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梵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从娄危的口袋里出来了，就发现面前多出来了张七八岁小男孩儿的脸。
    2月份的温度还偏冷，男孩儿穿着黑灰色的羽绒服，脸上鼻涕和白灰交加。他原本在长椅上玩儿游戏机，听到耳边传来噗通一声手机砸椅子的声音，就伸头过来看。
    结果正对上温梵抬头的视线。
    手机里有人？！男孩儿惊叫一声，反手就抓起手机大力甩动胳膊，看着屏幕上温梵被他的动作带得，在手机框里上下翻滚，狼狈不堪，笑得鼻涕都要流进嘴里。
    等他发现跟着温梵一块打滚的，还有一只企鹅和几个小动物时，玩心更大，另一只手也抓上手机，更加剧烈地乱甩。
    温梵只觉得有种电影里坠机前两秒的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痛的，五脏六腑都纠成一团。
    他两手抱头护着脑袋，眼角余光看见身旁的企鹅马上就要撞到一旁个人所得税尖锐的盾牌上，赶紧伸手把它拉进怀里。
    结果企鹅圆润的身体带过来的惯性，让一人一企鹅直挺挺从手机屏幕左边冲向了另一头的边框。
    温梵头一回庆幸自己现在是一串数据，如果他是人类的身体，现在八成已经不行了。
    但他劫后余生的表情似乎更取悦的男孩儿，皮孩子狠狠伸手戳了戳温梵的脑袋，直把温梵捅趴下。
    身为悬浮球系统的温梵，根本没有力量可言，只是一串数据。他只感到一股大力，扪着他的脑袋往地上装，恍惚间温梵甚至看到，有几串数据从他头部飞了出去。
    温梵第一次感觉到了熊孩子的威力，后背激起一股令他胆颤的凉意。
    他不会要散架了吧
    而就在男孩儿变本加厉，右手握拳想再捶温梵一拳头时，凭空伸过来一只手，钳住了他手腕。
    鼻涕横流的男孩儿回过头，正对上目光冰冷的娄危。
    娄危一手钳制住男孩儿的手腕，一手想将手机从他左手中抽出来。
    没想到男孩儿还把手机扔掉不给他，幸亏娄危手快抓住了手机，不然温梵还要再摔一次。
    娄危低头看着屏幕上，紧紧抱着企鹅惨兮兮蹲在角落里的温梵。捏着男孩儿手腕的力量逐渐加大。
    成年男人的力量不容小觑，熊孩子很快感觉到了娄危力量的不对劲，就地往下秃噜，想要打滚撒泼。结果发现还是挣脱不开娄危的手，干脆一仰头，哭嚎起来。
    医院都是安静看病的病人，男孩儿尖锐又无礼的哭嚎即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旁边的诊室里跑出来一对夫妇，女人看见被娄危抓着手腕的男孩儿，大叫一声冲过来：你干什么？！放开我儿子！
    娄危低头看着边哭边吃鼻涕的男孩儿，眉头紧蹙，有些厌恶地放开他的手，转为提着男孩儿的后衣领。他避开女人抓过来的手，右手在夫妇俩看不见的角度，举着手机对准男孩儿的脸，寒声道：道歉。
    男孩儿完全不理他，接着弹腿撒泼，哭叫的声音更大。甚至故意伸腿往娄危大衣上踹，鞋上的泥点子踩了娄危一身。
    一旁路过的护士都听不下去了，嫌弃地瞥了眼几人，加快步伐绕过去。
    旁边男孩儿的母亲也在尖叫：你放开我儿子，你放开我儿子！
    娄危低声开口：道歉。
    但男孩儿看到亲妈来了底气更足，对着娄危吐了口口水，呸，死去吧，艹NM！
    娄危提着他的领子，直接模拟着他摔温梵的样子，甩手撞到医院的墙上，但是只撞了男孩儿的背，避开了他的脑袋。
    女人立刻嘶声嚎叫：哎哎哎，你傻逼玩意儿，你打孩子干什么！！小孩子做错事你让让不就行了？！言语间像是完全看不到，娄危被自己儿子踹得满身泥点的外衣。她身后的孩子他爸伸手拉她，被她一巴掌甩开。
    娄危沉下脸：你是他的父母，你负责教。
    他直接把男孩儿提到空中：我是陌生人，我只负责打。
    娄危面无表情对着人时，长相已经足够吓人，更别说刻意阴沉着脸了。女人终于感觉到了害怕，刚要出口的撒泼语句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张口半天说不出话。
    男孩儿看自己妈都不吭声了，这才知道恐惧，赶紧对着手机上的温梵喊了句：对不起！
    娄危那双凌厉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甩手将男孩儿扔到地上。
    不会受伤，但足够疼。
    男孩儿立刻捂着屁股叫起来，但是迫于娄危的威压，嘴上没再敢说脏话。
    等娄危转身离开时，旁边的诊室里偷偷看戏的护士相互看了几眼，捂着嘴偷笑。
    我的天，爽啊！
    是哎。
    那女的小孩儿来医院这几次，摔了多少东西了，今天终于有人揍了，真解气。
