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是吗?顾纵英弱弱道,大哥不喜欢的话,我还是做会以前的顾纵英吧。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种话,钱恒一定觉得此人话里有话,可顾纵英说了,他听在耳里便觉得少年委屈了,他见不得少年委屈,所以马上道:我故意拖长了音调,最后吐露,不讨厌。
顾纵英戳戳他的脸:不讨厌也不喜欢?
许逸濯朝顾纵英看了眼,佯装叹了口气,似是被逼无奈道:喜欢。
他确实不讨厌,甚至还觉得这样和他开玩笑的顾纵英很特别,还有些可爱。
顾纵英的手臂挂在许逸濯的双肩,圈了起来,下巴靠在许逸濯的肩头,声音透着满意而轻飘飘:那我就放心了。
他总觉得自己找到了许逸濯的软肋,似乎只要他一示弱,许逸濯就会看不过去安慰他。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爱。让他贪恋。
聂池在现实里,在圈内没被多少人真心喜欢过,三十岁之前因为他的不作不死,导致最后只剩下一些死忠粉,他也不屑于去注册那种社交软件,也使得自己越发孤独。虽然有因为颜值而可以得到你情我愿的情场交易,但因为只是交易,所以从未长久。
那些甜言蜜语对他而言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对对方而言亦是。
亲生母亲将他抛弃甩给父亲,父亲之事当他赚钱的工具,周围的亲朋好友也只有用钱的时候才会想到他,到后来他认清了这点,与他们全都一刀两断,还被人一度冠上了没有人性的标签。
三十岁之后,为了想要继续有戏拍,他开始改变自己,可说到底也不是真实的聂池,伪装的面具戴久了他也就麻木了,到最后变成了一个人前微笑,人后背负巨大压力只能一个人默默待着,用沉默的时光来消化情绪的可笑的人。
他真的热爱演戏吗?或许也不尽然。
大概只是想有人来承认自己,让自己再次站在顶峰俯瞰众人罢了。此种感情便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也是他到了这个世界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但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有什么在慢慢侵占他自以为坚定的想法。
顾秋双是,许逸濯也是。
而至于作为慈眉善目的聂池,七岁之前倒是体验过母爱,但那也是一份满目疮痍的母爱,他知道自己被母亲爱着,却也憎恶着丑陋的自己,因为如果不是自己的诞生,母亲又怎会为了不让他饿着自愿被那些丑陋的贼人侵犯。
母亲明明是那般骄傲的人
而除了母亲之外,再也没有一人走近过他那张看似永远笑着的面具了。
说来可笑,三十多岁的自己在这一刻竟然因为许逸濯的一句无奈的喜欢而被感动了。想到那些过往,想到此刻背着自己的人,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充盈眼眶。
他昨天做了那般过分的事,就算那时许逸濯的行为是自愿的,可他也知道那就是一种隐形的逼迫。
发生了那样的事,许逸濯有绝对的理由将他抛下,在这一刻,许是顾纵英人设中的软弱作祟,他不禁生出了一丝害怕,眼睛蹭了蹭袖子,问道:大哥,等我好了,你真的还愿意和我一起游览山河吗?
如果这个世界的终局是两大反派的死亡,那至少在他杀死钱恒,在杀死自己后,在自己可控的时间范围内,他是真心想和许逸濯一起到处走,到处看这个江湖世界。
现在他会慢慢在许逸濯面前展现真实的自己;或许等以后,他会告诉许逸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
因为,他相信如果是许逸濯的话,一定能理解他。
许逸濯背着他,拍了拍他的腿,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的话让他无比安心:当然愿意。阿英如今就如此的一表人才,我还怕等你治好了病,变得越发器宇不凡有很多侠女和我争抢与你闯荡江湖哩。
心里似乎冒出了别样的情感,被钱恒赶去了心脏一角,然后造了一个盒子,尽数塞进去,牢牢锁起来。
钱恒是真的愿意,他甚至想好,等治好了顾纵英,解决了那些事,杀了聂池之后他或许可以要求系统慢点实现自己的愿望。
因为,他想与少年一起行走江湖,陪伴少年做一次真正的侠士如果,少年那时可以接受自己青面獠牙的身份。
到时,他一定再不隐瞒任何事,和盘托出所有。
顾纵英很满意许逸濯的话,笑嘻嘻道:大哥多虑了,真有那样的侠女也绝对抢不过大哥。
好啊,阿英你原来被侠女团团包围的将来了吗?
想过想过。顾纵英真心奉承道,不过谁都比不上大哥。
两人一边打趣,一边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
顾纵英让许逸濯放他下来休息时,许逸濯也不逞强。两人走走停停两个时辰,再次出发走了一段路后,顾纵英正享受枝头鸟儿的啼鸣,感受着夏风吹在面庞上的乐趣,突然听到一位女子悲怆的呜咽声从北边的树丛被风送来。
住手!不要!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救命!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救命!
