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礼内心隐隐发闷泛痛,那双眼猝然投来,好似恨不得在他身上凿开一个洞。差不多就行了,谢玄礼平缓道,放开本王。
沈予风揽腰抱住对方腰身,抬膝顶在谢玄礼两腿之间,定睛看着他,两眼眨也不眨,像是在看一个极其陌生的人。他脸色灰白,胸口剧烈起伏,嘴里甚至有一丝血腥味,谢玄礼,我就问你一件事。
谢玄礼微微拧眉,轻一颔首,你问。
沈予风颤声道:如果是别人,你还会这么做吗?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恨我,你才不想要这个孩子?
谢玄礼神色似有些茫然,他张了张唇,缓声道:是。
呵沈予风仿佛忍耐了许久,终究还是禁不住,哑然失笑。他松开谢玄礼,一边笑着一边后退,最后再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谢玄礼看着他的背影,脸色不变,神情麻木,深深两眼若一汪死泉,打开药品,没有丝毫迟疑地,仰头饮下解药。
白雅所言非虚,饮下解药后,谢玄礼并未感觉到不适,也再也未发过情。而他肚子的东西,似乎就这么悄然无声地消失了,不过是一夜之间,他的小腹恢复了往日的平坦。谢玄礼很是满意,特意问白雅想要什么赏赐。
白雅毫不犹豫道:请王爷放我出宫。
谢玄礼不悦道: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愿留在京城,为本王效劳?
白雅垂眸不语。
罢,即是本王有言在先,你的要求本王都会满足。不过,谢玄礼话锋一转,你也不必想着出去找宫夕,玩什么重振红灯门的把戏。本王可以明确告诉你,红灯门已灭,任谁都救不回来。
王爷多虑了,此番出宫,白雅只想找一个世外桃源,不问世事。
谢玄礼点点头,准。
那日过后,谢玄礼再未见过沈予风,听闻沈予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有的时候他都忘记了那个人还在太兴宫里。直到有一天,太后来访,她容光焕发,精神饱满,一进门就道:玄礼玄礼,我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谢玄礼朝门口望去,只见沈予风正牵着小皇帝的手踏过门槛,不由地眉头一皱。
玄礼你还记得予风吗?你们小时候见过面的,沈芍蓉笑眯眯道,他这次是奉父王母妃之命来京城看我,居然不提前告诉我!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看得出来沈芍蓉确实很高兴,不仅连自称都忘记了,也不似平日的沉着稳重,毕竟还是二十多岁的女子,还保留着几分少女的活泼。
沈予风看着谢玄礼,目光从他的小腹上一闪而过,微微眯起眼,恭敬行礼,参见王爷。
小皇帝挣脱开沈予风,朝谢玄礼跑去,小叔小叔,原来他是朕的小舅,他好厉害啊,刷刷刷就把朕的侍卫全都打趴下了
沈芍蓉面露疑问,沈予风即时打断小皇帝,王爷,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谢玄礼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皇帝,淡淡道:太后思乡情切,世子既然来了,就在宫中多留几日,多陪陪太后。
沈予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臣明白。
谢玄礼不知道沈予风是怎么溜出太兴宫找到太后的,但对既然懂得分寸,揭过过去种种,谢玄礼也懒得追究,仿佛随着长相思一解,他对这个人的爱恨已经烟消云散,有的时候思及过去,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对沈予风如此执着,现在看着他,心中平静如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沈予风毕竟是男子,住在后宫颇为不便,沈芍容便把他安排在先帝作为皇子时住的海晏殿。海宴店离太兴宫相距不远,谢玄礼偶尔远远地与他照面,他望过来,谢玄礼朝他轻轻点头,形同陌路。
小皇帝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位和小叔一样好看的舅舅。沈予风不像谢玄礼那般严厉,又总有一些小皇帝在宫内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小皇帝十分喜爱,没事就爱来海宴殿寻他一块玩耍。
沈予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本画本,上面讲的是一些民间异志故事,小皇帝看得津津有味,一本看完意犹未尽,想着回头再要一本,却发现自己小舅正手持狼毫,挥手作画。小皇帝凑过去,只见画中人负手而立,眉若远山,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沈予风低头凝视着画中人,眸里似有千回百转的情绪。
小皇帝好奇道:咦,这不是小叔吗?
沈予风回过神,笑着摇摇头,不是。
那是谁啊?
