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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忆采芙蓉GL——广陵散儿(83)

    冰轮微微一笑:那是人们言过其实了。目光转向霍凛:凛儿在西疆,既代我们尽孝,悉心照顾父亲,又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立下许多功劳,我可要谢你呢。只是你年轻轻轻,既是将军,又封了侯爵,我都不知要再赏你什么好了,不若我在王公贵戚之家里,替你挑个佳人,让皇上赐婚罢。
    霍凛面红耳赤:为国尽忠,对父尽孝,都是应该做的事情,微臣。。。。。。微臣不需要什么赏赐了,谢太后美意。
    霍牧心怀大畅,笑道:终究是年轻人脸嫩,不过你也不小了,早该提这事了。
    正说着,有内监禀报:太后,长春宫宴筵安排齐备,皇上派奴才恭请大将军和襄远侯过去呢。
    冰轮道:那你们先过去吧,今后我们父女姐弟有的是机会相见,说话也不争在一时。
    霍牧和霍凛一齐起身:微臣告退!
    天色渐暗,暖阁里烛光潋滟,冰轮神情专注,伏在案上抄写经书,冉黎不知她叫自己来有什么吩咐,侍立在旁,悄悄以眼神询问高贤,高贤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看见他似的。
    稍顷,汪又兴捧了一漆金托盘走进来,冰轮这才开口道:交给你一件事,你现在护送高贤去将军府,把这个交给大将军。
    冉黎定睛看去,盘中是紫地缂丝缀金蟒袍,白玉麒麟扣带,分明是亲王服饰。大燕朝明文规定,异姓不得封王,上次封霍牧为郡王,已在朝中掀起不小风波,所以他一见之下,不由得呆住:微臣愚钝,皇上今日对大将军大加赏赐,但似乎未听册封亲王的旨意。
    冰轮头也不抬:明日再下圣旨,正式册封。
    这。。。。。。太后是否与内阁及皇上商议过?
    冰轮放下笔,眼睛看着他,冉黎垂下头去:微臣谨遵懿旨。不敢再说,跟高贤两人躬身行礼,退出暖阁。
    第104章
    为嘉奖霍牧平定西域之功, 皇帝破格恩赏,下旨追封其父祖为郡王,加太傅衔,又赏给其孙辈两个子爵, 至于金银财帛,良田美宅之属,不计其数,其他有功将士,亦有赏赐, 不一一赘述。
    当日庆功宴盛大隆重, 席间始终有歌舞杂耍戏剧助兴, 文臣少不得献诗庆贺,武将也有竞技环节取悦皇帝,酒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宗煦起身回宫,群臣这才依次退出。
    傅夫人与霍牧夫妻七八载未见,知道他要回来, 心中自是激动, 一早吩咐丫鬟替她细细梳妆了, 精心选了珠宝首饰佩戴,又换上新做的天青色镶红边的葛纱袍,焦急地在府中等讯息, 听到家人来报, 即领了仆妇等前往大门迎接。
    朱漆大门前高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 将牌匾上大将军府几个金字照得格外耀眼。霍牧从轿上下来,扶着霍淞的手上了台阶,傅夫人盈盈福身行礼:妾身见过老爷。
    霍牧目光在她身上略一停留:我在外这些年,夫人打理家事,辛苦了。也不去扶,手在空中虚抬了一下,便径直进了府门。
    傅夫人本是满腔喜悦,见他如此冷淡的态度,不禁怔愣在那里,霍淞伸手扶住她肩,低声道:母亲,咱们进去罢。
    回到府中,霍牧净了面,换了舒适的便袍,便来到正厅。厅内烛光辉煌,霍牧和傅夫人在上首坐定,先是霍凇领了兄弟子侄拜见,霍牧看见霍凌在内,伸手朝他招了招,霍凌走到他身前单膝跪下:叔父。
    好,好!霍牧目注他,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很好。吩咐家人:去把我那柄佩刀取来。
    须臾,小厮捧了一个长方形木匣进来,一打开,里面是一柄宝刀,刀柄与刀鞘皆镶金嵌玉,裹以鲛革,望之即知名贵非常。霍牧伸手拿起,缓缓抽刀出鞘,顿时银光闪耀,寒意迫人。
    霍牧端详着刀身,口中道:这刀是伏罗可汗随身所佩,后被我缴获。顿了一顿,道:如今我把它送给你。
    霍凌大喜,推辞道:此刀如此名贵,侄儿不敢领受。
    身为武将,怎能没有一把宝刃防身?霍牧道:你现是右卫将军,这柄刀送与你佩戴,正合适不过,拿着罢。
    霍凌这才双手接过:谢叔父赏赐!恭恭敬敬退到一旁,霍泽看着眼前一幕,心里大起嫉妒之意,面色不禁变得有点难看。
    接着是孙辈行礼,霍牧离京多年,霍凇和霍泽均已各添了数名子女,这些他已于家信中尽知,此时孙子孙女成群围绕膝下,自是心怀大畅,唯见霍泽与儿媳刘梦蝶所出嫡子霍炳长相平庸,举止笨拙,多少有些不快,跟孙子们逗乐了一会儿,便挥手道:今儿晚了,我也乏了,让奶娘带他们下去罢,明日再把我带回来的吃食玩物分赐与他们。
    傅夫人忙道:老爷一路车马劳顿,到京又往宫中去了这半天,通没歇息过,该早些回房安睡,有什么事,明儿再说罢了。
