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长宁点点头,那弟子又客气几句,这才离去了。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还道你要等结婴大典结束之后才来,晃荡了这么些天,你倒总算是记起来这桩事情了。
相长宁一笑,进得门去,一面道:这话怎说的?我答应过的事情,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西面的轩窗大开,秦于晏正坐在窗下,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道:大多数人作出承诺的时候大抵都是信誓旦旦,坦坦荡荡的,但是毁诺的时候,也都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不到的。
他说着,忽而想起来什么,自嘲一笑:罢了,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待相长宁进了屋,秦于晏才将目光从棋盘上收回来,道:两日后便是大典,这期间你收敛些,不要作妖,免得节外生枝,待大典结束,我们便回宗门去。
相长宁随手从棋盅内拈了几枚白子,一上一下地抛着玩,懒洋洋地答应了,又道:我记得你年纪似乎也不大,怎么这样闷?
闻言,秦于晏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他结成金丹已有三百多年,头一回听见有人说他年纪小,而且还是从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口中说出来的,不由失笑,想了想,忍不住挤兑道:自然比不得您老人家年轻。
相长宁表情一滞,将棋子抛入棋盅内,转身便走,后面还传来秦于晏明知故问的声音:欸,怎么不高兴了?
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相长宁很容易便寻到了一间空屋子住了下来,粗略收拾一番之后,他便取出一面巴掌大的菱花铜镜来,搁在桌上,不多时,那铜镜表面上飘起了一缕灰色的雾气,那雾气逐渐凝结成了一道人形,青年模样,眉目清隽,正是殷寒庭的魂魄。
他左右四顾,才道:咱们已经到玄镜门了么?
相长宁点点头,随口道:这两日你就在房间里修炼,用我教给你的方法,凝炼魂魄,切记不要随便出门,免得被人收了去,这里人多手杂,到时候便是我也救不得你。
殷寒庭听罢,道了一声谢,表示自己一定会听话,随后便果然在墙角找了个地方,开始修炼起来,相长宁看了他一眼,阖上双目,盘膝入定,房间陷入了一片宁静中。
识海中是一片无垠的黑暗,如同夜晚下的荒漠,相长宁在其中踽踽独行,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颗细沙,无论如何,也走不出那片荒漠。
既然走不出,那就不走了。
相长宁停下脚步,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却见一点寒星灼灼闪烁,飞速朝这边疾驰而来,若流星一般,眨眼间便扑至近前。
那寒星骤然爆发出巨大的白色光芒,相长宁忍不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看清了那光芒中挟裹着一道锋利无匹的剑刃,只听轻微一声闷响,是利刃撕裂皮肉的声音。
剧痛席卷而来,相长宁被那剑势带得后退一步,然后停下,他徒手抓住那剑刃,就这么硬生生地将剑一寸寸拔了出来,巨大的疼痛直击灵魂深处。
就在这时,耳边骤然传来一声巨吼,将相长宁惊醒,他倏然睁开双眼,目光冰冷无比,眼底似有汹涌的暗流,几欲噬人,过了一瞬,他闭眼再睁开眼,那暗流便平息了。
相长宁回想起刚刚的事情,心中喟叹一声,当初连云山头那一剑,果然还是让他生出了心障,幸而有混元鼎在,否则他刚刚恐怕要中招了,看来还是要加紧修炼,早早把曲清江杀掉了事。
想到这里,相长宁一面运转丹田的灵力,丹田中,一个玄色小鼎正在缓缓旋转着,自从他真正筑基以后,混元鼎便一直好端端待在丹田内,不会再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是好事。
经过这一番折腾,相长宁被扰了心绪,索性不再修炼,站起身来,外面已是深夜了,一片漆黑,他推门出去,只见暗蓝色的穹顶之上挂着一轮银月,满天星斗闪烁着,如同人的一呼一吸,夜风徐来,令人不由精神一振。
相长宁起了兴致,爬上屋顶,他身形小,动作灵巧得如同一只猫似的,连瓦片都不曾惊动,才刚刚在房顶坐定,脚下便传来一个声音,道:这大半夜的不修炼不睡觉,倒跑来爬我的屋顶,你是成心的么?
闻言,相长宁不由嬉皮笑脸道:自然是诚心的,你这房顶风景独好,不上来看一看太可惜了,大道漫漫,日后还有成千上万个修炼的日子,难道还差这一天?
