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倾寒吃完午饭,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没一会儿, 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或许是因为旁边少了个人, 实在是无聊得很。
穆倾寒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估算着洛夕萤还有几个小时到家。
起码还有五个小时。
该死的加班。
穆倾寒估算完毕, 在心底暗咒了几声,身子往沙发下面滑了滑,脑袋一歪,很快就趁着睡意与周公相会了。
穆倾寒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境的开头灰蒙蒙的, 她站在世界的中央, 看着自己满身是血的趴在桌上。
周围人群惊恐地尖叫四散着, 然而都如同泛黄的胶卷,看不出一点实感。
未等她的茫然消散几许, 胶卷的边缘便开始出现裂痕, 裂成一瓣瓣的碎片, 像花一样被风吹散了。
穆倾寒呆愣地看着碎片卷走的方向,余光里瞥见某个熟悉的身影, 令她心头一跳。
那是洛夕萤,虽然已经鼻青脸肿血肉模糊, 但她还是一眼就辨认出来, 那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爱人。
她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藏在阴暗的巷子里,早已没了声息。
周围人来来往往, 没有一个人低下头,仿佛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怎么会这样?
穆倾寒心慌地伸出手,然而那些碎片像是有意识一般,咻的一下从她的指间溜走了。
碎片之后却不是全部的黑暗。
取而代之的是更温和一些的色调,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她站在了一座花园之中,中央是一棵大树枝叶繁茂,随着微风轻舞。
再抬头时,她又看了活生生的洛夕萤。
一个陌生的洛夕萤。
不同于过往伪装出来的柔软可爱的表象,也不似后来的沉稳淡然。
站在树下练琴的洛夕萤年轻而灵动,满身的自信与轻快,眉眼飞扬,粉花绿叶在她周身飞舞,漂亮得晃眼。
穆倾寒看花了眼,呆站在原地。
她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洛夕萤,也不愿将之归于自己的臆想。
然而她却也无端地知晓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再见到这样的洛夕萤。
满心怅然压在呆愣的注视之下,穆倾寒始终挪不开眼睛。
一阵风起了,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舞着,四散于天地,迷花了人眼。
花海之后,却是雪白的墙壁,伴着微弱而冰冷的仪器声,断断续续地钻进耳中。
明明闻不到味道,穆倾寒却觉得好像有一种浓烈的消毒水味刺激着自己的鼻腔,令人作呕。
她抬脚往前走了几步,错开近在咫尺的房门,走至透明的玻璃窗外。
这是医院的病房,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
病房里只有一张床,床上只有一个人,被各种仪器和管子所包裹。
似乎隔着一层玻璃,都能感受到对方微弱到近乎消失的呼吸。
穆倾寒停住脚步,看着病床上的人。
无意间瞥过的一眼就对上了对方的眼,明明隔了氧气罩,她却好像看到那个人在朝她笑。
穆倾寒心头一抽一抽的疼,却也礼尚往来,还了个温柔的浅笑。
她是有些难过的,却不至于悲伤痛苦。
就好像冥冥之中已经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是她的过往,而非她们的未来。
眼底晃了神,穆倾寒一抬头,就见那个熟悉的人站在了玻璃外面,苍白着脸对她笑。
冷冰冰的厚重玻璃忽的泛起了涟漪,相隔两侧的指尖失却了阻隔,忽的撞到了一处。
那双手,也渐渐有了温度。
指尖滑落下去,扣进了指缝。
穆倾寒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
她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抬头看了墙上的钟,发现自己才睡过了两个小时,远远没到天黑的时候。
起身走到阳台边,一把拉开窗帘,她才注意到外面飘起了柳絮一样的雪花。
不是天黑了,是下雪了。
雪才刚开始下,落到枝杈窗沿上甚至还没能铺出一层白。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钥匙开锁的响动,穆倾寒转过头的时候,正见到洛夕萤推门进来,不由怔了怔。
洛夕萤在玄关处换了鞋,掸落肩上的薄雪,脱下外套。