    正说着,忽有仆人匆匆来禀:老爷,太后宫里的高总管和铁卫冉副总管来了。
    哦。霍牧十分意外,连忙起身:快请!一面说,一面起身迎了出去。
    在厅前等了一会儿,果见高贤满面春风而至,冉黎紧随其后,后面还有许多侍卫随从。彼此见了礼,霍牧携了高贤的手,笑道:如此深夜,太后有何事打发高公公和冉副总管亲自过来,倒教我心里不安了。
    高贤亦陪笑道:大将军说哪里话,我们做奴才的,只知听主子的差遣,能为太后办事,为大将军的事跑腿,是我等天大的福气。
    彼此客气了几句,进入厅内,早有人摆好了一桌精致茶果,霍牧欲请高贤上座,高贤推辞道:大将军,天色已晚,我们就不坐了,茶改日喝罢。右手轻摆,即有人将冠服奉上,他接过送至霍牧身前:太后打发我等将这个送至府上,现今差事完了,我得赶回去向太后复命。往前凑近了些,又低声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说罢也不顾霍牧的极力挽留,笑着高举着双手告辞。霍凇兄弟代父亲送客,一直送到府外,看着他们一行人上马去了,这才回来。
    花梨案上摆着缀有珠玉宝石的皮弁冠,通绣九条四爪金蟒的缂织袍子,白玉带扣。。。。。。每一样皆是富丽华美,光泽夺目。霍泽在旁瞧着,不禁喜气盈腮,霍凇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然平静,轻声道:恭喜父亲晋封亲王。
    圣旨还没下呢。霍牧将手中茶盏放下,淡淡一笑:这是太后一个人的意思。
    霍凌看了看霍牧的脸色,婉转的道:上次叔父封郡王,朝臣们便搬出□□太宗定下的规矩,再三谏阻,太后虽是心向着叔父,这次若再力排众议,必引起朝中不满。
    去他妈的规矩!霍泽眉头一挑,忿忿不平的道:父亲远驻边疆近十载,为大燕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就算封亲王爵,那也是理所应当!
    住口!霍牧面色一沉,轻喝道:跟你堂哥如此语气说话吗?
    霍泽不服气的道:我讲话又不是针对堂哥,是想起朝中那帮老迂腐老顽固,就由不得心中来火!
    我倒想看看是谁在顽固,能顽固到什么程度。霍牧不以为意,清了清嗓子:好了,把这个收起来罢。转头对霍凌道:晚了,你今儿就别回去了,在府中歇一晚罢。
    霍凌忙道:是!
    霍牧又叮嘱了他们兄弟几句,便起身回内书房,霍凇和霍泽两人亦随他一同前往,直到伺候他歇下了,这才一齐退出。
    刚出院门,霍泽突然嗤的一声笑,霍凇问道:怎么?霍泽压低声音:大哥,那个尼泊尔的狐狸精这次跟着父亲回京,被秘密安顿起来了,你可知不知道?
    霍凇皱了皱眉,对两名打着灯笼的仆人道:你们先回去罢,这里用不着伺候了。
    是。
    四周万籁俱寂,星光灿然如泻,影影绰绰照着远近的花草树木,以及石子漫成的甬路,兄弟两走了一会儿,霍凇责备道:你没事提起这个做什么?
    你难道没看见他今天对母亲那样子,啧啧,我从旁看着,都觉得母亲可怜了。霍泽道:况且回家第一晚,就执意独处,母亲也罢,几位姨娘也好,一概不能近前,看来异族的狐狸精果然有些手段,
    霍凇道:可怜什么?无论如何母亲总是正室,那尼泊尔公主再受宠,难道还能越到她头上去?顿了顿,又道:身为女人,免不得经历这些事情,母亲只好受些委屈罢了。
    霍泽道:狐狸精倒罢了,只是她生的小崽子却是麻烦,子以母贵,我们不可不防着点。
    几岁的小毛孩,有什么可担心的。霍凇冷哼一声,道:眼下父亲已回京,朝局将风云变幻,到时候会有你得用的地方,你要好好在父亲面前表现表现,这些事暂且不用去理它。
    霍泽想起霍牧之前对待霍凌的亲热情状,仍是耿耿于怀:太后不想重用我,父亲也不会重用我,在他眼里,我这个亲儿子,还远远不如一个霍凌。
    霍凌?霍凇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他:你能跟霍凌比吗?你知道这几年来霍凌为父亲出过多少力吗?父亲在西疆,有多少地方官员不满他跋扈和越权,秘密上折子弹劾他,不是霍凌暗中留意,时常书信禀告他,他怎么能快速清除那么多的政敌,使西边几州完全顺服于他?嘿!说到这里,我都不得不佩服他,那些密折都是直达内阁,然后到太后和皇上手里的,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清楚。
    霍泽愤然道:右卫将军位尊权重,交结相与的要么是太后皇上身边的红人,要么是内阁重臣,自是有他的法子,我空有一个西凉侯的虚爵,自然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了。
    霍淞斥道:你也知道他现是右卫将军,京城总共十五万的兵力,内城御林卫五万,城外剩下的十万护卫营精锐,他跟旷冲一人占了一半,那么父亲对他另眼相看,你还有什么可想不通的?
