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眸色暗了暗,这一世他改变策略,追随着郁安宁的情感,却发现太多意外始料未及,让他白受了许多苦楚。抬臂把人圈在怀里,视线透出窗棂,从夜幕沉沉一直看到天光大亮。
第二天清早,天气一如人们的心情,黑云滚滚、狂风呼啸,仿佛下一刻便有瓢泼大雨倾泻下来。
郁安宁沉沉无梦,被沈曜唤醒时,高热还是没退,头重脚轻得厉害,他果断拒绝沈曜替他告假的意见,抿着唇道:咱们得说到做到,还是尽快救下之画。
不灭天的主殿位于名心山顶,巍巍耸立、俯瞰众生,这种天气像是要被黑云吞噬一般。
沈曜和郁安宁来到殿前,便见蓝翎带着一队仙徒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
一双媚眼上下打量郁安宁,嘴角挂着笑,感觉如何,无恙吧?
郁安宁认真感觉了一下,坦然道:还好,就是有点头晕。
头晕?蓝翎惊讶得有些夸张,细眼觑着沈曜,少主昨夜是没照顾好呢,还是照顾得太好了呢?
多谢关心,沈曜上前两步,薄唇轻启,右使与沈某情如手足、同心同德,沈某自当言无不尽,右使何时得空?
蓝翎全身一震,极为缓慢地避开他的眼神,摇了摇藏在宽袖里满是汗水的手,在下公务在身,迟点再访少主,告辞、告辞!
郁安宁看着蓝翎逃也似的背影,疑惑道:师兄对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沈曜语气淡淡,套套近乎,好办事。
真的?郁安宁相当怀疑这个说法,怎么看怎么感觉被沈曜套近乎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两人跟随导引仙徒来到殿内,远远听见嘈杂声传了出来。
出现受害者的十八门派宗主、掌门已经悉数到齐,正坐在堂里同袁珏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沈曜和郁安宁对视一眼,同时停下脚步。
沈贤侄,你到了?身后有人叫他。
沈曜回头一看,一位红衣老者步履匆匆地走来。
伯父这是?沈曜道,看他身着火族族长祭祀时的全套衣冠,肃穆隆重。
和宗主见到沈曜,仿佛看到自己的儿子,眼眶隐隐泛红,老夫刚从为贵那儿出来,他今天,今天他忽然哽住,说不下去了。
看来和为贵已经岌岌可危了,沈曜面色跟着沉郁下来,感觉有人拽他袖子,便听郁安宁在耳边小声问:和为贵病得很重吗?
沈曜这才想起昨夜事情太多,一时间竟忘记告诉他了。
和宗主也同时注意到郁安宁,沈贤侄,这位小兄弟是?
沈曜道:昆仑新入弟子,郁安宁。
和宗主仿似仍有疑惑,却被不灭天导引弟子打断,宗主,首座请您进殿议事。
好、好。和宗主抹着额头上的汗,急匆匆地跟他进去了。
沈曜忽觉手臂一沉,眼见郁安宁向后趔趄两步,赶忙将他扶住,眉宇间关怀显露无余,怎么样?
郁安宁勉强稳住身体,苍白的面容浮起一丝笑意,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肚子疼得厉害。
沈曜起身道:我去告知首座退出大会。
他们知道要救蛇妖,定然不会答应,郁安宁一把拉住他,拼命摇头,师兄忘了,咱们答应过入画的。
沈曜同他对视须臾,终于叹了口气,拍拍他的额头,还是拗不过你。
一个时辰之后,誓师大会按时开启。
自从三百年前先贤将执掌六界大权交给不灭天之后,明心城从未如今天这般热闹过。
各界仙门齐聚明心峰,身着各种款式校服的仙徒们排起浩浩荡荡的队伍,又有御剑仙师衣袂飘飘穿行云端,簇拥在半山腰处引颈待招,五颜六色的旌旗从山脚一直飘扬到山顶。
郁安宁同沈耀一起坐于观仙台上,视野极佳,俯瞰山中全景,脸上不由浮起一丝惊讶。
沈曜望他半天,抬手将一个白瓷茶盅推到面前,蓝翎甚通医理,他亲手配的药还算有些用处,快喝了吧。
看他坚定的神色,郁安宁心想八成是躲不过了,离老远掀开那气味古怪的茶盅,捏着鼻子仰头倒灌。
看着他孩童般的样子,沈曜不禁勾了勾唇角,轻轻扬起微笑的弧度,稍稍扭头,便见蓝翎提着大拖尾飞也似地走了过来,头冠都有点歪斜,喘着气道:尊哦不,沈少主,不好了!
