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渊得了萧霁宁的应许,立刻就上了顺王府的马车:多谢殿下。
如今萧霁宁已经被封为顺王,就连穆奎都开始改口叫他王爷了,但京渊还是叫他殿下,萧霁宁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继而便让车夫继续上山,别耽误了路程。
不得不说,辅国公府大小姐的面子还真是大,萧霁宁到了檐南山顶后大致扫了一眼,发现名单上的贵客们无一缺席,朝中和京渊对着干的纪星明也在。不过在场的众人里,还是属他身份最高。
还有个来客萧霁宁也很意外,那便是谭清宣。
萧帝当时在秋收重阳节时还没开口说要将谭清宣赐婚给太子,但后来皇后又说了些话,虽然到底也没让萧帝赐婚,太子如今也去了,可这对谭清宣来说终究还是有损名声。听闻重阳过后,她便极少出门,那日在一品楼和阮佳人聚会已叫萧霁宁有些意外,却没想到今日这样人多的宴会,她竟然来了。
京渊也注意到了谭清宣,勾唇笑道:殿下,谭姑娘也在。
萧霁宁不明白京渊和他提谭清宣做什么,只说道:想必是阮姑娘邀请她来的吧。
京渊眉梢轻挑,没再说什么,陪在萧霁宁身边进入筵席。
说实话,萧霁宁觉得这个宴会他待的很是尴尬,因为阮佳人不怎么理他,也不和他说话,起初萧霁宁想着他们两个好歹是未婚夫妻,阮佳人又特地邀请他过来,怎么也会找他说几句话的。
结果阮佳人从头到尾对他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说是冷漠吧,阮佳人对他的态度要比其他客人熟稔些,可是要说亲密吧,阮佳人对她的死对头谭清宣都比他亲热。
而且席间萧霁宁离开去方便时,还不小心听到了几个贵女的对话,她们聚在一起说,阮佳人和谭清宣素来不对付,两个人互相斗了很多年,本以为谭清宣会嫁给太子做侧妃跃上枝头,谁料到头来却是阮佳人做了皇妃,而谭清宣名声尽失。
今日这场赏梅宴,说不定就是阮佳人为了羞辱谭清宣才特地办的。
第40章
在旁人看来, 或许还真的是如此。
那几个贵女言之凿凿,说证据其一, 便是谭清萱的位置谭清萱的位置就在阮佳人身侧, 萧霁宁的斜对面,倒也不是说这个位置她坐不得,只是按理来说, 这个位置要么坐的身份高贵的世家女,要么就是和阮佳人感情深厚的闺中密友,可谭清萱不过是太医令的庶女,身份算不上高贵;但要说她是阮佳人的闺中密友,满宴中人谁会信呢?
证据其二, 便是阮佳人频频朝谭清萱敬酒的行径谭清萱名声受损,就来参加这样的盛宴, 想必心中也定是满腹的屈辱, 换位思考,若是换了自己是谭清萱,这样的场合下他们只想静静地享宴,不希望旁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可是阮佳人频繁找谭清萱说话,引得满场视线往她们两人身上去, 使谭清萱不得不强颜欢笑故作平静, 不是羞辱又是什么呢?
故而此宴此座,定是阮佳人想借此,好近距离让谭清萱看看如今贵为九皇妃的自己如今是何等荣宠。
可当事人萧霁宁却不是这样想的, 他也有几处佐证:比如阮佳人若真是想羞辱谭清萱,那就不会对他不冷不热,就算他们还谈不上相熟,阮佳人也会故作亲昵来与他说话,好让谭清萱羡慕自己的好婚事;更何况也是因为萧霁宁和她俩座位挨得近,所以他可以看到阮佳人朝谭清萱敬酒时,发现谭清萱脸上的笑容情真意切,根本就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
在后宫中摸爬滚打数十年,萧霁宁自觉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已是炉火纯青,除非谭清萱的演技真的高到和京渊是一个地步的,让他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否则萧霁宁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真是那样,那这个谭清萱定也是个狠角色。
想到这里,萧霁宁不禁摇了摇头,不再听那几个贵女叽叽喳喳的无稽之谈,迈步朝宴厅走去,想回到筵席中去。
然而萧霁宁没走多久,在拐过一条廊道后,他忽然听到附近有呜咽低泣的声音,那哭声羸弱哀怨,凄凉婉转,任何人听了都不免心生怜意,除了铁石心肠的萧霁宁。
萧霁宁原先是不想管这哭声主人的,虽然早前小蛋已经和他说过感觉这个赏梅宴不太对劲,但萧霁宁却不认同,谁知他来檐南山之前还不觉得,宴会进行了一半后他就开始觉得这赏梅宴处处都透着怪异之感了。
可既然听都听到了,萧霁宁又不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足尖一转朝哭声传来去走去。
待看清哭声的主人之后,萧霁宁便惊了。
这哭声的主人是谭清萱。
萧霁宁看见她时,她正眼眸低望,双目通红,倚在廊椅上垂泪,满头青丝坠在肩头,鬓发间精致粉玉步摇伴着主人每一声哽咽轻颤,一身浅妃色的白绒袄裙摆在晚阳中随风曳动,活生生的一副美人伤心落泪图。
可是萧霁宁惊住却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她在这哭难不成阮佳人真的是在羞辱谭清萱,以至于谭清萱委屈地在这落泪?
