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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明并不确定季老爷子会不会出手相助。
毕竟这件事也算是棘手,对于没了官位的季家,或许会叫季老爷子为难了。
可这事关岳母,钱明又不能轻易放弃,只得再等等,看看季老爷子如何决定。
季老爷子想着,他们季家既然已经来到香草镇,就势必要融入这里的。
家里的孩子也得在这里扎根,皇帝才能放心。
若想要融入这里,第一步自然就是跟邻里邻居打好关系。
季家跟钱家离的近,日后若是两家相处好了,也算是个好局面,将来家里的孩子们也有玩伴。
且邻里邻居的,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季老爷子思绪一番,觉得帮他一帮也不算太难,便应下了。
钱明喜道,“真的?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季老爷子大手一挥,“现在还不是说谢谢的时候,先过去吧。”
钱明感激的说好,便立马带着老爷子赶过去。
途中钱明也不敢问季老爷子要用什么法子来救人。
不过他看季老爷子眼神那么笃定的样子,也是莫名的信任对方。
季老爷子确实想了一个法子。
他是三朝元老,根基重,就算他自愿辞官来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想来皇帝也不会放心,所以这会附近周围应该有几个皇帝派来看着他的暗卫才是。
季老爷子想要借助暗卫的眼睛去向皇帝汇报,然后借助皇帝的势力来解决此事。
虽说这等小事只是民间小案,但新帝刚登基不久,根基跟威望还不稳定。
所以皇帝一旦遇到什么契机能宣传自己威望的时候,便会加以利用。所以季老爷子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管这事。
就算探子不回去禀报也无妨,季老爷子就算官位不在,身份上也是皇帝的先生。
他倒不怕一个小小的芝麻官敢杀帝师。
毕竟他若是被人害死了,皇帝面上也无光,指不定还得把季家的儿郎们换回来哩,所以关键时刻那个暗卫应该能作用。
钱明也没想到季老爷子居然真的肯帮忙,还颇为羞愧,“之前怕惹是非,就不敢上您家拜访。这会来求您,小生实在羞愧。”
季老爷子捋一捋胡子,大度的说道。“人之常情,换了老夫也一样,这事没什么好羞愧的。”
钱明见他气量好,一身刚正之气,当下就更佩服了。
两人脚步飞快的赶往衙门。
只他们才走到半路,就遇到县太爷他们。
此时县太爷正领着一帮衙役跟几个大夫,还有原告及那几个证人正一同前往余家在乡下的田地。
余老娘被三个儿子护着,田老伯则在前面带路。
他们这会动静大,把路上的百姓们都吸引过来了。
最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尽都是要跟过去瞧热闹的…
田老伯见目的达到,便更卖力的给众人带路。
他之所以敢提议叫县太爷去余家的田地,是因为元掌柜早在之前的时候就让他偷偷种了几片夹竹桃地。
那元掌柜也知道余老娘威信重,她卖了几十年的香,名声牢固。众人自然不信她会恶意害人。
所以他干脆顺势往下走,直接给余老娘安了个不懂香草,才导致种出?花来害人的说法。
元掌柜做生意多年,他太了解这种以讹传讹的影响力了。
一开始人家或许不信,但传来传去久了,最后大家不信也都变成怀疑了,久而久之自然都不会再去余家买香了。
其实县太爷也知道这出戏的源头。那元掌柜黑心肝,得不到人家的秘方就要用这么腌渍的法子。
不过县太爷刚刚得了上头命令,“说他若是能在今天把余老娘的罪名坐实了,那来日余老娘店里的生意就分他一半。”
一边是跟余家的老交情,一边是利益,县太爷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对两方采取迂回的手段。
因为两方人马都有自己的路子,他并不敢轻易得罪哪一方。
原告那个男人的背后是元掌柜,元掌柜的背后靠的则是比他这个县令还高一级的官员。
而余老娘那里肯定也是有人脉的,刚刚她的三儿子就急急忙忙的跑去找人去了。
所以这会儿县太爷也不偏帮谁,他自来老滑头一个。
每次两头不得罪,就只看谁先失势,然后他再去选择对他最有利的一方来断案。
要不说这里面的水深呢?
只要一涉及到利益,再清的水都要浑浊哩。
钱明正是想到这一点,才急急忙忙跑去找季老爷子的。
他想着对方路数娴熟,显然没少做过这种事,想是对方在上头应该有人才是。
香草镇的民风淳朴,很少有人心机这么重的。
钱明猜想,策划这事的人,估摸着不是这附近的人。
县太爷领着众人走过来,正好对上季老爷子那刚严的目光。
“下官…”县太爷当芝麻官多年,这猛的一看到三朝元老,顿时本能反应的要给对方行礼。
虽明知他是罪臣,县太爷却仍是管不住膝盖,差点给他跪下去。
毕竟小官都本能敬畏大官,尤其这种三朝元老,真是够让他吃一壶的。
不过县太爷也知道这位三朝元老如今已经是平民老百姓了,连他这个县令还不如。
但人家身上那种不怒而威的太傅气场,仍是让人止不住敬畏。
县老太忍不住对季老爷子躬了躬身,算是行礼。
季老爷子淡淡一句,“你们忙,老夫在一旁观暗就可。”
县太爷嗯了一声,心道自己真没出息!跟一个没官位的人打什么招呼,真是!