    霍泽不是蠢人,他不是不知道霍牧的心思,只是他自小看不起霍凌,对于霍凛更是视为眼中钉,可是这几年来,这两人日益显赫,在朝中风光无限,他这嫡出的儿子却是无所事事,闲人一个,心里早憋了一肚子气,偏生霍牧一回来,跟自己话都没两句,对霍凌又是赐刀,又是留宿,叫他如何能忍受?
    不管你承不承认,霍凌确实有才能,所领的护卫营军纪肃然,将士都很敬服他。更重要的是,他姓霍,父亲信任他,倚重他,那是必然的事情。 霍淞正了正脸色,将声音压得极低:不久的将来,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唯有霍凛而已,我早就告诫过你,要对霍凌态度好一点,我们必须把他拉拢到我们这一边来。
    一句话,让霍泽如梦初醒:大哥说得是,是我狭隘,没考虑得那么长远。
    霍凇轻轻叹气:你但凡言行收敛一点点,太后也不至于一直晾着你,不过现在父亲回来,情形已不一样,你暂且忍耐一阵,会有好消息来的。
    大哥放心,我不会再跟他们去比了。
    这就对了。霍淞露出赞许之色,低声道:聪明点,不要计较眼前利益,和我一起安心助父亲谋划大事,你想要的,慢慢都会来的。
    日头正是毒辣,院子里却一片苍翠郁郁,花色灼灼,草木植物显得越发的精神。
    莲真伏在香几上,低头画着她那幅尚未完成的《舟行荷塘图》,皓腕上的红色避暑香珠,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
    宝贞在旁瞧着,不禁笑道:主子这画儿极是生动,让人有如身临其境,奴婢倒突然想起那年在西苑,随着太后泛舟湖中的情形来。
    莲真忽然将笔轻轻搁下,道:今儿不画了,收起来罢。
    宝贞一怔:好好的怎么不画了?赶一赶,今天就能出来了呢。
    莲真道:有些乏了。
    宝贞听她如此说,忙上前将画卷及纸笔收了起来。莲真喝了一口茶,靠在那杏黄色云纹大引枕上,眼瞧着窗外出神。
    西苑?她何尝不想念西苑,往常这时节,她正在跟苏蕴她们尽情的享乐,她们举行各种各样的樱桃宴,赏花宴,喝着冰镇美酒,吃着甜碗,有时候还会去郊外的行宫避暑。而很多个晚上,她都能呆在万方清和,那间三面临水,布置得像水晶宫一样的宫殿里,备着青玉枕,铺着冰簟,她跟冰轮依偎在一起,对着月光说着喁喁情话,许着美丽的誓言,最后听着彼此的心跳香甜入睡。
    现在又到了盛夏,可是欢乐的时光不再重复,撷芳宫的日子让人百无聊赖。冰轮已许久未踏进后宫,她知道朝政开始变得复杂,但她内心深处还是不能完全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一回来,她就连正常见她一面都变得那么难?但她当时没有问出口,现在也暂时没有机会。苏蕴呢,自从被她撞破了和李茂的事情,总是躲着她,偶尔见到,面上总是讪讪的。
    莲真想到这里,面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小宫女宜珍忽然打起湘妃竹帘,走进来禀道:主子,沁竹姐姐进宫看您来了。
    莲真坐起身子,面上微露喜色:叫她进来。
    那年一回京,她便将疏桐和沁竹从清泉宫放出来,弄到自己身边伺候,没过多久,又放她们出了宫,沁竹被指给一个翰林俊彦,疏桐则嫁了一名御林卫,两人婚后日子美满幸福,十分感念她的恩德,时常进宫看望她。
    沁竹进了内室,见莲真坐在炕上,挽着随常发髻,穿着一件玉色素衫,看起来十分美丽可亲,忙笑盈盈的福下去:见过宸主子。
    莲真抿嘴笑道:这么热的天,难为你还想着来看我。
    沁竹自生了孩子,身材已丰腴了好些,入宫的这一段路,着实走得有些吃力,莲真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小宫女递上冰镇的毛巾给她擦汗。宝贞知她一向厚待沁竹,忙又令人送了消暑的饮品吃食过来。
    沁竹擦了脸,感觉清爽了好些,谢了恩,方在小杌子上坐下:早就要来看主子的,因孩子身上有些不好,就耽搁了。
    孩子不好?可妨事么?可要叫太医去看看?
    谢主子关心,不过是点小毛病,已经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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