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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修真界都把我当团宠[穿书]——醉又何妨

    吴恪反手将药水擦干净,冲着叶怀遥虚点一指,便将他的匕首打落在地。
    与此同时,不远处守着的士兵们眼见不对,纷纷冲了上来,将他制住。
    叶怀遥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对这个吴恪如此恭敬畏惧。
    这人不是懂得法术的修士,便是某种神怪,周军一定是好不容易才请动他出山,特意来灭亡楚昭国的。
    他满腔愤恨,昂然挺立,混乱中被谁在膝弯处踹了一脚,这才跪在地上,但是无论怎样踢打,仍旧梗着脖子不肯把头低下去。
    吴恪喝止这些那些士兵,走到叶怀遥的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抬起来,冷笑问道: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你还不服,是不是?
    叶怀遥哑着嗓子道:我不要这机会,你杀了我吧。
    吴恪本来脾气就不算好,最恨别人冒犯自己,见他不识抬举,心中猛地生出一股恶意。
    他拂袖冷笑道:嘿,真是看不开,你毁了父母的尸体,自己倒是想尝尝被人奸尸的滋味吗?
    吴恪说着放开了手:堂堂王子皇孙,想死也得有个轰轰烈烈的死法。来人,给他上药包扎,再灌一碗参汤下去。
    吴恪有法术神通,真能让人求死不得,叶怀遥没想到他烧尸体的过程挺顺利,反倒卡在了自己这步。
    他身上的力气都耗尽了,干脆也不再反抗,只能暗暗再想别的注意。
    在叶怀遥包扎和上药的过程中,吴恪也没闲着,派人绑来了一堆楚昭国的俘虏。
    其中有不少都是这次抓来的皇城护卫军,剩下的还有些普通百姓。
    由于都是在京都之中,又是吴恪有意挑选出来的俘虏,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认识叶怀遥,见到他竟然出现在此地,都不由大吃一惊。
    有人当场就叫了起来:世子,您不是应该出城了吗?怎么在这里!
    叶怀遥摇了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
    吴恪把玩着一柄匕首,慢悠悠地说道:你们的世子殿下大义凛然,要不是他出现在这里,各位也得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他扬手,将那柄匕首往地上一扔:来,你们谁想活命就上来捅他一刀,然后可以离开这里,他能撑多久不断气,我就给你多久逃跑的时间。
    他这个主意可谓相当歹毒,如果有人为了活命真的用刀去捅叶怀遥,就得注意避开要害,不能把他一刀杀了,这样就会失去逃跑时间。
    可是如此一来,无疑延长了他的死亡过程,比一刀自尽要痛苦很多。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没有人动手。
    叶怀遥也懒得多说什么,简短道:不必顾忌。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没有人动手。
    一个身上穿着补丁衣服的中年男人说道:两年前我媳妇大着肚子摔在路边,是世子派人将她送去了医馆。我家贫出不起药钱,也是您赏了银两才能救下她娘俩我、我下不了手!
    翊王世子在民间的声望一向很好,灾后赈济、冤案平反、扶贫救难等事情多有他的手笔,除了这些之外,那些在路上街头偶尔为之的小事就更多了。
    这些俘虏们本来就是京都百姓或者皇城守卫,就算有几个没受过恩惠,也常听这些事迹。
    楚昭国人本来就信奉神明,讲究恩仇报应,有几个人本来都已经心智动摇,但听了那名男子的话,也下不去手了。
    叶怀遥见这些人不愿意动手,心里面也没有太大的波动。以前他是做过些好事,但在自己生活优渥的前提下,去帮助他人本就举手之劳,他自然为称不少高尚伟大。
    反倒是在亡国之后,看着沦为俘虏的子民,更添几分讽刺。
    他不愿意让敌人看热闹,只将目光垂了下去,神色一片漠然,似乎面前所有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吴恪深恨方才叶怀遥不识好歹,扫了他的面子,这才想出这么一个损主意,本来得意洋洋想看笑话,未料竟会是如此效果,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他看了叶怀遥一眼,见对方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似乎对这些人的态度的态度也不太在意,更加觉得无趣,挥手令人将百姓们带了下去。
    吴恪刚愎自用,性情又残忍,觉得丢了面子,自不肯善罢甘休。
    他正思忖着接下来要如何,忽听叶怀遥在旁边冒出一句:你不敢杀我,是吧?
    吴恪回过神来,扫他一眼,问道:疯了?
