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宁抹一下湿乎乎的额头,无从反驳,只好扁嘴以示不满。
山顶雾氤氲脚下,郁安宁放眼望去,嚯~全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有的身形伛偻,有的脸颊快皱成了核桃。
沈曜向他微微挑眉。
郁安宁泄气道:好吧,好吧,我加紧炼就是了。
嗯。沈曜点一点头道,过去看看。提脚便走,大步流星,转眼融入人流。
这庙宇香火鼎盛异常、烟气缭绕,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郁安宁跟沈曜有段距离,见他身影走进大雄宝殿,匆匆忙忙跟上前去。
大殿宏伟敞阔,由数根红色巨柱支撑,金碧辉煌。正面三座佛祖金身,法相庄严肃穆,下方集结着许多跪拜者,个个表情虔诚。
郁安宁一时间捕捉不到沈曜的身影,观望中,身边一位膜拜的老者刚好起身,忍不住问道:老大爷这么虔诚,想求些什么?
老者呵呵一笑,空荡的口里如同黑窟窿,用嘶哑的声音道:老朽此生无甚遗憾,只想求个寿数罢了。
郁安宁还想再问,沈曜迎面走来,手上已经多了支竹签,签头用红漆写着一个醒目的吉字。
郁安宁有点惊讶:你居然信佛,真看不出来。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了。沈曜轻轻瞟他一眼,既然来了,不如问问。
解签僧人貌似只有二十来岁,行了见礼,端视着两人,施主想问什么?
沈曜脱口便道:求子。
僧人在郁安宁脸上盘桓了片刻,女施主属多子多福之相,签文也是上吉。公子不日便可得偿所愿。
两人面面相觑,郁安宁脸都绿了。
一直出了后门,沈曜忍俊不禁,郁安宁气哼哼道:简直胡扯,连男女都看不出!你还笑?
沈曜抿住薄唇道:我并非笑你生子。
郁安宁:真的?
嗯。沈曜嘴角上扬,他说不日便可。
郁安宁反应了一下,脸倏地红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回嘴时居然口吃,沈、沈曜?你、你是被夺舍了吧?
第16章 受伤
郁安宁话音未落,突然被一缕金光刺中了眼睛,下意识举臂遮挡,再去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源头。
沈曜顺着他的目光问,看到什么?
好像有东西。郁安宁穿过人群,向着某处快步而去,正欲搜寻着,一团黑影从角落里蓦地蹿了出来,差点与他撞个满怀,飞奔而去。
你等等!郁安宁顿觉此人有异,大吼一嗓子,脚底生风追了上去。
黑影胜在熟悉地形,始终与那个姿态狂放、速度奇快的女人保持着距离,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不慎绊在门槛上,趔趔趄趄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你跑什么!郁安宁趁机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却听沈曜在后面提醒道:小心!
黑色劲风呼啸而起,郁安宁没想到他会杀个回马枪,扭头见黑色掌风即将甩到脸上,千钧一发之际倏然被股大力扯开,下一刻,沈曜胸前已嘶嘶冒起了黑烟。
郁安宁怒火中烧,正要暴起,余光扫向身后,沈曜颓然倒了下去,急转奔回时黑影趁机逃窜,不见了踪迹。
他浓眉深锁,似乎伤得不轻,郁安宁心底莫名有些发乱,将人扶住问:你、你没事儿吧?
沈曜缓缓摇头,起身时额角渗出冷汗,明显言不由衷。
不觉间已是夜幕低垂,郁安宁想去托沈曜一把,他却不着痕迹地避开:先回去。
两人走出庙门,一前一后下了台阶,郁安宁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难掩忧虑。
皓月当空驱散雾霭,满城灯火尽收眼底,下到两千多阶,远远见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冲了上来。
表、表哥,可找着你了!余悠游跑得气喘吁吁、衣衫凌乱。
发生什么事,沈曜快行几步与他汇合,
唉,别、别提了!余悠游泄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曜道:和少侠呢?
他去、去成亲了,跟四、四个新娘子!
郁安宁问: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没去呀?
余悠游疲惫地摇了摇手,就是因为太好了,我纯洁的内、内、内心接受不了,不得不借尿、尿遁走诶?大、大哥?看到郁安宁,他明显一愣,随即露出惊艳之色,你扮女人还真真是美、美艳无双。
郁安宁不满地瞪他一眼,就你还纯洁?
还是大、大哥了解我,余悠游道,除了纯洁,还、还有一点,我爹知道的话,会、会打死我的。说罢
郁安宁:没事你跑什么?