闭嘴!凶狠的男人声音伴随着啪的一声,似乎是狠狠打在女子的身上,恶狠狠道:这荒山野岭的,可只有我们天峰寨的人,谁也不会听到你的呼救,你乖乖听我们的话,到时候去我们寨里与几位夫人作伴,也是美事一桩哩。说到最后,声音也满是下流的意味。
女子的嘴巴似乎被塞住了,发出凄厉的呜呜声。
另一个人似乎看不过去道:兄弟,看你折腾的这位小娘子都泫然欲泣,我见犹怜了,让我上,我保证让小娘子你爽飞。
第三个声音贱兮兮提议道:我们一起上得了,我们三个一起上让她见识见识到底谁更厉害。
顾许二人听力甚好,清楚地听到了三人的对话。
女子凄惨的叫声勾起了聂池潜藏起来的记忆,他虽是提议,语气却有些冷硬:大哥,我们去那里看看,可以吗?
许逸濯没有迟疑,运气轻功,飞奔向北边树丛。
数个喘息后,两人到达现场时,看到的是衣不蔽体的女子即将被三个男人侵犯,而一根竹条已经刺穿了一个男人的脖颈,顿时血流如注,气绝当场。
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晕厥过去。
另两个男人停下解开裤腰带的动作,看向袭击他们的方向,然后看到了一位看上去面色极差的少年从腰间挎剑的白衣青年背上下来。
青衣少年往他们这里缓缓走过来,行至半途,一片落叶从树上落下来,被他夹在指缝间。
青衣少年看着指尖的绿叶,然后一指,树叶如刀片一般擦过一人的耳朵,那人耳朵下半部分即刻血流不止。
少年语气凉薄地问:你们是此地的山贼?
那看过来的眼神却让他们大惊失色,里面竟满是杀意。
就算少年脸色再怎么差,刚刚那致命一招已让他们认清了现实,再看另一位拔剑站在原地,却是一身气势惊人的剑客,两个男人如今势单力薄,虽心生不安,却也大着胆子拔刀,虚张声势道:我们是这里天峰寨的人!你们如此猖狂杀了我们兄弟,小心我们寨主和二当家斩下你们的人头祭酒!
哦?天峰寨?顾纵英沉吟道,没听过。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许逸濯道:大哥,借你的剑一用。
许逸濯闻言,直接将剑扔给了顾纵英。
顾纵英背对着许逸濯,一伸出手,牢牢接住了扔到手边的剑。剑出鞘,他强撑着身子,对许逸濯又道:大哥,说好的,不要出手。
许逸濯双手负后,一动不动:好。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钱恒看着一切。
顾纵英竟然使出了自己曾经在他面前舞过的剑招,诧异之余,听着两个山贼被砍杀的惨叫连连,另又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剑招没有名字,是他用刀之前自己悟出的,有几处破绽,但在面对除了聂池之外的用剑高手之余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么多世,他其实都没有遇到过真正的许逸濯。而系统说许逸濯是个用剑的人,且还自创了一些招式,这次既然由他来担任许逸濯的角色,那他就用自己的剑招来扮演这个角色吧。
初始再耍弄这些剑招,他还有些不习惯,到如今再看顾纵英,将原本快狠猛地剑招糅合了飘逸灵动的剑气,他忽而恍然大悟。
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意随心动,在身后微微划出几道痕迹。
这一刻开始,他的剑招不再存在破绽了。
不过,阿英在剑术方面也是如此有天赋呢。
对于顾纵英初出江湖,怎么突然出手如此狠辣的疑惑,早在顾纵英从他背上下来时就给了他答案。顾纵英告诉他:大哥,我会出手杀了这三个人。不为别的,只因为我这辈子最讨厌这般奸/淫/女子的贼厮。等解决了此事,我再告诉大哥原因。
山贼们的求饶没有任何作用,最终还是死在了顾纵英的剑下。
顾纵英将女子的嘴里的麻木拿出来,女子惊魂未定即将昏死过去的样子。
他也没有理会女子,抽出了插在身体凉透的山贼脖子里的竹条。
许逸濯从他背后走来,拿出一块白手帕递给他。
他先是把许逸濯的剑擦干净,入鞘后递还给对方,之后才将自己的竹条擦干净,重新环在自己的腰间。做完这些事,顾纵英终于撑不住了,朝许逸濯身边倒过去,许逸濯马上扶住他。
许逸濯拿出一颗药丸,塞到顾纵英嘴边,顾纵英问也没问便吞了下去。
顾纵英苦笑道:果然还是勉强了。
他们没工夫将女子再送回安全的城镇,只能让女子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女子整理好衣衫,千恩万谢地离开后,许逸濯道:我们走吧。
等等。顾纵英轻轻柔柔地问道:大哥,你身上有毒/药吧?
