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失血过多，黑子的脸色也是苍白无力，看起来竟比平日里白皙了不少。
    然黑子听了老军医的话却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容道：“大夫，你是不知道，虽然我受了伤可是这心里面却是高兴得很呢。”
    “小子，你是血流得太多，脑子都糊涂了吧！”
    老军医一面熟练地为黑子清理伤口一面道：“老头子活了这么久见了这么多病人，还头一次听说有人受了伤还高兴地！”
    烈酒洒在狰狞的血肉上，黑子浑身一颤，狠狠咬着牙挺了过去，待身上痛意稍轻之后哑着嗓子回道：“大夫你还不知道吧，这一次咱们恭王军可是打了一个大胜仗！”
    “你是不知道，王爷这一次让我们布了多个陷阱，狗皇帝的军队被我们围着打，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老子这下可算是为我那死去的兄弟报了仇了！”
    随着老军医的包扎动作，黑子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不过很快他又语含兴奋地说：“我正杀的痛快，区区胳膊上挨了一刀又有什么关系？就是今天丢了命也值！”
    “你啊！”
    老军医闻言眼睛里一片复杂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什么了。
    而一直听他们对话的安洛施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在她还是闺阁少女之时曾听说书先生说过这么一句诗。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当年她听了这样的话并没有太多感想，然而如今想来却是感到无尽的苍茫与凄凉。
    在战场上，昨日还言笑晏晏的战友或许今日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纵然她是大夫见惯了生死，可随军的这段时间她还是被战争的无情给震撼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每日尽心尽责照顾伤者除了是为了履行对皇甫峰的承诺，更多的还是对这些流血牺牲的将士们的怜悯。
    尽管她也没有资格去怜悯。
    “黑子大哥，你刚才是说我们这次打了胜仗？”
    安洛施想起黑子刚才说的话心里一喜直起身子急急道：“也就是说蕲州城已经攻下了？”
    “咱们打了胜仗，可是蕲州城还没有拿下。”
    黑子说完见安洛施脸上的喜意立时减了大半，于是赶紧补充道：“不过安大夫尽管放心，虽说咱们还没有拿下蕲州，可是这一次咱们恭王军可是重创了狗皇帝的军队，几乎将他们一网打尽。”
    “安大夫你就等着吧，我相信不出五日，我们必能拿下蕲州。”
    安洛施见黑子言之凿凿，语气十分笃定，这才放下心来，她又露出一个笑容。
    “是吗？如此说王爷的大业就指日可待了！”
    “那可不！我们王爷本就受上天厚待，安大夫你可安心等着吧！”黑子伤口处撒了药，可是体力却渐渐不支来，说了这句话后便陷入了昏睡。
    安洛施见此，转了视线朝营帐外面望去，远处天色一片灰沉，几乎要与山峦一个颜色。
    似是要有一场大雨即至，空气也变得干燥沉闷，无端叫人觉得心情压抑。
    “但愿此番战事尽快结束。”
    安洛施扭过身子一面合上医药箱一面喃喃自语。
    她等了五日，发现战事并没有如黑子所说那般分出胜负，反而让人觉得更加激烈起来。
    这几日被送往营帐的伤员越来越多，以至于专门搭建的三个营帐都人满为患再也腾不出空位来。
    安洛施瞧着源源不绝的伤员，不由皱紧了眉头。
    战争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可是他们医所的药材却是不足了。
    她已经让人向皇甫峰反映过这件事情，可是已经过了三天，那边依旧没有将药材送过来。
    耳边伤员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安洛施紧了紧眉头，决定去见皇甫峰。
    “王爷，为什么我们需要的还不送来，难不成王爷就忍心看着这些将士们因为得不到救治而无辜枉死吗？”
    安洛施一看见皇甫峰便气不打一出来，她瞪着眼睛句句声讨，她十分怀疑皇甫峰之所以这么做的用意其实是为了逼她主动来找他。
    “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般冷血的人吗？”
    皇甫峰停了手里的笔，抬头向安洛施看去，神情平静声音平淡，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因着皇甫峰抬头，安洛施这才注意到他眼底隐隐发青，眼底还带着血丝，神色十分憔悴。
    一时间她不禁有些愣怔。
    不是说重创了敌军吗？那他还在为何事这般忧心？
    看他的模样分明是连续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皇甫峰久久没有听到安洛施说话，还以为自己刚才的声音太过冷漠吓住了她，他捏了捏眉心，站起身走到安洛施面前向她解释：“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只是现在整个扬州的药材都已经被我买空了。”
    整个扬州都空了？
    “不仅扬州城内，便是周围的小村小镇本王也没有落下。”
    皇甫峰说着，也流露出一丝无奈：“我已经与休书传与徐州城主命他筹集药材尽快运来扬州。”
    “只不过，这批药材最快也要等到三日之后了。”
    原来皇甫峰确实是没有办法，并不是借此逼自己。
    安洛施心中觉得理亏便缓了语气：“虽说三日时间并不算长，可是这些天伤员增多了一倍，恐怕……”
    安洛施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皇甫峰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正当他眉头深锁之时忽然听她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皇甫峰猛然抬起头看向安洛施：“何法？”
    “库里的药材确实不够了，可是你忘了这扬州城外的这座云雾山了吗？我可以上山采药啊！”
    说着安洛施便伸手指了指窗外黛色的小山。
    山中草药丰盛，若是采摘一些还是能缓解一下如今草药缺乏的困境。
    “不可！”
    然而安洛施刚说完便听到了皇甫峰反对的声音。
    “云雾山与蕲州交界，你贸然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我不同意！”
    安洛施闻言下意识的正要反驳，待看见皇甫峰眼里清晰的担忧时，反驳的话便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好了，你且先回去，药材的事情我会再再想办法，千万不要给我再惹麻烦。”
    见皇甫峰已经有些不耐，安洛施垂下眼睛，看似顺从的回他：“是，王爷。”
    Ps:书友们，我是白夕月，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