚皮,奶狗舒服地张大嘴发出嗷嗷的声音。
伍月也跟着她出声:嗷嗷嗷。
常晏清被她的可爱折服, 抬起头来看着她笑:你也是小狗吗?
某人虚心受下:是啊,我是小奶狗。说着还学狗狗嗷了两声。
伍月心里想着, 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小奶狗。
常晏清弯着唇角没再回她的话,一手托着小狗在怀里,一手抚摸着它下巴,小狗便眯起了眼睛, 平稳地呼吸着,身体随着呼吸和心跳肉眼可见地微微起伏。
伍月问她:我们给她起个什么名字?
常晏清:你决定。
伍月对着小奶狗泛起了母爱:看你这么可怜,不如就叫你小可怜吧?小可怜,啧啧啧好可怜哦,以后妈妈养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说好不好?这话是对着常晏清说的。
她的话总是能奇异地戳中常晏清的笑点,常晏清表示同意:好。
万事她开心就好。
伍月兴冲冲提议道:我们去学校附近开间房吧。
话说出来好像还挺引人遐想的,她深究了一下,脸上再次爬上红云:不是那个意思小可怜不能在宿舍养,今晚带不回去了,找个地方凑活一晚吧,明天我去隔壁的小区租间房,这样就能养了。
连夜赶回家更不行,太远了,打车也不安全,只能如此了。
常晏清牵起了她一只手,踱步出校园,就近找了一家酒店。
前台让她们出示身份证,伍月尴尬地发现她出门根本就没有带,拿常晏清的身份证更不可能。
她身份敏感,只怕前台证件拿到手,明天就会出现头条新闻:
[震惊,当红女星常晏清深夜现身b市大学城,与一女子开房!]
前台对着她俩左瞧瞧右瞧瞧,满是戒备,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外加一位全身都包裹着看不出原貌的神秘人士,这样的组合,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伍月连连求情,前台充耳不闻,原本管理是比较松懈的,一般都直接接客了,半夜有人上门,哪有关门送客的道理,但她生怕惹上麻烦,严格地按规矩办事,没有证件就是不给进去。
常晏清凑伍月耳边小声告诉她:等我一会儿。便出了门,回来的时候给前台递去一张身份证。
伍月凑上前一看,是助理的。
前台这下没办法了,迅速给她们登记放行了。
两人一块上楼,伍月促狭她道:真有你的。
常晏清笑而不语,麻烦助理跑了好几趟,得加薪了。
找到前台给的房间号,刷房卡进门,开了暖气,常晏清脱下帽子口罩和大衣放到一边,去浴室试水。
水温差不多刚刚好的时候,她唤伍月带着小可怜过来给它洗澡。
小可怜遇水瑟缩了一下,颤抖着低吟,简直害怕极了。
常晏清动作轻轻的,一下一下把它的毛发洗干净,露出了本来的面貌,白白小小一只,恢复了清秀的样子。
给它洗完澡关了水,它撒欢地抖了抖身上的水,溅了两人一身,星星点点的水珠溅到伍月脸上,冰冰凉凉的,她咯咯笑了起来:坏东西。
她把毛巾递给常晏清,把小东西裹起来,毛擦干,拿出吹风机吹了一通,才算是大功告成。
两人把小可怜放到床上,伍月终于得空休息,躺倒在床上,陷入柔软中,舒服得长叹一口气。
小可怜伏在她头不远处,瞪着圆圆的眼珠子歪头好奇地盯着她看,因为洗的干干净净的,已经不像原本脏兮兮的样子,可可爱爱,讨人喜欢。
少女心都化了,朝它撅起了嘴巴:可爱死啦,亲亲。
然后常晏清就亲了下来。
浅啄了一下她就退开。
伍月愣愣地仰起头,好像哪里不太对?
你是狗吗?我是让她亲不是让你亲!开口近乎娇嗔。
常晏清笑:我是。
伍月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傲娇。
搁在一旁的手机响了,她的哼声也断了,她知道两个小时好像已经到了。
像做梦一样的两小时,黑夜带来了她的爱人,又在夜色中匆匆离开,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多少时间。
常晏清接了电话,应了两声,便挂断了,她坐在床边上摸了摸狗头,再摸了摸伍月的头,以哄人的口吻道:我要走了。
哼。伍月鼻子呲了一声,又说道,好。
常晏清捏住她鼻子:等这部戏拍完,我们去旅游。
某人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常晏清怕捏痛了她,又改为揉蹭。
伍月满意了,舒服地放软了身体,她扭扭捏捏的,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再亲我一下。
常晏清于是又凑近了,伍月伸手环住她脖子,两人结结实实来了个法式深吻,她在这事上毫不拖泥带水,诱人又动情,像是要将对方拆之入腹。
相反常晏清十分克制,想要动作的手死死扣住了床单,阻止她快要关不住的生猛欲望和想入非非。
几年来两人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还是因为她的关系,理性得令人发指。
小可怜仍是好奇地瞪着眼睛望着两个人类,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怎么突然黏在一起,还发出了那样的声音,它也跟着呜呜两声,一时房里只剩呜呜声了。
两人亲完以后伍月真切地软倒了,四肢无力,胸口激烈地起伏着,她咂了咂嘴,一把推开了常晏清:你走吧。
常晏清慢慢放开了被□□的被单,抚平,起身拿起了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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