余悠游瞪着眼睛:唉~那么大、大间屋子就就我一个人,好害怕。
郁安宁:
沉默许久的沈曜:回去看看。
三人出了庙宇,一起往客栈走,街市仍旧灯火通明、人流如织,恍若不夜之城。
余悠游失去了初来时的兴奋,反而有点郁郁寡欢。
豪华的厅堂里十分安静,四处照片恍如白昼,却看不到一个客人,仿佛这里只有他们四人居住。
推开大门,露台上凉风阵阵、暗影幢幢,余悠游缩着脖子走在最后,小心翼翼四处张望,大门吱嘎一声,布满阴影的面孔蓦地出现。
余悠游啊呀呀大叫一声。
烛光铺满了店主的脸:公子莫怕,是我!
你你你想干、干嘛?余悠游惊魂未定。
店主陪笑道:和公子明日成亲,小人是来送请柬的。
让你送请柬?余悠游有些狐疑,
沈曜打断道:悠游,收下便是。转身走回房间。
郁安宁目光追随,看他进门时脚步晃了晃。
是夜无话,第二天清早,郁安宁被余悠游的惊叫声吵醒,还没起身,房门被人哐当撞开,一个壮年男人暴走而入,扑在身前。
郁安宁本能拉住被子,却听那人大吼,为何如此啊啊啊!
郁安宁揉揉眼睛:你是谁?
对方听他这话,差点哭出来,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我是余悠游啊。
什么?!郁安宁登时清醒过来,细看男人五官容貌,的确与余悠游非常相似,可怎么都像是他五十岁的模样,你昨天吃什么了?
余悠游炸毛了,你忘啦,咱们一起吃的饭!
郁安宁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蹿到隔壁的房间,推门一看,沈曜面朝里躺在榻上。
师兄他小心翼翼地呼唤了一声。
卧榻轻响,沈曜缓慢地回过身,郁安宁内里忐忑,很怕见到一张苍老面容,直到两人目光接触,他缓缓舒了口气,不过很快又紧张了起来,沈曜面色异常苍白,额头上布满豆大汗珠,略黑的眼圈失去了往日的冷峻。
你还好吧?郁安宁坐在旁边关切地问,
沈曜裹了裹被子,语气里带着孩子式的倔强,没事。
郁安宁从缝隙里看出端倪,抬手掀起被子,半条黑紫色手臂赫然呈现眼前,把他吓了一跳,俯身把整条被子掀开,对人家上下其手,还说没事,我去找郎中。
郁安宁急火火转身,正跟余悠游撞个满怀,被他赖在胸前老泪纵横:我转眼就老了,表哥快病死了,和为贵要娶四个老婆,这地方太过诡异,你一定要小心啊!
多谢提醒啊,大叔!郁安宁额角暴筋拍拍肩膀,把眼泪活着鼻涕一起往自己身上蹭的余悠游推开,结果他哭得更凶了。
抓了药亲自煎好喂在嘴边,沈曜很不给面子地别过了头。
郁安宁温声道:不苦,快喝了吧。
沈曜抿着唇,一脸拒绝。黑眸深深盯着他看的样子在完全像是撒娇耍赖。
郁安宁跟他杠上,汤匙端在手里半晌不放,他才缓缓地低下头来,张开口的瞬间,郁安宁却感觉手腕一颤。
沈曜趁他不备,声东击西将整个药碗打翻,黑色药汁洒了一地。
你!郁安宁被烫得跳了起来,看着他却怎么也发不出火来,嘟囔了一句,真不听话!气冲冲地走了。
你上哪儿去?一把沙哑低沉的嗓音传来,郁安宁回头一看,余悠游正站在门口,似乎又衰老几岁。
参加婚宴。他说着,快步出了客栈。
余悠游说:等、等我背后响起缓慢的脚步声。
郁安宁:先走一步。
郁安宁走出客栈,直奔那座神庙而去,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世界真正可怕的事情,正是这种不祥的感觉。
街市上依然繁华喧闹、车水马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郁安宁看在眼里,总觉得笑容背后藏着诡异和扭曲。
人潮愈发密集,不远处汇成一片人海,共同面对着云雾缭绕、不见尽头的台阶。
他艰难地往里面挤,差点撞倒一个老人,单手将他提起,不好意思啊大爷,没事儿吧?
对方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悲哀,你上次还叫大哥,这次居然叫大爷?
郁安宁吃惊地问:你是昨天的那个,你昨晚上吃什么了?