不知不觉,因同名同姓,加上慈眉善目对比顾纵英的故事充满悲剧色彩,那些经历又被系统牢牢刻入脑海,好似成了他自身又一段过去,如今真的无法脱离了。
如果说他还要将顾纵英的故事带给未来的读者看,那他们从今以后看到的也将是一个全新的顾纵英。
所以,他要做想做的事。
第29章 灭贼
许逸濯明明满腹疑问, 却没有开口主动问顾纵英要做什么,他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瓷瓶交到顾纵英手上,心照不宣道:要大哥代劳带你去那个所谓的天峰寨吗?
顾纵英脑袋一歪,靠在许逸濯手臂处:要。
那天, 清源山上天峰寨中无故走水, 除了几位压寨夫人逃过了一劫之外, 其余人等皆命丧在这场火灾中。
走水后一日, 离寨多日的二当家皇甫萧萧回到寨中, 遭逢此巨变觉得事有蹊跷。
当天他忍住悲痛,抓回了一名逃走的女子, 从她口中只得到自己醒来就到了别处的模糊言辞。
他一个不快, 便把女子杀了泄愤。
之后, 又亲自检查了一番弟兄们残存尸骸中的痕迹,发现导致无人生还的原因竟是有人给他们喂下了剧毒。
皇甫萧萧是商丘拓城帮上一代帝王打下大片江山的皇甫将军的嫡长子,他自幼受宠,本被皇甫老爷疼爱, 然而事与愿违,他从小不学无术、性格乖戾,使得皇甫老爷对他又爱又恨,后来更是离家成了天峰寨中的二当家。
早些年,皇甫萧萧从加入天峰寨开始,便刻意与当地府衙官差交好, 这也使得天峰寨成了这里臭名昭著却又无人敢动的存在。
当他开始调查弟兄们到底所中何毒后, 又派人大肆搜查杀死兄弟们的凶手, 更是在江湖上发出悬赏,如果找到下毒者,将会获得黄金千两。
这笔赏金令江湖众人垂涎不已。
此事也就此被一传十十传百,有人猜测天峰寨这一年在两大魔教附近的山头崛起,虽然有百里路程,但说不定风头正盛得罪了人家,导致全寨被灭口,而说到用毒的那方,除了摧魂门还能有谁;但也有人说这或许是菩萨狱嫁祸给摧魂门的,毕竟菩萨狱早就想除掉摧魂门了,这次就是想让皇甫萧萧的矛头对准摧魂门。
皇甫萧萧站在一片断壁残垣的天峰寨中,身姿挺拔,一身蓝色锦缎,俊秀的脸上从鼻梁骨到右脸颧骨上却有一道长疤,让整张脸多了几分戾气。
他手拿酒坛,洒在地上,声音是痛哭过后的沙哑,目光中满是悲痛:大哥,我已经找万毒老怪毒无榭看过了,弟兄们所中之毒其中的一味名叫九品红花,世间少有,只有摧魂门的那座山头才有几株,摧魂门还派了专门的弟子严加看守,少有人知,据说只有其教主才有资格使用所以不是摧魂门又是谁?
这时,有人从不远处跑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皇甫公子,有拓城寄来的信笺。
皇甫萧萧拿过信笺,打开。
当再三确认了信中提到的人物后,皇甫萧萧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摧魂门,青面獠牙钱恒,还真以为自己是魔教顶峰的人,无人敢撼动吗?我,皇甫萧萧发誓,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信笺在他的手中碎成粉末,被风一吹,随风而散。
话分两头,顾纵英和许逸濯一把火烧了天峰寨后,再次出发前往摧魂门。
当天晚上,许逸濯又找到一个洞穴,他打了一只野鸡烧烤,另采了一些果实给顾纵英。
然后在那个洞穴,顾纵英说了一个真假参半的过去给对方。
他说自己五岁时偶有调皮的时候,曾哭闹着让家仆偷偷带他出去玩,没想到在外途中被匪徒劫持。此匪徒是一个山寨里的山贼,山贼将他带到山寨中等待与顾家交易。
那几天,是他永远忘不了的噩梦。
他在山寨中,看到一位女子被几个山贼一起羞辱。女子是早年山贼们从山下掳来的,几年来一直都是山寨中人的玩物。而那女子被他人亵玩时,看着这一切的除了顾纵英,还有她被山贼们玩弄后生下的男童。
顾纵英因为体弱多病长得瘦弱,那男童却更是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后来他才知道男童与他同样大的岁数。
他待在山寨中三天,日日目睹那般丑陋的事,便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的,不做这一切才是干干净净的。
山贼们对他并不好,而且明明前一日已经拿到了赎金,却还是没有放他走的意思,大概是准备将他杀了了事。
那日,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男童告诉他,接下来的一天绝对不要吃山贼们给的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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