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微虽然是哥哥,但是生出来却比克洛维小很多,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三天两头都在生病。
他们夫妻常年在边境没有办法,就把阿微教给他抚养。
他那个时候夫人刚刚过世,心如死灰。
看到小小的病恹恹的阿微,他才感觉有了点生气,他费了好大的劲,让那个又瘦又小的孩子每天多吃一点,每次阿微生病,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他翻遍了所有的书,左思右想,才选中微这个字,就是希望能够让阿微名字轻一些,能够顺利养大。
而迪迪从小就和阿微一起长大,就像是阿微的哥哥一般,永远守在阿微身边。
克洛维抿抿唇,开口要和贺医生争辩什么,但是他还没有开口,贺清就打断了。
对啊。迪迪是喜欢你哥哥一些。贺清微笑扭头朝克洛维说:说着都忘了,克洛维,你去帮我看看松饼怎么样。贺清的声音虽然温柔,却带着丝不容拒绝的味道。
克洛维不服气的站起来,不说话,闷头朝厨房走去。
他的哥哥,是这个家一个禁忌。
在这个禁忌下,每一次退让的只有他。
也只能是他。
这时候,门却忽然动了一下。
众人看过去。竟然是伯伦特回来了。
贺清站了起来,飞快的看了父亲一眼,有些局促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伯伦特一般是不会来这里的。
算起来伯伦特足足已经有六七年没有再踏足过这里。
伯伦特看了眼贺医生,向来以强硬示人的元帅,眼中竟然犹豫的一会儿才道:今天提前结束了工作,来看看你和爸爸。
他知道妻子和儿子今天来了这里,但是他不知道夏熠和海因茨也在。
伯伦特看向贺医生斟酌许久才问道:爸爸,您最近还好吗?
谁知,贺医生却扭过头朝海因茨道:最近你在学校里怎么样。竟然连理都没有理伯伦特。
克洛维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捏紧手心,深吸一口气,勉强朝贺清道:妈妈,厨房都已经准备好了。
贺清站了起来,挽住伯伦特的手臂道:你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既然来了就一起吃晚饭吧,海因茨也是你的下属。
她后一句话确是对着她父亲说的。这么多年父亲一直没有原谅伯伦特,平常连门都不会让伯伦特进来,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看在有客人的份上算了。
贺医生冷着脸,但是没有反驳。
贺清才松了口气,拉着伯伦特进来。
*
餐厅,夏熠怀里还抱着迪迪。
迪迪安静的躺在夏熠膝盖上蜷缩起来,睡得很熟。
贺医生欣慰道:很少看见迪迪睡得这么安稳。唉,下个月迪迪就十九岁生日了,不知道它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迪迪已经是一只老猫,特别这半年,一日比一日更虚弱。
夏熠揉了揉迪迪的额头,哪怕在睡梦中迪迪还是轻轻蹭了蹭夏熠作为回应:迪迪也一直在努力啊。
对于一只猫来说,十九岁几乎已经是极限了,他刚刚喂了迪迪,迪迪进食已经很困难了,没有吃多少,但是贺医生却说这已经算是吃的多了。
骨瘦如柴的猫却强撑着一口气,挣扎着努力活着。
贺医生一愣,然后忍不住摸了摸迪迪道:是啊,它也是很辛苦的和我一起在等啊。
餐厅里,佣人摆上碗筷。
然而,明明只有六个人,佣人却拿上七副餐具。
在摆第七副的时候,佣人迟疑的看着贺医生和伯伦特。
贺医生却淡淡吩咐道:放在克洛维旁边,这是阿微的。
这副碗筷他已经放了快十二年,留给他的小阿微的,每天都雷打不动的放在那个地方。
佣人唯唯诺诺的放了过去。
克洛维克制的攥紧双手,朝佣人,冷冷说:拿下去。
贺医生阻止说:别听他的,放上去。
佣人不敢违背,战战兢兢的将碗筷放了上去。
外公,你一定要这样吗?克洛维猛地站起来,心中多年的怨气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毫不犹豫的将那份餐具打翻在地。
瓷器做的餐具哐当一声摔了粉碎。
克洛维扭头朝贺医生愤愤不平说:可是哥哥已经离开了十二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不能接受哥哥已经死了,放下这件事,我们一家人好好坐在一起吗?