    叶怀遥慢慢地说:你方才阻止我自尽,手法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因此若不是修士,便是鬼神。
    我知道你们这个行当讲究因果报应,如果我真的救过你,你反而恩将仇报,就要遭报应。
    他伤心伤身之下,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委实让吴恪十分吃惊。
    他冷冷地道:说下去。
    叶怀遥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沫,他却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所以你想用留我一命的方式偿还这因果,我不同意,你便要借这些百姓的手将我杀死,他们本来就是我叶氏的子民,自己选择动手,这血气也沾不到你的身上。可惜,又没成功。
    叶怀遥此时虽然并没有修仙,但博览群书,读过不少道家典籍,人又聪明敏锐,竟将吴恪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吴恪算是明白这小子不简单了,可惜再不简单现在也是穷途末路。
    他难得没有发怒:你说这些,又待如何?
    叶怀遥道:按你的方法,放那些百姓们走,你可以找别人来用刀刺我。这是我自愿拿自己的命跟你换那些人的命,总可以罢?
    吴恪心念一动,发现这个方法确实不错,而且非常有趣。
    叶怀遥若是自杀或者病死,他能阻止而不阻止,这份恩情还算欠着。
    但照他说的做来,自己同意用他一个人的性命换来那么多楚昭国百姓兵士的生机,已经是十分网开一面了,怎么算都是还情这可是叶怀遥自己的意愿。
    这小子胆大心细,头脑灵活,在这种境地下还能跟他讨价还价,吴恪也挺想看看,叶怀遥的骨头有多硬。
    他挑眉道:你倒是心眼好。那些人跟你非亲非故,救他们作甚?
    叶怀遥淡淡地说:一国破灭,当负主要罪责的应是国君,我姓叶,就当替我祖父偿债了。
    他一顿,又不无讽刺地补充道:也没什么好心眼,落你们手里,不如去死。
    这个主意让吴恪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心情大好,又笑起来:我看你这办法真不错。
    叶怀遥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估摸着自己是失血过多,要不是那碗参汤吊着,这时候早晕过去了。
    他连想死都这么折腾,见说动了吴恪,接下来便半个字都不想再多言。
    吴恪笑道:我看你这模样,恐怕撑不了十刀就要完蛋,那可就太没意思了。不如这样罢,刀捅改成刑杖,你最好撑住了,只要在你死之前,那帮人就能一直跑。
    叶怀遥道:你若是将这些告诉他们,他们便不会走了。
    吴恪道: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不说。
    这刑杖虽不像刀刺那样立竿见影,但痛苦一点也不少,反倒更加延长了死亡过程。
    一棍子砸在后背上,叶怀遥身体向前一倾,双手撑在地上,死死咬住牙没有出声,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俘虏们已经在茫然中被人驱逐出数里之外。
    吴恪大概是想看看叶怀遥凭着一股劲能够撑多久,令一队弓箭手上马,在他面前列队,只等他一死,立刻出发追击,剿杀那些没有跑远的俘虏们。
    纪蓝英镜中的那只恶鬼当时本打算将叶怀遥抓起来,送到被敌军占领的都城之中讨赏,可怎么都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会愿意主动送死的人。
    当时他也躲在附近,叶怀遥被抓之后,因为怕被人发现,不敢贸然离开,只好继续隐藏,因此将整个过程看的清清楚楚。
    这件事在经历当时无比漫长,仿佛半生的心血都耗在了里面,但向其他人告知,却不过是法器轻轻一拨弄的事,人们的神识当中便自动多了这段记忆。
    这种方式快速便捷,虽然不如直观所见清晰,很多对话场景也是模糊的,但也足够他们知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事情,就算是燕沉等人都不曾听叶怀遥提及过,其他人更是闻所未闻。
    本以为明圣生来身份高贵,一路顺遂无忧,却没想到还有这着这样的过去。
    这段往事当中说裹杂的情绪太过悲怆,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他们接收记忆的初衷是为了见证欧阳显所说的那揭穿明圣身份的证据。
    虽然叶怀遥人就坐在这里,明显是最后获救了,但依旧让人忍不住为那个接受杖刑的少年而担忧着,也迫切地想知道,那些匆匆离去的俘虏是否能够顺利逃出生天。
    毕竟接收这样一个狼狈少年跟明圣同为一人的设定,还是需要一段适应期的。
    就连叶怀遥也没有想到,欧阳显想展示于众人面前的竟然会是这个,那带着血气与伤痛的回忆猛地撞入脑海,恍若隔世又清晰如昨。
    他本想喝止,但整个人又仿佛被噩梦给魇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
    叶怀遥忍不住地想,原来当时的情况,竟然是这样的。
    他最后几乎只剩了一口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匆匆赶来的师尊亲自救回了玄天楼。
    重病一场之后,他又足足卧床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地走路。
    而高烧之后,这段日子里的很多场景,叶怀遥都只能再想起个大概,具体的细节却都变得十分模糊了。
    身边的人都恨不得他彻底忘记,说是想不起来更好,久而久之,叶怀遥也就再不曾深究过。
    此刻,当年那种血肉横飞的疼痛仿佛再次涌了上来,他感到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在扭曲变形,依稀间仿佛有那时的风沙扑面,心脏在胸腔中疯狂地撞击着,令人几乎快要窒息。
    诸般种种,遥远的如同另外一段人生。
    后来到底怎样获救的,是师尊一来就把这些敌人驱散了吗?他想不起来。
    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手臂忽然被一人紧紧抓住,叶怀遥转头,便听燕沉问道:你的半功德之体就是这样来的?