穿过玄关的时候,她才注意到站在阳台边发呆的穆倾寒。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洛夕萤眉头微蹙,外套穿起来,小心着凉。
穆倾寒没答,背过身靠在阳台边,上下打量着洛夕萤。
洛夕萤走到沙发边,俯身捞起掉到地毯上的外套,朝穆倾寒扔了过去。
不是说要加班吗。穆倾寒被衣服隔断了视线,总算回了神,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下雪了。洛夕萤答道,天气预报说有大雪,怕到时候路上堵起来不好走,就提前下班了。
以及也是出于一点私心,她知道穆倾寒今天休息,想早点回来陪她。
当然这话不用说出来,不然穆倾寒的尾巴得翘到天上去了。
洛夕萤说着走向了厨房,打开了冰箱,翻找着里面的食材:等会儿要不要去趟超市?冰箱里好像没什么吃的了,之后还得忙几天,不一定有空去
穆倾寒呆呆地应了一声:嗯。
明显就没听进去。
洛夕萤停下动作,挑起一边的眉,回头看了眼穆倾寒,就见这人眼神呆滞,头发乱翘。
身上单薄的衬衫被压得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似的。
你刚刚在睡觉吗?洛夕萤问道。
嗯。穆倾寒还盯着洛夕萤发呆。
做噩梦了?洛夕萤又问道。
嗯嗯?穆倾寒回了点神,啊,嗯不知道,刚睡醒,脑子有点糊。
我建议你先去把衣服换一下,再去卫生间洗把脸。洛夕萤倒了杯水,推到穆倾寒手边,或者先喝点水。
穆倾寒用迟缓的大脑思索了片刻,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照做。
洗完了脸之后,脑子果然清醒了很多。
穆倾寒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年轻的脸,用力拍了拍,留下两道红印,总算将自己从混沌中拉回了现实。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洛夕萤正坐在沙发上,赤着脚踩在沙发边沿,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正低着头看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去超市要买的东西。
还要买点饼干之类的备着,还有上次摔坏的盘子把衣服穿上!
穆倾寒套上外套,在洛夕萤身边坐下。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穆倾寒轻叹了一口气,开始了今天真正的交流,梦到了你
梦到了我什么?
梦到你变成了老太太。穆倾寒欲言又止,牵着狗上地铁,还被人让座了。
洛夕萤:
你是觉得跟现在的我在一起的日子太难熬了吗。洛夕萤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眯着眼睛看向穆倾寒,还是觉得我年老色衰了就满足不了你了?
老了那不都长一样穆倾寒小声嘀咕,又在洛夕萤递来的一眼中举手投降,当然你在我眼里绝对是天下第一好看,就算老了也一样梦这种东西,也不受我控制嘛。
洛夕萤沉默了片刻,又问:你还梦到什么了?
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竟然连一点幽默细胞都睡没了。
穆倾寒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好像还梦到其他的什么东西,不过做梦嘛,醒了就记不得了。
那你倒是把我老了这件事记得还挺清楚的啊。
洛夕萤眼角抽搐了一下,还是把那句话憋了回去:你是睡昏头了吧。
穆倾寒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现在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出去吃吧,吃完饭再去超市好了。
洛夕萤提醒道:外面下雪了,一会儿还会下大。
穆倾寒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窗外雪花大了不少,她顿了顿,仍是坚持:只在附近的话没关系吧。在室内待得太久,也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室外温度很低,穆倾寒刚走到楼下的时候,就忍不住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一些。
不过凉风吹拂过来,的确有助于让大脑恢复清醒。
穆倾寒一只手伸出去,一点一点往旁边挪动着,握住了洛夕萤的手。
原本飘忽不安的心,慢慢就安定下去了。
洛夕萤侧过头看了穆倾寒一眼,总觉得她有些奇怪。
她瞥见身侧人唇边一抹笑,原先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或许是又到了什么多愁善感的时节了吧。
洛夕萤这样想道。
或许是因为大雪的缘故,这时候还留在外面的人并不多,两人吃饭时也得了几分清净。
酒饱饭足,穆倾寒仿佛转瞬间就忘记了之前烦恼的事,兴致又渐渐高了起来。
我们去超市吧!
