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
    巴克拼命挣脱失神老牛的抓握，努力撑起身子，对着林萧叫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老牛！把他的血放出来，一试便知！”林萧朝老牛使个眼色。
    嗤啦！
    老牛对林萧很信任，他抽出匕首在巴克手臂上划了一刀，鲜血马上喷了出来。
    牛家血脉至阳至刚，尤其在阴暗环境之下，会有一种阳春白雪般消融的力量，地洞里本就潮湿阴暗，巴克的血一坠到地上就发出滋滋的声响。
    滋滋滋——
    没有比事实更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老牛的眼睛当时就红了。
    “真是牛家人？”老牛一把拽起巴克叫道，“你是谁？快说！”
    巴克表情阴沉，眼皮直跳，他想狡辩，可事实胜于雄辩，此时此刻，无论如何都无法脱身了。
    “妈的！不错！我是牛家人，怎么了？”巴克恶狠狠地看着老牛，“牛不仇！你不记得我了吗？”
    砰！
    “你——你认识我？”老牛呆住了，手掌一松，让巴克坠落在地。
    “呸！”巴克脸先着地，他挣扎着翻起来，气喘吁吁地靠在木板床下，狞笑道，“你化成灰我都认识，难道你还没有想起我的声音吗？”
    巴克突然换了一个声音，显的有些尖细，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来声音。
    老牛的眼睛越睁越大，像是突然想起不可思议的事情，结结巴巴地叫道：“你，你是牛阿斗？”
    “哈哈哈——都说我是扶不起的阿斗，没想到堂堂牛家大少爷，还能记得我啊。”牛阿斗朝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我真是太荣幸了。”
    “阿斗！真的是你？”老牛喜出望外，赶紧冲过去替他把绑在手上的衣服拽开，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无法置信地问道，“你没死真的太好了！当年出事的时候，你外出未归，可后来一直找不到你，我以为——但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你的容貌……”
    老牛下意识地掀开牛阿斗的内衣，露出胸膛，只见他的身上满是密布的伤痕，一条一条一道一道，触目惊心，让人心惊肉跳。
    “这——”老牛吓的连连后退，那像鬼画符一般的身体，简直恐怖至极。
    “桀桀——”牛阿斗发出阴森的笑意，咆哮道，“你不用假惺惺了，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落到这等地步。”
    “什，什么意思啊？”老牛两眼茫然，“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啊？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哈哈哈……”牛阿斗放声狂笑，笑声把其它人吓的脸色苍白，那是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般的阴森鬼笑。
    “你还好意思问我发生什么事？当年去魔鬼沼泽打猎，本来该你出勤，村长怕你出事，就偷偷让我顶上，害我被毒瘴毁了全身肌肉，沦落到不人不鬼，你现在问我发生什么事？哈哈哈……”
    “怎么，怎么会这样？”老牛嘴巴张的老大，“那次队伍回来，我爸说你有任务，要出一趟远门，原来……”
    “我呸！任务？”牛阿斗咬牙切齿地叫道，“我的任务就是被丢在沼泽里自生自灭，要不是遇到……“他停顿一下，继续叫道，“我他妈早死了！”
    林萧轻轻皱眉，缓缓走过去，把茫然的老牛拉到一边，死死盯着牛阿斗，嗤笑道：“你不用故作姿态了，当年牛家村惨案，就是你把江家人引过去的吧？”
    老牛愣住了。
    气氛似乎变的很让人难堪，牛阿斗像是看仇人似的盯着林萧，狞声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不错，就是我，怎么地？”
    “是你？”老牛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瞪着牛阿斗，声音无比颤抖，“为，为什么啊？牛家不是你的家吗？难道……就因为当初村子里选下任村长，取消了你的资格吗？”
    “凭什么？”牛阿斗厉声怒吼，“就因为我是小妈生的？就因为我从出生开始，就抬不起头？”
    “凭什么你不用努力，每天吃吃喝喝，到处玩耍，就能成为牛家村的主人？就能继承牛家最纯正的血脉，凭什么？啊？”牛阿斗表情变的越来越狰狞，整个人的状态，真的就像一只独行的毒狼，任何接近之人，都可能受到伤害。
    蹬蹬蹬！
    老牛如遭雷击，脚下趔趄着差点摔倒，脸上一片通红，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剧烈。
    “为什么——他们也是你的亲人，也是你的朋友啊！”老牛目光有些呆滞，他实在不能理解，就算村里对你有些不公，也不至于带人来灭村啊。
    当年牛家村那场灾难，老牛依然历历在目，每次想起那惨烈的一幕，都像在心头扎下尖刀，让他痛不欲生。
    更让老牛无法接受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从小一起长大，视若知己的同胞兄弟。
    “凭什么你就能舒舒服服地活着，然后接受牛家传承洗礼，还能得到大手印这等至高无上的武技？凭什么啊？”牛阿斗还在咆哮。
    老牛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大手印的存在啊，我，我也没接受过什么传承洗礼，我——”
    “我呸！还他妈在这儿跟我装！没接受传承洗礼，你怎么可能成为武者？不知道大手印的存在，又如何轻松获得秘籍？你他妈骗鬼呢啊？”牛阿斗简直快要被气笑了，他觉得一定是老牛故意气他，故意做出这种憨憨的模样，来给他添堵。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总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总是一副什么都为我着想的模样，我呸！！！”牛阿斗一口浓痰吐出去，老牛没有躲开，任由它溅到脸上。
    “我，我没有啊……”老牛憨厚的样子，让人心疼，他茫然地看向林萧。
    之所以能成为武者，完全是因为林萧为他洗髓伐体，生生用药液堆出来的，而大手印的获得，更是天降福禄，一丁点儿刻意都没有。
    林萧轻轻叹了一口气。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大体清楚了。
    牛家惨案，这一切事情的发生，不过是一个心胸狭窄小人的穷凶极恶和残酷复仇罢了。
    老牛是村长的儿子，自然会有些特别待遇，而牛阿斗应该地位颇低，却跟老牛从小是好友。
    这种天生的身份差距，让两人的心性养成极为不同，到了后来，牛阿斗的心灵彻底扭曲，他觉得老牛得到的一切，自己也有权力去争取。
    可惜，唯一争取牛家继承权的权力也被剥夺，再加上意外受了重伤，甚至毁了容，因此生恨，最后丧心病狂，为达目的不罢休，引外人屠村，生生走上了一条让人齿寒的不归路。
    “哈哈哈——”牛阿斗忽然狂笑道，“牛不仇！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人屠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