是沈予风顿了顿,才柔声道:是阿礼。
小皇帝莫名其妙,阿礼就是朕的小叔啊。
沈予风看着面前的小家伙,他身上流着谢氏和沈家的血,就像是沈予风不由地呼吸一窒,收回目光,好了,小家伙,你该去给你母后请安了。
自从沈予风出现,沈芍蓉整个人都忙碌了起来。她惦念着弟弟的婚事,想着趁此机会给弟弟找一个温柔可人的世子妃,也好收一收心。
沈予风闻言无奈道:太后是想让臣弟的心收到哪里去?
所以哀家打算明日办一个弄梅会,邀请世家女儿和适龄郡主参加,到时候你就在后头看着,哪家女儿看着喜欢,就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做主。见沈予风不以为然,沈芍蓉笑容一敛,你年底已经不小了,是时候考虑这事。姐姐也知道,你并非是房中无人,只是你说说你那些旧情人有什么用?一个个徒有其表,身份低微,你还想着干什么?等她们生孩子呢,即使生下来母妃也不会让人进门的,你呀,还是赶紧找一个正经的世子妃才是。
沈予风亲昵地挽住姐姐的胳膊,两人小时候感情甚好,他被父亲赶出王府时,是姐姐和母亲暗中接济,他才能衣食无忧。面对她,沈予风无法再装听不懂,自嘲一笑,不瞒太后,臣的心,已经无处可去了。
沈芍蓉皱起眉,你此话何意?
沈予风沉默良晌,才道:我把心给了一个人,可是他不要。他沈予风的声音微微变调,恨我。
怎会如此?!沈芍蓉太为惊讶,自己弟弟是什么样的她是最清楚的。沈予风生得天下少有的容色,风流薄幸,伤了不少男男女女的心。看他现在这幅样子,难道真的在哪家姑娘身上栽了?你说的是哪家女儿?不会又是什么淮南名妓吧?
沈予风话锋一转,说起来摄政王年纪比我还大上几岁,他都未娶王妃,太后不去急他,来急我做什么。
你说玄礼?予风你还不知道么,他要迎娶那位西域公主了。
第38章
话音刚落, 沈予风猛地站了起来,身前的长桌哐当一声,杯盘茶酒洒了一地。
沈芍蓉被吓了一跳,予风?
沈予风愣愣地盯住她,方才脸上的隐隐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狼藉,你刚才说, 摄政王要迎娶西域公主?
是是啊,沈芍蓉仔细观察着弟弟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大楚联合西域, 彻底打垮突厥,为了巩固两国的合作关系,联姻必不可少。西域公主乃是西域王最宠爱的小女儿,身份尊贵, 我大楚自然不能随便找一个世家公子敷衍了事。能配的上西域公主的,不是玄礼就是玄乐;玄乐毕竟年纪还小, 婚事不用太着急,那这联姻的人选,十有八九就是玄礼了。
沈予风不语,像是一尊玉雕, 失神一般,两眼竟透出些许茫然之色。在知道谢玄礼的真实身份后,他不就已经想到了今天吗?谢玄礼身份尊贵,尽心尽力辅佐幼帝, 他应当有一个温婉贤惠的王妃,琴瑟和谐,与他白头偕老,为他生儿育女。当时的自己,或许是有些许失落,却也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曾想过当他大婚时,自己就算人不到,厚礼还是要准备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当这一日真的要来临时,他再无当日的洒脱,甚至只是想着一个有些陌生面容的女子站在那个人身边,唤他夫君,就觉得心仿佛被人活生生地挖走,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究竟是从什么开始,谢玄礼深深地在他心里扎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喜欢吗?自然是喜欢的。
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喜欢。或许就似水一般,平日里只觉平平无奇,一旦失去,即使饮鸩止渴,也在所不惜。
但已经太晚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芍蓉和沈予风一起沉默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予风,你的心上人该不会是那位西域公主?
沈予风眼中的风暴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什么都没有。
沈芍蓉忧心忡忡,予风?