而萧霁宁的出现似乎也惊到了正在哭泣的谭清萱,只见她轻轻抽了气,立刻抬着湿漉漉的眼眸朝萧霁宁望来,眼眶里还盈着泪花,眼睫轻颤才顺着凝脂一般的雪腮滑落。
萧霁宁轻声开口,就怕吓到了谭清宣,让她再继续哭:谭、谭姑娘?
或许是萧霁宁的声音让谭清萱回过了神,她迅速抹了抹眼泪,起身垂着眼眸朝萧霁宁行礼,但声音听得出带着些哭意:民女参见顺王。
萧霁宁抬手示意她免礼起身,下意识地关怀了她一句:你怎么会在此哭泣?
结果萧霁宁刚问完的这句话就像是戳中了谭清萱的什么痛处一般,话音刚落谭清宣眼里又迅速聚起一汪泪花,她抬眸望着萧霁宁,泫然欲泣道:王爷事到如今,民女也不愿再隐瞒下去了,民女是因为你啊
萧霁宁:???
我萧霁宁睁大眼睛,语塞得说不出一句话。
这谭清宣在这哭不是因为阮佳人的羞辱,而是因为他吗?
可他怎么谭清萱了?怎么就让她这么伤心的哭成这样?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吧?
那边谭清萱抽噎了两声,又继续道:民女心慕殿下已久,那日秋收重阳节,民女本想努力拨得头筹,期望这样便可得皇上和王爷注意,让民女嫁给王爷,谁知
萧朝历年来的秋收重阳节确实有这样的一个惯例,便是问那拨得头筹的女子是否有什么心愿,只要皇帝能够为其达成,必定会如她所愿,只是那日秋收重阳节宸妃突然呕血晕厥,秋收重阳节还未进行到这一环节便草草结束。
后来陛下将阮姐姐赐婚王爷谭清萱还在原地抹泪,而民女如今已无颜再见殿下,不如一了百了,来世说不定还能得王爷垂怜。
说完这句话,谭清萱忽然朝廊道的另一边奔去,而廊道尽头处有个小池塘,萧霁宁听着她这话还以为她要自寻短见,吓得无措道:可、可是我以前从没见过你啊!
我的妈呀萧霁宁刚说完,小蛋就忍不住道,你到底会不会劝人啊,我要是谭清萱,听到你这话我就真的去死了。
萧霁宁:
然而听了萧霁宁这话的谭清萱却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让萧霁宁能看到自己的侧脸,含着泪继续道:王爷虽未见过民女,可民女已经见过王爷多次,民女知道王爷常去一品楼听书,故而民女也常去,民女还知道王爷最喜欢听《纸上君》
萧霁宁听着谭清萱所言,觉得好像还挺有那么一回事的,难不成谭清萱是在去一品楼听书时遇上了他,对他一见钟情吗?
谭清萱诉说完自己是如何对萧霁宁有意的经过后,见萧霁宁木呆呆地站在原地,又是一串泪:没想到民女与王爷此生就要如《纸上君》的结局一般了吗?
《纸上君》的结局是悲的,里头的一对情人最终天人两隔。
萧霁宁生怕谭清萱真的跳进池塘里,绞尽了脑汁劝她,也没去细细斟酌自己说的话语:谭姑娘,你冷静些,或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他这话还真的劝住了谭清萱,谭清萱吸了吸鼻子,缓缓走回萧霁宁面前,仰头含泪幽怨地望着他:民女只怕王爷不愿
萧霁宁赶紧接着说道:没事,你先说说看,若是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谭清萱用手背拭去自己脸上的泪痕,赧颜道:民女想待在王爷身边。
嗯?萧霁宁一时半会儿没弄懂谭清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谁知谭清萱下一刻就惊喜地望着他:王爷您答应了?
萧霁宁也惊了望着她:不是,我
他只是说了个语气词啊,那语气词还是个疑问句,难道谭清萱听不出来吗?