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超市,两人去的时间凑巧,超市里人不算多,大多行色匆匆,戴上帽子之后,也没多少人认出来。
也就在买完东西结账后,在出去的通道口遇到洛夕萤的粉丝。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压着喉咙里的一声惊呼,捂着脸好一会儿才敢小声问了一句。
得了允许,小姑娘才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纸笔,跟洛夕萤要了签名。
这时候洛夕萤已经退圈几年了,虽然还有一批死忠粉记着她,但人气逐渐消失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偶尔两人出去约会时,被认出来的通常是穆倾寒,洛夕萤很少再遇到自己的粉丝了。
穆倾寒在一旁看着,自然熟地跟小姑娘搭了话:你喜欢夕萤多久了啊?
小姑娘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答:五、五年
五年,算起来差不多是洛夕萤退圈的时候了。
小姑娘偷瞄着洛夕萤温和的脸色,鼓起勇气又接着说道:我是看、看洛老师的那部剧然后、然后就喜欢很喜欢那个角色,喜欢那个林老师
她说的断断续续,穆倾寒却立刻反应过来。
林老师是洛夕萤早年演过的一个角色,只是算是一个配角,那时候她还没有后来那么大的名声,那个角色也就没那么出名。
大概也只有洛夕萤的真爱死忠粉才会记得。
不过倒也不一定只是如此。
存在即意义,或许默默无闻的一个小角色,也会遇到喜欢她的人。
穆倾寒笑了笑,接话道:林老师啊,我也喜欢,特别善良的一个人。
小姑娘瞄了穆倾寒一眼,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像是遇到知己一般,不过撞上那张同样时常出现在荧幕上的脸,她又僵了僵,明显有点紧张过头。
行了,别戏弄人了。
洛夕萤轻咳了一声,将签完名的本子递回去,捅了捅穆倾寒的腰,示意她收敛一点。
穆倾寒顺势歪倒在洛夕萤的肩上,装模作样地捂着腰,一边又问那个小姑娘:那你喜不喜欢我的角色啊?
小姑娘拿本子挡住脸,看起来大脑已经陷入了一片空白:还、还好。
穆倾寒又问:要不要我给你也签个名啊?
洛夕萤伸手扶额,忍不住叹气。
这人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啊。
对面小姑娘已经下意识将本子递了回来。
穆倾寒说签名还真就只签名,签完名就将本子递了回去,跟小姑娘道了别。
洛夕萤余光瞄过纸上的签名,又扫了眼穆倾寒突然高兴起来的表情,隐约有些明白了她今天不正常的原因。
她轻叹了一口气,主动伸手去握住了穆倾寒的手。
粉丝小姑娘呆愣在原地,等两人道了别走远了,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穆倾寒在名字后面多画了一颗心。
爱心的尾巴上还挂着一串99的数字。
小姑娘摸了摸脑袋,确定自己没在做梦。
自己是不是被当面秀了恩爱?
出了门,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但雪还没停。
路边的商店陆陆续续关了门,只余街上的霓虹广告牌和路灯亮着光。
雪花打着旋降落在灯光下,像一只只蝴蝶在灯下起舞。
洛夕萤和穆倾寒牵着手走过一盏盏路灯,视野暗了又亮。
路上没什么人,路灯延伸至远处,连成一道蜿蜒的曲线。
一眼看过去,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穆倾寒和洛夕萤提起先前遇到的那个粉丝。
退圈这么久,遇到自己的粉丝,你会觉得高兴吗?穆倾寒问道。
为什么不高兴?洛夕萤反问道。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穆倾寒笑了笑,看起来比洛夕萤本人还高兴一点,不管离开多久,还是会有人记得,还真是件奇妙的事。
是喜欢。洛夕萤说道,被人喜欢,本来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穆倾寒一怔,侧过头去看洛夕萤。
梦境的碎片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想不起更多的东西,只记得那张明媚的笑脸。
你会拉小提琴吗?穆倾寒忽然问道。
嗯?会一点。洛夕萤答道,不过很久没碰过,为什么问这个?
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或许该问,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呢。
穆倾寒隐约觉得梦里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然而除了零碎的画面,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她又想起过去的洛夕萤,从她们幼年时的初遇起。
洛夕萤小时候确实过了很多苦日子,明明本也该是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大小姐。
然而物质的欠缺、精神上受到的践踏,都是她曾切实面对的窘境。
虽然她自己从来不提,但不代表过往对她毫无影响。
我穆倾寒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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