    温梵被娄危带着走出了医院大门，就看到面前的画面一转，屏幕已经对上了娄危的脸。
    长相有些凶狠的严厉的男人，目光上下在他身上扫了几眼：疼么？
    娄危的样貌，就算他面部表情再柔和，看起来还是有点凶。但温梵不但不觉得害怕，还有股说不出来的安心。
    听到娄危的话，他微微摇头：已经不疼了。
    其实只有被撞的时候疼，撞过之后，身上既不会留疤，也不会持续有痛感。就是吓了一跳，现在还感觉有点心慌。
    温梵看着娄危的衣服，迟疑道：你的外套
    娄危低头看了一眼，没事。
    这时候小吴刚好开车到了，娄危把手机放进衬衣口袋，抬手把外套脱了下来，甩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带着温梵上了车。
    以后再不穿斜兜的外套了，娄危想，不安全。
    容易把人掉出去。
    他把带着温梵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轻手放在旁边的车坐上。
    受了惊吓的小人还紧紧抱着企鹅缩在角落里，扒着企鹅的大脑袋抬头看他。
    娄总伸出食指，轻轻按了按温梵的头顶。想了想又低声补上一句：别怕，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被娄危按着脑袋的时候，温梵是感觉不到温度的，只能感觉到头顶的重量。可他就是觉得被娄危触碰到的地方在发热，连带着脸颊温度都上升。
    好在他是低着头，娄危没看到他泛红的脸。
    霸道总裁的目光，从温梵的头顶，滑到他身后被摔得皱褶的小尾巴上，衣服脏了就换一件。
    温梵其实感觉不用换，反正他就是一串数据，身上也没有灰尘，但听到娄危的话，潜意识点点头，伸手点开了娄危给他下载的换装APP。
    开始在一众衣柜里扒衣服。
    他还没纠结好选哪个，盯着屏幕看的娄危，已经从衣架上点出来了一套，黑红相间的套装。
    黑色的比较凶，凶一点，不会被熊孩子欺负。娄总振振有词，把套装在温梵身上一扫，就换下了对方身上的青龙套装。
    温梵疑惑地看着自己身上带着铆钉的小恶魔套装，再摸了摸头上多出来的恶魔角，和手上突然多出来的黑色三叉戟。
    他身后带着倒三角形尾巴尖的黑色细长尾巴，从尾椎骨下绕到腿边，委委屈屈地缠着温梵的小腿肚。
    温梵语气迟疑：你确定这样比较凶？
    娄危看着换上小恶魔套装后，温梵嘴角明显拉长的小虎牙，和头上尖尖翘翘的恶魔角，托着下巴点头：嗯，很凶。
    温梵旁边的企鹅也从身后掏出来一副黑色墨镜，戴在自己的大脸上，横跨一步和温梵站在一起，使劲点头应和。
    驾驶座开车的小吴，从娄危上车时，就听见他对着手机不停地说话，但娄危声音很小，他隐隐约约只听到什么好胸？！
    小吴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发现娄总不但目光温柔地看手机，还还没穿外套！
    而且里面的衣服还有点凌乱。
    什么情况能让娄总衣衫不整？小吴忽然有个不太严肃的猜想。
    不过那可是医院啊。
    不过有钱人可能就是有点，常人难以理解的特殊癖好。
    小吴表示理解。
    他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脑回路疯狂跑偏。
    等到了目的地，娄危带着温梵下了车，小吴才堪堪结束了猜想。
    但当他回忆了一下，娄危从进医院到出来的总时间后，又欲言又止地瞟了眼娄危的下半身。
    娄总他，是不是有点快啊
    小吴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然后在娄危开口让他回去休息之后，斟酌着接了一句：娄总，你下回不用这么快的。
    娄危转身的步伐一顿，回头看他：？
    小吴：娄总，我老家有补身子的东西，你要不要来点。
    娄危：？？？
    第12章
    温梵没理解小吴的意思，但娄危听懂了。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出口的声音都透着寒意：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但即便小吴连声应和之后开车离开，娄危还是有些气不顺，一直等他带着温梵打开娄家别墅大门，脸上都还透着冷意。
    而他脸上的冷意在见到娄夏时顿消。虽然看起来还是很不爽，但至少比刚才好多了。
    娄夏手上还端着一杯茶，见娄危回来，就把手上的茶杯递给他：哥你回来了，喝点水。
    娄危脸色渐缓，薄唇微启正要开口，就听娄夏接着又是一句：哥我大嫂呢？