稍微耽搁片刻后,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的赶脚。
他们脚程快,很快就来到了余老娘乡下的田地。
望着那一亩一亩颜色鲜亮的香草地,县太爷问田老伯,“你说的那一片夹竹桃在何处?”
田伯指着其中一亩颜色比较艳的一小片区域,大声说道,“就是那一片,那三垄地全是。”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那三垄地的鲜花跟其他垄地上的不一样。
季老爷子冷笑一声,并不问他,反而转过头问余老娘,“敢问您的香草磨粉可都是出自这位老伯的手?”
余老娘点头,虽不知道这位老爷子是何意,却仍信他似的回道,“老身与他合作多年,乡下的香草地都是叫他跟一帮雇农种的,花期一到,雇农们便会将花收割晒干,然后再用石磨把干花磨成粉。”
季老爷子颔首表示知道,而后又看向那田老伯的眼睛,自带威严的问道,“敢问田老伯,那夹竹桃的干花粉,可是你磨的?”
田老伯张嘴刚想说不是,却又及时止住话,底气不足的应道,“是我磨的,但是是东家叫我做的,我也不知道那是害人的花,还望大人明鉴。”
县太爷刚想说话,却又被季老爷子抢了先,“既不是你做的,你害怕什么劲儿?老夫只问你,那花既是你磨的,那你干脆再磨一遍给县太爷看看,好叫县太爷知道你是无辜的。”
田老伯并不懂季老爷子这话的意思,顿时摸不着头脑。
反倒是那原告男人比较精明,立马反应过来,指着季老爷子直骂,“县太爷还在这呢,你算哪根葱?在这里代替大人办案?”
季老爷子也不恼,只对县太爷说一句,“老夫不才,曾有幸教过当今圣上,老夫在太傅院多年,也识得一些药材,如今来到香草镇,自能想要融入这里,若今日能帮县太爷出出力,何乐而不为呢。”
县太爷自然知道他是当朝太傅。
自打季老爷子一来香草镇,上头就有人跟他透露过季老爷子的身份了。
虽说人家如今只是庶民,却也是跟皇上挂了钩的。
所以这会季老爷子愿意为余家出头,县太爷并没什么意见。
他本就不想沾手这事,如今季老爷子肯出手管这事,县太爷乐的有人替他出风头。
若哪天这案子生出什么事端来,他也刚好有个背黑锅的。
季老爷子也无所谓县太爷如何想。
他像刚才一样,再次叫田老伯去磨花粉。
田老伯扭扭捏捏不去,却架不住一行人都看着他。
他怕露出破绽,只得苦头苦脸的去拔了几株将干未干的夹竹桃来准备磨粉。
众人将眼光放在他身上,不待田伯磨粉,季老爷子却又开口道,“夹竹桃根叶极?,若是不小心沾到,或吸入,可使人丧命!”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赶紧往后退一步,生怕被那植物碰到。
田老伯闻声更是吓的把那桃叶挥开。后怕似得退了几步。
季老爷子见此冷笑一声,“之前这位老伯不是说那夹竹桃的香粉是你磨的吗?怎的,那香粉吃进鼻子去,你竟无事?莫非你之前说的全是假话!”
田老伯本就是被收买的,他一个乡下老头子,能撒这么多的慌已是不易。若要谎言一直圆下去,他怕是没有那个功力!
这不,才三两下就让季老爷子刨了个底儿朝天。
余老娘也气愤的斥道,“老田头,你跟大伙说实话,那夹竹桃到底怎么回事?我何时让你种过这花,我叫你种的明明是香莉花。那花的苗子你也是见过的,根本和夹竹桃完全不一样!”
“咱俩合作这么多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丧良心这么害我?”
“你可知道,今儿你要是把我害成了,老娘一把岁都得去坐牢子,我们余家一家上下都得喝西北风。你还有没有良心!”
钱明也算琢磨出来了,他插话道,“有没有良心先不说,所谓反常必有妖,田老伯的行为这么怪异,上下的证词都对不上,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显然是没人教他全套。”
余氏不由给他回了大大的一个赞,心道相公好样的。
钱明是秀才,见官不用跪,他走到县太爷面前,抱拳道,“大人明鉴,生意场上栽赃嫁祸的事也不是没有,这位田伯老如此诡异,还是先查一查他比较好。”
“只要查清田伯的动机,一切真相自然就明了。”
县太爷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儿,不过昨夜他都收了元掌柜的银子了,这会也不好帮余家。
再说了,他也有私心让余家倒台,这样一来他就能得到余家的一般财产了…
香草捂春华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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