气氛一时间尴尬。
贺清怒喝道:克洛维,你怎么和你外公说话的,快道歉。
贺医生却看向伯伦特冷笑朝克洛维说道:让我们不能好好坐在一起的是我吗?当年,要不是你的爸爸那么狠心,我的小阿微会音讯全无这么多年吗?飞船爆炸的时候小阿微才只有6岁啊,他那时候该有多怕。你的爸爸好狠的心,用自己亲生儿子换来的前途,坐得安稳吗?声音越到后面,贺医生的声音越低。
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阿微,就这样消失了十二年。
这十二年,他每天都想着他的阿微流浪到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照顾好他。
这十二年他迪迪每天都在等着阿微推开这扇门,小跑到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腿,将头靠在他身上蹭蹭说,外公,我回来啦。
阿微是我亲手带大,从小到大你们都没见过几次,你们当然能够放下。可是我不能放下啊,我放下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记挂着我的阿微了啊。贺医生眼神悲戚,眼尖隐隐的有着水光,黯然神伤低声喃喃,我的阿微回来也找不到家了啊。
阿微的父母,弟弟可以将他给忘记了。
但是他不能。
否则阿微回来,发现没有一个人想着他,他的家也没了,他那个爱哭鬼,会多伤心啊。
第29章
爸爸。贺清猛地站起来, 白皙的指尖在眼角擦拭,她抬起头看着贺医生说, 阿微也是我和伯伦特的孩子,并不是只有你在等他。失去他, 我们一样难过。
伯伦特元帅看着夫人, 眼中不易察觉的伤痛转瞬即逝, 他轻轻安抚的握住贺清的手, 仿佛给与她力量一般, 朝她点点头,然后贺医生冷静说:爸爸, 当年是我的错,你生我气是应该。他目光看了看克洛维一眼,朝贺医生说:但你和小清, 克洛维难得见面,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你们, 今天你们在一起好好团聚。我回军部。
当年的事,爸爸一直没有原谅他。
而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伯伦特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
每次都是这样。克洛维透着深深疲惫的声音到众人耳朵里, 多少年了,我们一家人再也没有好好的聚在一起, 每次都不欢而散。
冷硬的红发少年看着周围的人,目光落在贺医生上:外公, 你为什么都不肯醒一醒。哥哥
他已经死了少年冷静的阐述着这个冷酷的事实, 只是他冷静的声线下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的颤抖。
克洛维贺清扭头朝克洛维喝止打断, 急促道:阿微只是失踪。
不,他已经死了,那场爆炸没有人可以活的下来,就算哥哥的救生舱弹了出去,救生舱也只能在外面漂流三天,那个地方离最近的星球也要半个月才能到。克洛维迎着贺清的视线,没有丝毫退缩,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他将这溃烂的伤口深深撕开给在场每个人看。
克洛维看着势不两立的外公和爸爸,左右为难的妈妈。
这一幕十二年就如同怪圈一般,不断重复上演,深深折磨着困在里面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人都是痛苦的。
他记得发生袭击的那天,他和哥哥都在飞船上,飞船被虫族包围,负责保护他们的人被虫族的前锋杀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哥哥带着他躲起来,告诉他不要告诉任何人爸爸的名字。
后来有人找到一艘逃生舰,登入逃生舰的时候他和哥哥被人群冲散了。
哥哥原本在前面,而他在后面。但是他不小心摔倒了,哥哥逆着人群,把他扶起来,推着他往前走。
他逃走了。哥哥却被留在那艘战舰上。
从此以后,他幸福快乐的一家人就只存在于回忆里。
他想念哥哥,可有关哥哥的记忆已经模糊,他更想念记忆中温馨的家。
克洛维看着眼前多年都没有展露过笑脸的老人,抿了抿唇恳求道:外公,你放下好不好。
一瞬间苍老的老人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夏熠怀里的迪迪醒了,艰难的从夏熠的膝盖跳到老人的膝盖上,不停的蹭着老人。
老人满是皱纹的手在迪迪黯淡无光的手上抚摸着,他闭上双眼
可过去的一幕幕,涌入他的脑海里。
时光里,他放在心上的小小的孩子,笑着向他跑来,抱着他道
外公,你在哪里,我找了你好久。
他与迪迪对视一眼。
迪迪似乎明白他所想蹭了蹭他的手心。
我知道阿微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活下来。但再小终归还是有的啊。年迈的老人靠在椅子上,朝几人沙哑道:我和迪迪会继续在这里等下去,直到我们没有办法在等了为止。你们还年轻,继续往前走吧。
只是迪迪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到时候剩下他一人,多少会有些寂寞。
我也知道我们可能等不到阿微回来那一天。贺爷爷声音一下子虚弱下来,他缓缓道:但我想着,如若有一天阿微真的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回来的路,哪怕我们已经不在,他也会知道,一直以来不是他一个人在努力,我们一直都在陪着他,等着他。
阿微就不会难过了。
爸爸,我先离开。伯伦特突兀的出声,他飞快的转身,快步的走着,只是他颤抖的手指尖,却暴露了他所有。
贺清黯然的垂下头。
克洛维攥紧手心,将头撇过去,咬紧嘴唇,眼角隐隐的也有泪光。
夏熠他懂得贺医生的意思。
就像以前,无论他和海因茨走的路有多难,但只要一想到那条路上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海因茨,还有那群朋友,他就不会觉得艰难,而是充满希望。
他歪头看着海因茨,海因茨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黯淡。
夏熠不由的想到
三百多年了
海因茨也是这样等着他的吗?