底下没声了,相长宁又道:你真不上来?看你年纪轻轻
很快,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音响起,秦于晏的身影出现在屋顶上,他掸了掸衣袍,环顾四周,随后颇有些嫌弃地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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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长宁:呵!直男。
过一会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50章
银色的月光肆意洒落在无垠的黑夜中, 将远处的重重楼宇勾勒出隐约的影子来,如同画匠以水墨泼出来的一般,影影绰绰。
秦于晏微微仰头盯着苍穹看了片刻,才道:平平罢了,与清虚宗无甚区别。
相长宁正躺在屋顶上, 惬意无比地看着漫天星子,一时忘形, 随口道:那是你见识少, 缥缈宗有个摘星台, 那摘星台上的星子才叫好看。
哦?秦于晏微微眯了一下眼,道:有多好看?
相长宁正欲回话,猛然反应过来,打个哈哈道:我也没亲眼见过,但是听家中长辈曾说起那摘星台,语气推崇备至, 大概是十分好看的。
他及时捞了一把自己, 又把话头推给了那名莫须有的长辈,十分圆满, 秦于晏倒也不追问, 只是道:星子而已, 待哪日你渡劫飞升,得登仙道, 这漫天星斗, 任君撷取。
相长宁笑了:到了那时, 你就会有别的念想,也并不会在意这区区几颗星子了。
秦于晏盯着天上那一轮银月,并不言语,夜风轻送,相长宁忽然觉得远处有什么东西闪过,带着银色的光芒,就仿佛一颗星子落入了夜色中似的。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却听秦于晏道:那是什么东西?
银色的星子飞速坠落,拖出一道长长的银光,如同彗星一般,在他们头顶无声地炸开,化作点点星芒,好似一朵盛放的烟花,漂亮得惊心。
相长宁讶异道:大半夜的放烟花?
秦于晏缓缓摇头,沉声道:不是烟花,是剑气。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些银色的星芒闪烁着,迅速朝四面八方飞溅开来,霎时间,一股锋锐的寒意笼罩了玄镜门整个门派,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一双如刀一般凛冽的眼睛在盯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似的,令人心生畏惧和不适。
相长宁猛地坐起来,瞳仁微张,他的动作引起了秦于晏的注意,若有所思地道:怎么?
没什么,相长宁很快收敛了神色,慢吞吞地道:是谁放的剑气?
秦于晏淡淡道:不知,但是敢在一个大宗门面前如此肆无忌惮,不是高手,就是蠢货。
他说完,便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衣袍翻飞,如鹤一般轻飘飘落地,头也不抬地道:看完星星就回房去,不要多生事端。
随即便传来门扉合上的吱呀声,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相长宁微微眯了一下眼,然后抬眼去看那些四散的剑气,如幽灵一般在空中穿梭着,徘徊不去。
他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一个名字,然后勾起唇角笑了,曲清江,真是久违了,想不到在这儿都能碰着你。
相长宁站在房顶上,看到周围楼宇陆续有人出来,他们都发现了上空的那些徘徊的剑气,一时间惊疑不定,议论纷纷起来。
相长宁伸了个懒腰,意兴阑珊地跃下屋顶,秦于晏的房间窗户黑黢黢一片,也不知在做什么,他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殷寒庭仍旧坐在墙角,勤勤恳恳地修炼着。
一夜过去,相长宁再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炸开了锅,无他,昨夜那些剑气竟然到现在还未曾消散,在上空徘徊盘旋,似乎将整个玄镜门都纳入其范围之中,可谓是肆无忌惮。
修士们先是好奇,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状,有不怕死的人驾着法器上去查看,但是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囫囵个了,才将将靠近些许,那些剑气就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齐刷刷调头过来,将人扎了个对穿,连逃都来不及。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意识到,事情似乎生了什么变故,他们被这些剑气团团困在了玄镜门范围内。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修士们也是自觉倒霉,他们不过是来送个贺礼,拉拉关系,怎么就碰上了这等事情,一个不慎,恐怕小命都要搭进去。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眼下这情况,明显是玄镜门招惹上了哪位大能寻仇来了。
众修士们如何能坐以待毙,眼看着逃不出去,便抓住玄镜门的弟子们追问,要他们给个章程,一时间到处都闹哄哄的,相长宁倒是心里有底,十分淡定地从人群中挤过去。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他:长宁道友。
相长宁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果然是松百灵,她与一名瘦高的女子站在路边,冲他招手,相长宁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与她们寒暄几句。
松百灵道:长宁道友这是要去哪里?