怎么,药配错了?沈曜语调淡然,
郁安宁差点把最后一口吐了出来。
能让蓝翎如此,肯定不是小事,果见他语气凝重地说:刚得到消息,首座和十八门商讨的结果,要把一只妖怪杀头祭旗,选中的正是昆仑蛇妖!
什么?!沈曜眼神一沉,首座袁珏并非冷酷之人,下令各门押送妖物也从未提及,作出这般决定实在有些出人意表。
师兄,咱们得赶紧去救之画!郁安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沈曜面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蓝翎为难:可找不到关押妖怪的地方。
沈曜问:连你都无从知晓?
蓝翎无奈道:首座知晓我对妖怪的态度,自然不会让我参与。
沈曜手指轻敲桌面,沉吟片刻,道:为今之计,只好等之画被献上时,趁机接近将妖灵送还,之画妖法高强,妖灵虽有耗损,想必自保尚可做到。
郁安宁蹙眉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好吧。蓝翎叹了口气,我一发现蛇妖便会立即传信。
去吧。沈曜点头。
蓝翎不忘询问病号:喝了药,感觉如何?
好多了。
那就好,我还加了两味缓解疼痛的,很快就舒服了。他挑了挑眉。
郁安宁:嗯?
沈曜:还不走?
正午时分,誓师大会正式开始。
不灭天首座亲自发表慷慨激昂的灭妖檄文,全场群情激愤、呼声震天。
耳畔虽然不停喧吵,喝过镇痛药的郁安宁只觉得昏昏欲睡。
沈曜暗暗将他往近处拉了拉,顺势借出自己的肩膀,凑到耳边温声道:下一个环节就是献妖了,再忍忍。
郁安宁点了点头,脸颊往他手臂上蹭蹭,淡淡的青草气息飘进鼻孔,身上的不适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
袁珏高亢缥缈、涤荡人心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下面,呈上各界押送的妖怪,一展仙门雄风!
看着一个一个被御剑仙师们高高悬起的铁笼,郁安宁脑海中浮现初入昆仑时的画面,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如果早些知道蛇妖背负如此苦难,内心纯洁如少女,她的名字叫做之画,他肯定不顾一切地将她解救出来。
选定祭旗的妖怪被放置在最后一位。
两人接到蓝翎传来的消息,远远见一个铁笼自半空中出现,只是被白布蒙着,盖得严严实实,丝毫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眼看铁笼逐渐靠近,沈曜拍了拍郁安宁微有发抖的手背,倏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首座的位置。
郁安宁看他同袁珏低语几句,袁珏便叫来仙徒指向半空,须臾工夫,运送铁笼的的仙师便御剑停住,悬浮在空中。
沈曜宽袖一扬、飞剑旋出,蹂身而上、飘若游云。
待到近前,他抬手将白布掀起,不知为何,郁安宁似乎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周身气压陡然降低,迸射出森森寒意。
沈曜沉默着把手臂一垂,白布自行缓缓地合上,他便后退两尺,顷刻间御剑飞了回来,站在桌前面色沉郁,一言不发。
郁安宁走上前问:看到之画了吗?
未等沈曜回答,便听首座袁珏的声音再次响彻天际,缥缈中带着几分沉痛,本座刚刚得到消息,司徒左使已被妖怪加害,仙逝于锁妖塔中。
一番话如冷水落入油锅,名心山霎时间沸腾起来。
第38章 天命
连左使都遇害,咱们还会远吗?
妖邪横行,天理何在?
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时不证道,更待何时!
明心峰群情激奋、上下沸腾,对妖怪的恐惧在一个个铁笼中狰狞面孔的鼓动下迅速转化成愤怒的烈焰,杀妖声震山野,可谁也没有提及锁妖塔是专为诱导妖怪、攫取妖灵的邪恶阵法。
袁珏双臂高抬又缓缓地放低,嘈杂的叫嚣声渐渐趋于平静,他便接着又道:本座深夜修炼,感知左使一缕残魂被蛇妖妖灵侵袭
首座的意思,左使的死必与蛇妖有关?下面高声打断,怒意尽显。
袁珏垂眸俯视,白衣飘荡宛若神祗,极为缓慢地点了点头。
这不就是昆仑蛇妖?有人拔剑指向天际,天理昭然,祸患不除不行,应当就地正法!
话音刚落,只听齐刷刷金属声响,几乎所有人抽出佩剑,寒光闪闪、白花花一片。
诸位稍安勿躁,袁珏道,即便妖孽,也该留有辩白之机。
举剑的群众齐声赞叹,首座仁慈,您掌管不灭天真乃六界幸事!