大爷摇了摇头,小伙子昨天没能上去?趁着年轻多试几次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别像我这样说着说着,他的步伐越来越慢,渐渐跟:郁安宁拉开了距离,最后隐没在白雾之中。
郁安宁抬头望向雾霭中的云阶,笼罩在愈发强烈的不祥预感之中,果然如他所料,从清晨一直到夜幕低垂,他脚下的台阶一直在向上延伸,没有尽头,那座庙宇仿佛从未存在过。
凉风浸透衣衫,黑夜将灯火辉煌的城池渲染成诡异的画卷。
郁安宁想了想,转身向山下跑去,攀登了整天的山路,不到一刻钟就到达起点,山门前的人群一点儿都没有减少,他验证了自己的想法,而且是最坏的那种。
郁安宁掏出请柬,和为贵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询问路人,地点在就附近的一座园子。
郁安宁匆匆赶到,喜迎新人的欢快乐曲已经响起,整座花园布置得极为豪奢,烛火映照如同白昼。他一路向人多的地方走,远远见一支被大红包裹的队伍往正屋而去。
走在最前,胸配红花的男人背影同和为贵十分相似,只是身形有些伛偻。
郁安宁疾走向前,一个念头正要浮起,乐声陡然一转,所有人的动作突然迟缓片刻,互相观望着似在寻找什么,那个想法便如火花般熄灭了。
他的脚下不停,一直挤到那队新人的后头,大声叫出和为贵的名字,却被嘈杂的乐曲和人声所掩埋,他不甘心地边喊往前挤,终于来到了一身喜服的新郎官身边,抬手一拽,险些将他拽倒。
和为贵趔趄两步抬起头来,郁安宁被眼前的人吓得不轻,风华正茂的少年竟然变成耄耋老人,而他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咧着没剩几颗牙齿的嘴笑道:你终于来啦,快点儿坐到主桌去。
主桌郁安宁看着他的笑容,憋不住要飙脏话,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队前蹿了出去。
郁安宁的和字刚出口,立刻转向那个方向气得跳脚,王八蛋,你给我站住!脚下生风般追了上去。
在聚仙镇,郁安宁没有追不上的人,跑得越快揍得越狠。今晚被那黑影彻底激怒,脚底如同踩上风火轮一般。
对方连跑了十几条街,见郁安宁追得虎虎生风,陡然一个大回旋冲进山门前的人流,向着无尽的台阶飞奔上去。
郁安宁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第17章 黑影
黑影在前面奔跑引路,台阶的长度比先前缩减了许多,只爬了不多久的工夫,庙宇的山门在雾影中若隐若现。
黑影门前一闪,消失无踪,仿佛与他心意相通般,大门竟然自行开启一条窄缝。
郁安宁不甘示弱,紧跟其后挤了进去。
此番有备而来,郁安宁死盯目标,跟他前殿兜了十来个圈子,黑影终于体力不支,迫不及待地向后殿方向而去,正是点点金光闪耀的方向。
郁安宁脚下生风,运气大吼:还不站下,别落在老子手里!
对方吓得一个哆嗦,扭身跑进大殿后门。
郁安宁与他仅差须臾,进门后顿时坠入一片黑暗。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却仿佛无数眼睛在暗处窥探,令人毛骨悚然。
他摸出胸前斩妖除魔必备武器火折子吹燃,橙红色的火光环绕出一片不大的视野。
明明是正殿的后门,可里面的景物却与白天大相径庭。
青砖丝丝冒着寒气,相接的缝隙被不明的黑色物体塞得满溢而出,脚底生出不舒服的触感。
四围神座上是十八罗汉,有的端坐神鹿、有的呵欠伸腰还有的秀目圆睁,表情、姿态各不相同。
郁安宁环绕一周,总觉得他们的视线在跟随自己,骤然回顾,仍然是一个个泥胎塑像。
走到殿前仰望三座金身佛像,幽暗的光线下,总觉得佛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出了问题。
正要俯身观察,胸口坠出一物,与青砖接触发出清脆声响。
郁安宁定睛望去,是沈曜昨日容的铜镜,早上顺手揣在身上的。镜面映着光亮显得格外温润,郁安宁弯腰去捡,清俊的面容映照在镜子里,当他垂眸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一道金光闪过脑海,刚才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郁安宁抄起烛台,举臂照向座上三尊佛像金身,熹微火焰中,佛像散发出金属般的光泽,不知是否阴影移动的原因,佛祖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起来。他想了想,纵身一跃跳上供桌,半空中一下子明亮起来,郁安宁这回看得分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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