相长宁笑了笑:到处转转。
松百灵犹豫着道:道友可要小心点,那些剑气似乎十分厉害。
相长宁抬头看了看,笑道:多谢姐姐提醒,不过只要不靠近这些剑气十尺范围内,便不会有事的。
闻言,松百灵连忙问道:这些剑气可会自行消失?
相长宁摇摇头:不会。
他见松百灵面上流露出些许失望之意来,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不必忧心,此事自然会有人去解决的,偌大一个玄镜门,总不会任由他人在自家地盘放肆。
松百灵点点头,果然放下心来,笑了一下:多谢。
相长宁便拱手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待他离去后,站在松百灵身侧的瘦高女子好奇道:师妹,你与这小孩交情很好么?
松百灵摇头,道:我只在去年的怀谷秘境中见过他一次,算不得什么交情。
那师姐不免生出几分迷惑来:那你方才为何
松百灵知她意思,道:师姐是说我为何待他如此客气?
师姐嘀咕道:岂止是客气,简直是敬畏了
松百灵无奈笑了,低声道:师姐若是当初也在那秘境之中,便会明白我今天为何这般姿态了,她顿了顿,又道:此人年纪虽小,但绝非泛泛之辈,师姐日后若是碰着他,若非必要,万万不要与他为敌。
那师姐讶异道:我方才瞧了一眼,他虽收敛了气息,但是也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还比不得你我,师妹何以如此忌惮?
松百灵脸色微变,将当初在那洞天福地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叮嘱道:总之师姐不要与他交恶,筑基初期便有如此实力,假以时日,你我必不是他的对手。
松百灵那厢告诫她师姐,相长宁这边是半点不知道的,他在玄镜门溜溜达达,没想到找个人也有些困难,连问几个弟子,都没人听说过郁长风这个名字,他不由沉思,那人是不是突破失败,已经死了?
也有可能,毕竟他在渡劫飞升之前,已有数十年没收到过对方的传讯符了,音讯全无,要么是闭关未出,要么就是死了,相长宁琢磨着,转到一座高楼前,便被几名玄镜门弟子拦住了,客气道:道友请回,这边是宗门重地。
相长宁抬头看了一眼,前面是一座极高的楼阁,高耸入云,檐牙飞翘,与东面那一座高楼遥遥呼应,气势恢宏,他被拦住,倒也不坚持,转身便走了。
此时那高楼之上,正有二人依窗对坐,小几上摆着冲好的清茗,雾气袅袅,两人都是青年模样,其中一人脸型略圆,看上去还带着几分少年气息,笑道:不曾想,你竟然会来,倒把我吓了一跳。
坐在他对面的人容貌俊朗,风度翩翩,如同公子少爷一般,只是右眉上一道细长的疤痕为他平添了一丝凶煞的气息,那人坦言道:我不是为着你来的,不过我要杀的那个人,却是冲你而来,我只是顺路提醒你一句,郁长风,曲清江要杀你。
郁长风闻言,眉头一动,看向窗外,只见那些剑气仍旧在徘徊游荡着,隔得这么远,也能感觉到那些锋锐的寒意,他不由苦笑道:我何时又得罪了他?
谁知道呢,青年男子端起茶盏来,漫不经心地道:长宁曾经与我说过,剑修的脑子一向与常人不同。
郁长风收回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道:那么湛先生呢,为何如今要杀曲清江?
被称作湛先生的男子淡淡道:我想杀他很久了,只是碍于长宁的面上,一直没有动手罢了,早知道有今日,当初他刚刚到连云山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他。
郁长风敏锐地感觉到他语气不对,犹疑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湛先生抬眼看来,一双墨瞳中暗流涌动,仿佛潜伏着一只凶兽,压力巨大,令人不敢与之对视,过了许久,他才放下茶盏,白瓷杯底与木制的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他道: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杀他。
压力骤去,郁长风暗暗呼出一口气来,抿了抿唇,试图转开话题:先生渡劫飞升的时候,我正在闭关,没有亲眼见到,十分遗憾。
他这话一出,忽觉整个室内的气氛再次凝固,片刻后,湛先生的声音才响起,带着几分森然之意:是的,真是可惜,那时我在闭关,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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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长风(惊恐脸):卧槽我又踩了什么雷点了吗?我只是想转个话题啊!
第51章
室内一片安静, 针落可闻,窗下那人周身散发的气势,令人心惊胆战,郁长风只能借着喝茶的动作缓和紧张,过了许久, 才听湛先生道:我会在玄镜门逗留几日。
郁长风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求之不得, 湛先生能光临玄镜门, 乃是我门幸事, 别说短短几日,便是几年,也是无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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