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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小白兔都对我一脸崇拜——王薯片(12)

    不能回去了?谢九皱眉,不能再回家,也没有假期。来了就只能一直在这里待着?
    通常是这样。家属们会收到一大笔抚恤金。多到足够挥霍到坟墓里去。就像在对家属说,不用等了,拿着这笔钱去享受吧,就当那家伙已经死了。
    你后悔过吗?
    事到如今,好像后悔也来不及了。道森动了一下嘴角,像是微笑。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谢九觉得手臂附近皮肤冰凉,大概酒精已经挥发在空气中了。道森仔细的把药粉洒在伤口附近。
    你还会进来吗?
    过了半晌,就像特意腾出让药粉完全黏着在皮肤上的时间一样,道森开口道,
    会的。
    没有上面的命令也没有任何指示,你就当他没存在过。即使这样你也愿意来?
    如果我再次选择踏进这里,那应该和他无关了。
    谢九沉默了一阵,然后像泄力般把身体自暴自弃的瘫软在椅子上,黑色皮质靠背被他压出了小小的凹陷。裤脚甚至还在向下滴水。
    在瓷砖地板上,聚集成一小滩液体。
    你可真是个怪人。
    他用左手挡住眼睛仰靠在椅子上,轻声道。
    道森才意识到他面前这个镇定而锐利的人还只是个孩子。就在刚刚,青年不经意间敞开了一直紧闭着的壳,像是憋闷了从深海探出来呼吸一样。
    太危险了
    道森心里暗道。简直像极了亟待撬开的蚌壳任何一个身处黑暗的人此刻都会毫不犹豫的撬开那层保护壳,让里面柔软的蚌肉裸露出来。
    如果那人此时在这里一定会肆意亵玩其不愿被窥探的内芯。
    窗外的骤雨不知何时停歇下来,不再有雨粒拍击在窗户上。道森动作轻柔且熟练的进行着最后一步,用白色纱布把伤处包扎起来,然后把药粉牢牢的裹在里面。
    谢九用活动自如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并不点燃。他把烟夹在指尖,垂下眼帘看自己的手臂被包起。总归都是医用纱布,但脖颈和手臂的包扎方法并不相同。
    你的待遇似乎提升了不少。
    托Neil大人的福。谢九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道森没有多问。把伤口包扎妥帖后,他站起身把玻璃窗推开,外面潮湿的新鲜空气一股脑的涌进来。
    谢九也站起来,坐过的椅子套垫上留下了淡淡的水痕。
    他趿拉着半掉的鞋子向外走,又转过头。
    亚撒在哪?
    具体的我这边并不清楚。
    谢九冷笑一声,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道森没有急于起身,直到谢九把门砰的撞上。他把眼镜摘下,揉了揉被压出了点红印的鼻梁。
    他看向窗外,天空阴沉沉的,厚重云层仍然蓄势待发的样子。雨已经停了,远处山麓周围笼罩了一层薄雾。屋里白炽灯有些微的噪音,空气重新沉寂。
    桌上摆着座式电话,道森瞥了一眼就转移视线。他起身推开窗户,让外面湿润的空气透进屋内,收拾了一下地上留下的水渍,倒掉光口瓶里变温的水,再重新满上一瓶。
    他甚至还把柜子里的黑胶碟按着年份重新拍了一遍。直到再找不到什么事做,道森重新坐下,戴上眼镜,那个黑漆漆的玩意又执拗地出现在视野里。
    座式有绳电话静静的躺在桌上。
    道森第一次犹豫要不要拨通这台电话。他知道拨通这台不起眼的老式座机后,通话内容会被迅速加密,就连接通地点都被伪装的很好。即使是内部人员刻意监听,也只能听见几句无关痛痒的对白。
    只是青年刚才的样子让他产生些微的矛盾。道森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质疑。
    他的行为会不会就是南美洲那只煽动翅膀的蝴蝶,而施加在那个孩子身上的又是什么样的结果。
    道森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做正确的事。
    就像一台精密仪器里的齿轮,只是隶属于庞大构造里的环节。齿轮不需要关心整个机器的走向,更不用知道机器究竟被用来涂炭生灵还是救人水火。
    齿轮只要日复一日的转动即可。
    道森当然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终究他还是拿起了话筒,摁出了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对方接的很快,给人种一直守在电话旁的错觉。
    他今天被四个阿帕奇族人缠上,在锅炉房里缠斗了一番。对方携有刀具,他手臂上被划了一寸长的刀口,大约五毫米深,所幸没有伤到血管神经。不过伤口沾过雨水,刚才给他喂了点消炎药。
    道森就像往黑暗中倒豆子那样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尽量精炼,不添油加醋也不刻意隐瞒。
    用准确的词汇描述事实。他知道对方青睐他这一点。
    在道森说话时,那边一直很安静。道森听见了轻不可闻的原子笔按压声。
    哪只手臂被划伤了?