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孤独的等着一个回不来的人。
他伸出手,握住海因茨放在桌子下的手,想要给予他力量。
海因茨扭头看向夏熠,一愣,然后眼神释然,握紧了夏熠的手。
贺爷爷朝海因茨和夏熠勉强笑笑道:我们的一些家事,让你们见笑了。
海因茨和夏熠对视一眼,海因茨站起来朝贺医生说:抱歉,我想起我和小熠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和海因茨一起走出去。
夏熠和海因茨的手也没有放开。
海因茨和夏熠解释道:伯伦特家中原本是一对兄弟,克洛维是弟弟。但十二年前发生一次意外。
什么意外?夏熠挑眉问道。
黑珍珠号被虫族劫持,虫族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元帅的两个孩子都在他船上。海因茨说道,这件事在军部中并不是秘密:当时元帅还不是元帅,只是远征军五月花团的将军,在与虫族的前线攻打堡垒,虫子要求将军撤兵。但是将军拒绝了,他第一时间攻陷堡垒,带兵驰援,但是晚了,黑珍珠号爆炸了。这一次事件之后,将军才被确定为元帅的继任者。
夏熠叹了口气,他是军人,他也知道,无论如何那个时候是不应该退让的。
只是家庭,和国家总会舍弃一个。
不过海因茨声音停了停,看了看夏熠的神色,不确定的说:也有人说虫族不会那么傻,把条件放在明处和伯伦特谈,有人说当时虫族通过秘密渠道和伯伦特提了另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夏熠问道。
海因茨摇头:没有人知道,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无论是什么要求,伯伦特都没有答应。
两人肩并肩在林荫大道走着。
正是初冬,风一吹,树叶飞舞。
夏熠抬起头,看着飘落的树叶,想起当年,他和海因茨也是这样的路上。
路的尽头,有一颗参天的树,树的旁边竖着一颗牌子。
夏熠探过头去,书的年龄已经有五百岁了。
他惊喜的朝海因茨说:你看,说不一定当年我们也曾经在这棵树上走过去呢。夏熠一来到蓝星就发现,蓝星和三百多年前比虽然有些变化,但是却保护的很好。
处处都有以前的痕迹。
就比如他和海因茨住过的地方,比如暗巷,甚至暗巷前的那间甜茶铺子,他常常在街头随意一眼扫过去,依稀就能看到当年的影子。
这也是他选择呆在蓝星的原因。
海因茨只是满含笑意的看着他。
夏熠走在前面,拽着后面不急不缓的走着的海因茨。夏熠踢了踢脚底的石头,他转过身体,正对着朝海因茨,倒着一步步的走问道:你是在这个时间点等我吗?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问海因茨这个问题。
海因茨笑着点点头。
夏熠抓了抓头发,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嗯,我在这个时间里的呢。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代,海因茨是怎么知道的呢。
海因茨停下来。
夏熠也跟着停下来。
海因茨目光一寸寸的描绘着夏熠的五官,他微微笑着,双眼睛却装着太多沉重的东西,可是他却轻描淡写的说着:我也不知道啊。
他只是在赌他放上他的所有进行了一场豪赌。
所幸,他赌赢了。
夏熠却低下头,片刻后才抬起头说:深度睡眠的试验很危险吧。
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也知道那项试验多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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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队友的崽怎么破(穿越)——西山鱼(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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