袁珏示意,仙师们一起施法,劲风吹来,白布自下而上扬起,铁笼内一条粗大蜷曲的蛇尾慢慢呈现在众人眼前。
蛇尾连接着极为美丽的胴/体,腰身曲线、面容五官都堪称人间极品。
世人虽然皆知是妖,这样的女子出现面前却仍惊艳得移不开视线,满脸如痴如醉。
蛇妖骤然遇到强光,猛然间躁动起来,长尾撞击铁笼发出巨大响声。
诸位道友集体向后一缩,见她无法挣脱,又直勾勾地盯了上去。
郁安宁低呼一声,之画?!
沈曜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郁安宁满头大汗、语气急切,师兄为何不把妖灵还她?
却见沈曜面色剧变,突然暴起隔着桌台跃了出去,宽袖一甩长剑旋出,风驰电掣般刺向某个方位。
数道红光自正前方耀然,中途汇聚成猛力漩涡,向着铁笼汹汹而去。
长剑倏然刺向涡心,但一切似乎太迟,剑身与红光碰触的瞬间,光线大盛,发散出环环波浪及刺耳嗡鸣。
铁笼中的蛇妖无法躲避,被荡漾余晕波及,躁动的身形忽然顿住,目光慢慢地移向郁安宁,与他对视一眼,绝美面容定格于淡淡的笑意中,庞大的身躯微微晃了晃,脖颈拗成一个奇异的角度,咕噜噜地滚落下来,冲天黑血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许多仙徒躲闪不及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身。
沈曜御剑逼近,居高临下,极为鲜有地厉声发问:宗主为何急于出手?!
和宗主被他气势震慑,面色铁青地后退几步撞在一人身上,回头望去竟是袁珏。
沈曜步步走近,目光似要将他穿透,和宗主颤巍巍拽住袁珏道:老夫怒气攻心,一时没收住,请首座降罪。
袁珏半晌沉吟不语,终是叹了口气,却是望向沈曜,宗主爱子心切,情有可原
沈曜周身寒意爆发,声音极其冷沉,事情没那么简单!
旁侧有人尖声质疑:沈少主什么意思,莫非为妖怪开罪?
首座都发话了还是这么不依不饶,难道昆仑对这蛇妖另有隐情?
话说蛇妖本由杨副史押送,少主一来就把副史贬回宗门,不得不让人揣测啊!
别胡说,沈少主为人正直、一身侠义,人品信得过的!
信得过?身边总带个漂亮小仙徒所为何事?
嘿,你越说越远了啊!
周遭窃窃私语连成一片,宗门仙首目各异目光纷纷粘结在沈曜身上。
昆仑是不灭天之外最有名望的仙门,如果六界执掌权力更迭,最大的可能会落在昆仑肩头,此时此刻,却因一只蛇妖陷入各色质疑声中。
如果是好面子的宗主沈毅,肯定会当场暴怒耳后气得吐血,被圈围在中心的沈曜,仿佛没听见一般,从头到尾都眉毛都没动一下。
袁珏上前两步道:事已至此,少主多说无益,不如先
话音未落,沈曜已经黑着脸绕过他,抬臂便把和宗主提了起来,语气森冷地问:宗主当真是因为爱子心切?
和宗主暗自发力,竟完全挣脱不开钳制,被他吓得瑟瑟发抖,我、我、我
沈曜手臂突然一沉,袁珏手掌按在肩头,少主,三思。
啊啊啊啊,妖怪啊!
快跑啊,魔头来啦!
外面忽然想起狂乱的哭嚎声,仙徒们四散奔逃、乱作一团。
灼热的气息如暗潮般汹涌而来,沈曜心头一紧,暗道不好,低头望去,果然见郁安宁直挺挺立在广场正中,双目赤红,脸上满是血污,怀中抱着球型一物,赫然是蛇妖仍旧微笑的头颅。
护送铁笼的四位仙师将他围在中间,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却是满脸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安宁!沈曜神色难掩紧张,于望仙台处唤了一声,正要跃下却被几位掌门死死拽住,
少主切不可妄动,他这般模样必是妖邪异端,万一伤着您,让沈宗主情何以堪呐!
老几位仙法也是了得,沈曜一时间挣脱不开,眼看经脉妖力运行,黑气便要腾跃而出。
郁安宁终于在人群中寻到了他,扬起欢快的微笑,红色的双眸兀自发亮,提步向前走来。
短短功夫,四周已经围满了各门仙师,揣着一万个小心跟着他的步子。
郁安宁毫不理会,一双眼睛里只有沈曜。
大胆魔头,光天化日之下还不束手就擒!终于有人大吼一声,扬剑上前,包围圈也在瞬间缩小了数倍。
沈曜向前倾了倾身,几位掌门正欲发力,却见他抬眼望着天空,叹了口气,不动了
少、少主?他们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整个望仙台攸然间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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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魔尊结睡袍(重生)——赤影竹心(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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