    右臂。
    那边沉默下来。
    道森紧握着听筒,依然不敢懈怠,即使拨通过数次,他的神经依然如第一次般紧绷。
    在对面沉默时,这台座机就像连接着不可知的黑暗一样,或许哪天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把他拽进去都不奇怪。
    就在这时,道森发现了自己本应完成的事。
    皮质椅子的套垫上,刚出去的人留下的水渍未干
    负责与他对接的Yan先生性格多疑,且有着及其敏锐的洞察力。道森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对面的椅子。
    会留下疤痕?对面重新开口道。Yan先生的声音柔和,让人不自觉的放下戒备。
    如果注意保养得话,应该不会。道森斟酌措辞道,如果每天沾水且不太注意,伤口很容易感染,需要让他每天过来换药吗
    不用。那边回答的干脆。
    他脸上有没有擦伤?
    下巴和脖颈上蹭了血,但表皮没有伤口。
    上次和您说过的,Neil在他脖颈上留下的伤疤已经结痂了。不过伤疤很明显。我很抱歉这么说,但除了无创缝合或者药物注射,并没有其他方法能消除伤疤。且上述两种方法也无法完全消除伤疤。
    他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原子笔按压声。
    我们并没有怪罪你,道森先生。Yan的声音有些奇怪,说说那块伤疤。
    他细胞再生能力很强,新肉已经长出来了,伤疤大小和之前的图片没有变化,新长出的皮肤薄薄的一层,呈淡肉色。
    愈合的伤口在远处看就像被反复舔吮的樱蛤色花瓣道森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你碰过那处伤疤?
    没有。道森老实道。
    我也没碰过。不知道哪里取悦了Yan,那边甚至开起了玩笑,别太紧绷了,道森先生。只是例行问话。
    尽管知道对面看不见自己的动作,道森还是顺从的点头。
    想必你准备的水果很让我们的小九满意,他吃了哪些?
    半块削了皮的苹果和一串葡萄。
    道森看了一眼桌旁的果盘回忆道。
    Yan应了一声,笔记翻页声干脆利落。
    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话虽如此,但道森深谙只要跟青年相关的状况,都需要事无巨细的全部上报。
    刚才
    看见青年和新来的工作人员靠的过于紧密,他下意识出声制止。道森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他应该把这件事上报。
    如果选择的水果种类都能成为状况的话,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不该瞒着。
    道森先生?
    没有了道森艰涩的开口,没有了,所有情况都跟您汇报了。
    顾不上敏锐的Yan是否察觉了什么,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则通话。
    那边停顿了一下。
    苹果偏大,梨偏凉。葡萄不大不小,正和好。Yan似乎念出一串中文歌谣,语气依旧温和。道森觉得心头倏地一凉,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他知道Yan从来不说废话。
    对了,Yan先生道森犹豫道,他鬼使神差般的又看向对面的椅子,曾经和他住在一舍的那个名叫亚撒的孩子
    Yan一下子像是嗅到腐肉的秃鹫,饶有兴趣问道:怎么,小九问过他的事?