太后,臣弟有些累了,恕臣先告退。沈予风一步步地走出宫殿,忽而踉跄一下,身后的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他对宫女展颜一笑,多谢。
西域公主和使者三日后到达京城,摄政王大摆国宴,以示欢迎。西域国疆土辽阔,但有三分之二是无人居住的沙漠,百年来西域人口逐渐减少,不得不与异国通婚,就连不少皇室血脉都是与大楚或北绒的混血。
西域女子大多肤白貌美,唇红齿白,身姿绰约,能歌善舞,京城里不少权贵都以拥有一个西域美人为豪,就连摄政王府里也有一个混血美人。传闻,西域小公主是西域王与大楚女子的女儿,更是闭月羞花,倾城倾国。只可惜,这位公主一直以面纱遮面,就连在国宴上,也未以真面目示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至始至终,只有那命名叫智尧的使臣与大楚众臣周旋。
小皇帝谨记着皇叔的教诲,正襟危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东西,端着一张小脸,端出大楚的庄肃威严。谢玄礼坐在他身边,与智尧攀谈;谢玄乐和沈予风同坐一桌,目光均落在那位神秘的西域公主身上。
谢玄乐生性活泼,交友广泛,不喜拘泥于朝堂,去年一年都在江湖上游历,遇见了沈予风,如遇知己,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同人称兄道弟。沈予风始终神色淡淡,心不在焉,身边有一个一直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的小王爷,只觉得头疼。
沈兄,谢玄乐用手肘碰碰沈予风,你说这西域公主,是否真的如传闻般的国色天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谢玄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沈兄怕是还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传要娶那位西域公主的,不是我就是皇兄。若那位公主真的是美若天仙,我就去求皇兄让他把人让给我啊。
沈予风心中一动,转头看着谢玄乐,后者笑得没心没肺,也不知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皇兄那个性格,即使娶了人家,估计也是把人扔在王府,不管不顾,长得再好看又什么用,再能干有什么用,还不如把人让给我呢。
沈予风牵了牵嘴角,看向高位上的男人,这次今晚他第一次正视谢玄礼。
那个人一身玄衣,贵气逼人,而眉眼秀致如画,好似从画本里走出来的清秀公子。
只这一眼,沈予风却感觉一双眼都被烫了一下,立刻收了回来。
谢玄礼并未察觉到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抿了一口酒,对一旁的智尧道:本王不久前听说了一件事,甚至好奇,想向使者问一个真假。
国宴上不宜过多讨论政事,智尧深谙此道,笑道:王爷请问。
谢玄礼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缓声道:听闻西域有一奇药,名叫长相思,饮下此药,即便是男子也可怀孕,此事是真是假?
智尧爽朗一笑,并不直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算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谢玄礼眯起了眼,是么。
不过,这长相思,在下还是略知一二的。智尧补充道,准确来说,长相思,是一种我国宫廷秘制的情蛊。
谢玄礼手上一抖,险些将酒杯里的酒洒出,情蛊?
不错,此为我西域女儿特有的巫术,十年方可得一情蛊。只要饮下此蛊,与人交欢后,便会死心塌地地爱上那人,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那个人身边。一旦相离,万虫噬心,痛苦不堪。这情蛊,可谓是万蛊之绝啊。
*
智尧还在说些什么,谢玄礼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服侍他多年的徐德海看到他极差的脸色,一时间以为他要晕过去,忙走上前,王爷?王爷你可还好?
近在耳边的声音好似是从远方传来,和带回响,和丝竹之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有几分诡异。
没有得到回应的徐德海心道不妙,正欲上前搀扶,谢玄礼迟钝地摆了摆手,无事。
谢玄礼也曾经疑惑,不过是失忆而已,为何那时他整个人都性情大变,明明知道沈予风风流成性,还心甘情愿地守在他身边;两人发生肌肤之亲后,他眼里更是只容得下沈予风一人,即使恢复了记忆,也要不惜隐瞒身份,就因为沈予风随随便便施舍给他的温柔。即使重新大权在握,他仍旧只要他一人,不折手段地把人栓在他身边。他不允许他碰别人,想着别人,不允许他多看别人一眼,他把他藏起来,他要杀了占据过他心里的人!他心里一直坚信着他对沈予风的感情,甚至没有想过此情何来。
原来如此,原来不过如此。
若情蛊解了呢?
谢玄礼失神的片刻光阴,智尧已经从长相思说到了他们西域女儿如何重情重义,勤俭持家,乍一听到这个问题一时尚未反应过来,愣了愣才道:情蛊除,则情灭。任从来爱得多死心塌地,只要情蛊一解,尘缘了,不过故人尔。
故人谢玄礼低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淡淡一笑,好一个故人。他仰起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苦涩猛地穿过喉咙,他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爷?
皇叔!
不少大臣都露出关切之色,小皇帝也将目光投向谢玄礼。沈予风陡地站起身,差点打翻桌子,把坐在身边的谢玄乐吓了一跳。
谢玄礼几乎要把眼泪都咳出来,无无事。他渐渐平静下来,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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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失忆之后——比卡比(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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