    娄危缓了缓神才反应过来娄夏口中的大嫂是谁，你做什么？
    娄夏在亲哥面前，一贯很会维持脸上的高冷神色，听到娄危的问话也毫不怯场，抬着下巴看着娄危：让大嫂帮个忙。
    娄危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温梵点了头，才抬手把手机递过去。然后转身上楼，去听另一个手机里，接收到的温梵发声视频去了。
    另一边的娄夏接过手机，捧着屏幕上的温梵走到客厅的沙发边，用娄危的手机下载了阴阳师，登录自己的账号。
    温梵没玩过这个游戏，就看着娄夏点开了个画符的页面，手指按在屏幕上，化了个复杂的六芒星图形，然后就开始抽卡。
    抽出来的人物还很漂亮，旁边附带着人物的名字，左上角还有一个字母R。
    温梵没看懂这是作什么的，就看到娄夏扒着手机屏幕对着他轻声念道：大嫂，帮我抽一下呗。就跟我刚才一样，画个符。
    温梵听到她那句大嫂，就感觉耳朵发热，你叫我名字就好。
    娄夏从善如流，狗腿地给他点开十连抽，指着屏幕上的空白处道：就是这儿，在这儿画个图形就好。
    她刚才画的图形虽然是一笔成，但是看起来非常复杂，温梵现在的体型大小不允许，他的整个身体还没娄夏刚才画的六芒星大。
    温梵想了想，在面前的空白处凭空化了个小圆圈。
    娄夏看着那就比句号大了一小圈的圆环：......就这？她忍不住怀疑，自己让一个系统帮忙抽式神的想法，是不是太荒谬了：你这画的也太简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屏幕上的图案一变，原本的抽卡页面，忽然变成了人物动态场景，娄夏还没说出口的话，就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发不出来了。
    一位式神的场景过后，又是新式神的动态场景，紧接着又是第三个、第四个......
    整整十个稀有式神。
    娄夏看着屏幕上一水儿的SP式神和SSR式神，眼睛发直呆滞了半天，才落回到温梵身上。
    一次十连抽集齐所有式神是什么感受......
    娄夏感觉她喉咙有些发紧：嫂嫂，你太强了。
    温梵不明白为什么娄夏这么激动，这些人物很难得吗？
    回应他的是娄夏重新下载了另一款抽卡游戏：嫂嫂，还有这个，也帮我抽一下呗。
    温梵：......
    ......
    另一边的娄危，进到书房后，就打开电脑，登上QQ，开始下载接收到的视频。
    而当他把视频打开，看到的第一幅画面，就是真人的温梵坐在学校的课桌后面，手里抱着一杯奶茶，鼓着腮帮子喝奶茶。
    视频中的温梵，比他手机上的温梵更秀气，少了几分经过电子特效后的僵硬，皮肤在阳光下白到发光。
    注意到被人偷拍，温梵抬眼看向镜头，那双乖巧干净的狗狗眼直勾勾望过来，卷翘的睫毛被窗外的强光照成了浅棕色，更显得一双眼睛晶亮有神，娄危看得呼吸一滞，有种偷窥被人发现的错觉。
    拍视频的人还在嘟嘟囔囔说着话，娄危一句都没听进去。
    直到温梵开口。
    看着像是高中生的青年，声音纯净温柔，别拍了，马上上课了。
    镜头后面是刘钧昊的声音。
    【欸，梵梵，将来毕业你要去哪儿啊。】
    温梵：还没想好。
    【你不是喜欢娄危，想进LouV游戏工作室么，现在已经可以投简历了呀。】
    娄危听他念到自己的名字，附在鼠标上的右手忍不住摩挲了下鼠标垫。然后就看到镜头前的温梵一愣，松开块被他咬变形的吸管：那叫崇拜，不叫喜欢，请注意你的措辞。
    【切，那不都一样，反正是你偶像。】
    偶像听着也太客气了，温梵挥手把刘钧昊的镜头拍歪：是我男神好吧。
    第一个视频很短，娄危感觉刚看了十几秒就没了。
    快得根本来不及抓取音源，光顾着听温梵的声音。
    他之前想象过青年会有各种声线，有成熟的有活泼的，但没想到，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但是......
    格外好听。
    独自坐在书房里的娄总抬手挡住下半张脸，盖住脸上的表情，右手拖着刚才那个视频的进度条，反复回拉了几遍。
    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听着温梵的最后一句话。
    完全没注意到时间飞逝。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听了半天都没开工时，时间已经快过去了一个小时。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