而谭清萱听了萧霁宁的否认,神情又立刻变得哀怨凄凉:王爷,民女只要能够待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了,哪怕就是只做个侍妾,民女也愿意。
萧霁宁:
萧霁宁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若是谭清萱又要去投湖他可以将人拉住的准备,才继续道:不行,父皇已将阮姑娘赐婚于我,我不能对不起她,谭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的。
小蛋对他说:你别劝了,我听不下去了。
萧霁宁也很绝望,可是他好好的话谭清萱不听,反而是小蛋听来这些说了还不如不说的劝阻拦住了谭清萱,谭清萱听完萧霁宁这话,沉默了半晌,擦了擦脸上的泪,低头道:是民女失礼了,王爷,您今日就当没听过这些话吧。
说完,谭清萱便擦过萧霁宁身边径直离开,甚至没有再回头看萧霁宁一眼。
萧霁宁在原地愣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谭清宣已经连个背影都看不见了,萧霁宁赶紧回到筵席间,不敢再在外头逗留,他是怕了哪再窜出个女的,说也要让他负责。
殿下怎么了?结果萧霁宁刚回到席间坐下,他身边的京渊就靠过身来,凑在萧霁宁的耳边低声问道,是不是半路遇到了什么人,怎么神色如此慌张?
萧霁宁可不敢把他遇到了什么事告诉京渊,只说:并无,并无
京渊勾了勾唇角倒也没继续再问,他举杯抿了口酒,忽地对萧霁宁说:咦,谭姑娘方才在殿下走后,也离开的筵席,怎么现在回来了眼眶却是有些发红,像是哭过似的。
她确实哭了,他还看见了呢,但萧霁宁还是选择睁眼说瞎话:是吗,京将军你看错了吧。
但愿真是我看错了吧。京渊叹了口气。
因为谭清萱的事,萧霁宁后半场宴会味如嚼蜡,只希望赶紧结束他好回顺王府去。
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萧霁宁还得和京渊共乘一辆马车送他。
但是祸不单行,萧霁宁在下山途中,路遇其他世家公子的马车,就听见他们在议论:诶,你们听说了吗?钱论的小厮在花园里看见谭姑娘和一名男子说话,一边说还一边哭呢。
另一道男声则惊问:真的吗?是哪个谭姑娘?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谭清萱谭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京渊:滴滴,让我上车。
宁宁:我太难了。
《本文正确观看指南》第三十三章
京渊山脚遇宁宁:虚假的偶遇,是心机下的预谋,俗套无比,只能上车,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宁宁廊道遇清萱:真实的偶遇,浪漫无比,就算也俗但是附带赠品奇迹绿光。
识别真正的偶遇,有助于你多戴绿帽!
第41章
谭清萱因着貌美, 也有才华,虽然和阮佳人时常争锋相对, 但在京中公子贵女圈里还算有名气, 故而美人伤心垂泪,总是会惹人心怜。
唉,谭姑娘也是可怜, 不知是哪个负心汉叫她这般伤心。
萧霁宁:
负心汉萧霁宁和京渊面对面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男子们的议论简直如坐针毡,京渊望着萧霁宁,抿唇嗤笑一声,在萧霁宁抬眸看向他后, 京渊又正了脸色,安慰他说:这几个少爷, 在京中名声不显, 学识不知道如何,这长舌妇的本事倒学的挺好,殿下不必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萧霁宁闻言下意识地点点头。
可是下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他被京渊的话绕进去了他如果不是那几个男子所说的负心汉, 所以他根本不必理会这几个人说的话,现在他点头了, 那不就几乎等于像京渊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人了吗?
萧霁宁僵住身体, 偏偏京渊挑眉笑着还对他说:哦?看来方才微臣并没有看错,谭姑娘的确哭过。
好在从山顶到山脚的路程不算太远,京渊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山脚, 萧霁宁便假装自己没有听清京渊在说什么,赶紧把这尊瘟神送下马车。
赏梅宴这日,穆奎是没有陪着萧霁宁一块去的,萧霁宁搬入顺王府后,穆奎就成了顺王府的管家,因为新府还有些事要打理,所以便留在府中理事。
穆奎见萧霁宁回府后神色恹恹,不禁赶紧上前询问今日配萧霁宁去赏梅宴的侍卫:王爷这是怎么了?你们没照顾好王爷吗?
侍卫赶紧解释道:穆公公,我们也不知道啊,好像是因为谭姑娘。
谭姑娘?穆奎不明白萧霁宁这次去赏梅宴明明是去见阮佳人的,怎么现在又和谭姑娘扯上关系了,不过这种主子的隐秘事,穆奎也不敢去问。
京中夺嫡风云正在暗中凝聚,被封为顺王的萧霁宁还提早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闲散王爷生活,可是当这种日子到来时,萧霁宁却发现他还开心不起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谭清萱怎么就对他情根深种,非君不可了呢?
不过这个问题不止他想不通,小蛋也想不通,它也很纳闷: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奇,谭清萱怎么就喜欢上了你呢?
我也不知道。萧霁宁开始一问三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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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洗白计划[穿书]——阿辞姑娘(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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