    是的。
    如果再隐瞒这件事可能就真的无药可救了,道森只能承认。
    真可怜,小九又罪加一等。那边传来用笔尖在纸页上划拉的声音,那孩子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不会去管注定要毁灭的东西。
    终于得到了令人满意的东西,Yan没有深入追究道森之前的异样之处,至少现在如此。
    今天就到这里。Yan依旧温和有礼,之后想起了什么细节,请务必拨通这台电话。
    麻烦您了。即使在电话这边,道森也忍不住站起身,躬了躬身子。
    互相体谅吧。Yan笑道,谁让我们都服侍着那位性格恶劣的主子呢。
    电话挂断了。
    屋内重新静了下来。湿润而冷冽的风从窗口吹进屋内,道森这才惊觉背后已全是冷汗
    第19章 君王的疯狗
    道森给自己倒了杯水,镇定了一下情绪。他还记得就在那次毕设晚宴觥斛交错间,Yan打来了第一通电话。
    那以后,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Yan许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以此交换他改念医科,经过种种考核最后来到这里当医生。
    道森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费这么大劲把他塞进放逐之地,只为了给那个青年提供帮助。大部分他对青年说的话都是Yan安排好的,一切都规矩的像在按着台本走。
    道森看得出来,那孩子骨子里有种锐利惹人却又矛盾的东西。
    他不敢想象青年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道森清楚地记得自己被分配的第一个任务
    从Neil那里出来后,青年如幼羊般昏迷在病床上。按照Yan的指示,他剥开了青年的制服,衣服下的身体线条柔韧,恰好的腰身如同春天的山脊线。
    美好的事物静静地躺在床上任人摆布。
    捏着双颊强制让他张开嘴巴,露出牙床和舌头。
    好好地拍清楚他的耳朵和脖子上那道口子。
    那孩子腰上有道伤疤,看一下恢复的怎么样了。
    睡觉时脚指头还是这么可爱的缩着。
    按照Yan的指示,青年身体的每个细节都被清晰的拍摄下来。道森不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态是怎样的,只记得似被无法挣脱的罪恶感死死掐住咽喉。
    Yan给了他无法拒绝的理由,他来这里用自己的余生来帮助他们。这是一笔公平而又合理的交易,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这场交易唯一的受害者毫不知情的躺在床上。
    我们的小九还是这么可爱。
    最后Yan这么评价道。
    除了交代的内容外,不要想他,不要看他,不要跟他说话。
    这是Yan对他的命令。
    有的患者也是因为目睹了类似的流血事件无论哪种,都会给仍处在幼年的患者留下很深的阴影,所以这样的人群晕血状态比普通人严重一倍,反应也会更强烈。
    唯一一句自己要说的话,青年恐怕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最后迎来翻天覆地倾覆下的灾难,他或许只是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
    ***
    躺在床上的谢九打了个喷嚏。
    这个点谁还想我呢
    胖子那个没良心的应该不会念着他,而春花的潜意识倒是有这个可能。直到现在谢九都不明白,本来是同一个人,怎么脑海中的潜意识和显意识能做到完全不同。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春花的梦中,春花的潜意识先是娇柔扭捏一会,但不知是被什么戳到痛处,那女孩身后骤然爆发巨大的火焰,几乎把整个空间付之一炬
    谢九看一眼床下,索克的被褥鼓起一块,不知在里面倒腾什么。本来四人的房间如今只剩下两人,一人在审判日被杀,亚撒被调走。堂食时分结束,众人都囤聚在各自房间,不时有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在床上坐了半晌,谢九终是决定起身。最后看一眼亚撒曾在的那张床铺空无一人。
    他敲敲栏杆。
    什么事?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注意到这边。
    我去见巴迪,谢九补充道,那位的指令,麻烦通报一下。
    Neil显然公务繁忙没空管他,于是谢九非常乐于借他名行自己之便。正所谓你的权利就是我的权利,他得去弄清楚巴迪的意思。
    工作人员点点头,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位的特立独行。待通报完毕,他打开门。
    谢九一路跟着工作人员,边走边记路线,巴迪所处的地方位于三层走廊尽头,旁边还有一部电梯,看起来很新,并不常用,按键里只有朝上的标志。
    对巴迪同意见他,谢九并不意外。
    肯用阿帕奇族的几个人发动袭击,并被谢九大挫锐气,双方已经等于撕破脸皮。此刻谢九通报来见,主动下了挑战书。如果巴迪不见,那便相当于被谢九打了个响亮的巴掌。
    工作人员得了应允,推开门。谢九倒也不客气,利索的跨进门内。
    卧槽?
    一进门他便感觉正面承受了一记对方出招时自带的光效袭击这金光、这感觉、这效果,简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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