    舍生取义,沥血割骨,救人于危难,是为大功德。
    燕沉这番话将叶怀遥从方才那种神思不属的境地当中拉扯出来,他没来得及回答自己师兄,便猛然意识到目前的状况,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抵触之意。
    叶怀遥脱口道:行了,别让他继续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控制音量,但是嗓音低沉沙哑,几乎连燕沉都没有听清。
    而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呵斥道:够了!
    竟是容妄猛地站起身来,手一挥,一道气劲打出,直接向着那恶鬼碾去。
    纪蓝英见了他就害怕,浑身僵硬,几乎把镜子掉落在地上,更想不到要躲闪。
    谁都知道容妄的脾气,欧阳显敢公然将这份神思传达出来,自然早有提防。
    他眼看容妄动手,当即手疾地地将法器与恶鬼抢来向乾坤袋里一收,同时跃身连退几步,避开他的攻击。
    他道:邶苍魔君,是因为我对明圣的身份提出质疑,才会向诸位展示证据。你若是一定要打断,这事可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容妄面无表情,但他的身体却在无法自控地微微发抖,眼睛通红,似乎下一刻就要从中滴出血来。
    胸口像是有把火在熊熊燃烧,这把火一直烧到了喉咙里,叫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随着火焰灼烧越旺,已经痛极了的心底又冒出了一股寒意,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
    这是恨,是怨毒,是心如刀绞一般的痛楚。
    容妄一直知道叶怀遥当年遭遇了什么,但当这一幕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时,还是让他心痛到几乎窒息。
    这是他恨不得捧在手心奉上云端的神明,却要遭受这般的对待,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因为无能,因为弱小。
    所以当时
    容妄闭上眼睛,压制中胸中几近失控的恨意,耳听得叶怀遥短暂的恍惚之后已经恢复如常,声音冷淡沉凝:
    方才那些旧事,似乎与我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关联。阁下想说什么,也用不着故弄玄虚,不妨直言。
    他那身看似单薄的血肉下面,仿佛藏着一副钢筋铁骨和一颗永远不会脆弱的心,多少事都顶的起,盛的下。
    可是容妄知道自己不行,旧事重提,受不了的不是叶怀遥,是他。
    收到这段记忆之后,容妄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明白了欧阳显目的之人。
    他缓过一口气,有些事百般遮掩的不想让叶怀遥知道,但现在,容妄明白再不说出来,恐怕先疯的会是自己。
    他打断了欧阳显和叶怀遥的对话:欧阳显,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容妄冷冷地说:这段记忆之后的事情,便是叶怀遥撑了将近一个时辰未死,楚昭都城之外却爆发出庞大魔气,在场周军尽数化为尸块,几无生还。
    欧阳显志在必得的神情逐渐变为惊愕。
    容妄道:而你所质疑的,便是叶怀遥以凡人之躯,如何做到重伤而未死,当场并无魔族,又怎会出现能够带来如此庞大杀戮的魔气。
    欧阳显惊疑地打量着容妄:是。
    当时容妄才不过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距离他成为名震一方的邶苍魔君还有一段漫长而艰苦的岁月,所以欧阳显根本不认为他会知道当时的情况。
    正如容妄所说,根据他的调查和猜测,欧阳显认为叶怀遥母族不详,应带有魔族血脉,而他正是在生死危机之刻被激发了潜能,将在场的普通军士们收魂,从而重新获得生机。
    他今天就是想将这个惊天的秘密呈现在众修士们面前,他们作为修行之人,最重要的一条禁令就是不能滥杀无辜凡人。
    不管叶怀遥之前有多少的国仇家恨,如果他真的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别说明圣的位置不可能再坐了,就是逐出玄天楼都不算严重。
    欧阳显知道玄天楼一定不会这样做,但是他们越护着叶怀遥越好。
    到时候就可以再次提出质疑,玄天楼是否是因为早知道叶怀遥有此能力,才收他为徒,而没有理会已经到了山下的容妄,导致他成为魔君。
    罪名累叠,这修真界第一大派的位置,恐怕不让出来都不成了。
    欧阳显事先多番调查,打算的也很好,从刚才玄天楼对待叶怀遥的态度,以及周围修士们的反应来看,他的计划也一直都在按照预想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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