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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只爱我的钱——季阅(46)

    骆深一顿,撒了个谎:听闻将军伤退,我在河南等他了。
    骆老爷也听说了伤退这事,还听说了朝廷给了韩将宗很大官职。
    不禁忧伤的想:如今他实权在手,我家又营商, 这下我儿更逃不出那手掌心来了。
    实权在手的韩将宗第一时间没去监察区交接事务、对接公文,而是入住骆家。
    路过门边的骆老爷,还正儿八经的喊了一声:爹。
    骆深:
    骆老爷:!!
    韩将宗脸不红, 心不跳的继续说:往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关照个屁!
    骆老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不要脸, 舌头也打了结:你、你
    不用管那些虚职,韩将宗说:您往后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经他提醒,骆老爷才想起他的虚职来。
    可一点都不虚。
    整个河南的官员都由他审查上报。
    可太不虚了。
    韩将宗身形一停,伸手从护卫手里接过来一样东西,没顾得上带别的东西,先把这个送给您当见面礼。
    他随手一抛,扔在骆老爷怀里一样东西。
    卷成轴,挺沉,还有些凉。
    骆老爷展开一看,里头一笔而下八个大字:忠肝义胆,铁血英雄。
    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被他随手做了礼。
    这礼可太重了!
    骆老爷直觉双手重于千斤,竭力托着:这、这
    韩将宗已经吩咐继续前行,由人抬着进门往迎风阁走去。
    骆老爷追也不是,停也不是。
    这他捧着丹书铁券,浑身都要僵住了。
    骆深:既然他给咱家了,以后就是咱家的东西了。
    骆老爷拧着眉毛:御赐的东西还能送人吗???
    嗨,什么送不送人的。骆深笑着说:往后都是一家人了,他的荣誉,不就是咱们一家人的荣誉吗?
    骆老爷震惊的看着儿子,凭借多年了解,就能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张张嘴,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骆深却拽过他来,神秘望一眼四周,煞有介事的低声说:还有小渟呢,他年纪小,留着这个,也算是给他留了个保障。
    铁券是皇帝颁予有功之臣的,当功臣或者是家属犯罪,可以用铁券抵减。可流传百世。
    骆老爷抬眼同他对视。
    骆深郑重点点头。
    片刻后,佟兴带着大夫也赶了回来。
    这大夫岁数挺大,正是街上那位老先生。
    骆深着急去看韩将宗,便对骆老爷说:爹,您去把这个铁券,找个地儿搁起来。
    骆老爷诶呀一声,龇牙咧嘴的:这东西岂能随便搁,要供奉祠堂受香火的!
    是是是,骆深不欲多说,您看着安排吧。便招呼大夫往迎风阁去。
    老先生这边请,骆深走在一旁亲自引路,到了迎风阁,片刻不耽搁的将人往里请:伤的有些重,您的医术在下是佩服的,请您给好好看看
    恭维话谁不爱听呢?
    何况骆家又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报酬定然丰厚。
    韩将宗大喇喇躺在床上,一点不见痛苦神情,尽是悠闲自得。
    大夫积极上前察看,待到解开腿上纱布的那一刻,脸上尽是严肃之色,之前这是谁给看的?庸医啊!
    他指着那腿,气急败坏的说:这里头,骨头都还碎着呢,也不接好,一门心思上愈合伤口的药,这不是胡闹吗!往后不想站起来啦?!
    骆深正担忧,闻言眼中一亮:还能再站起来吗?
    又不是锯了腿,保养得当,好好恢复,当然能。就是要吃些苦头,得将愈合的缝隙全部打开,再重新对接才行。
    吃些苦不妨事的!骆深高兴的说。
    韩将宗听在耳中:
    骆深兀自高兴,眼中装满笑意:不瞒您老,这位是刚刚伤退下来的韩将军,还请您尽心医治,回头,我自有重谢!
    唷,原来是韩将军!
    大夫连忙起身行礼。之前见过一面,只觉器宇不凡,不想竟然是救边关人民于水火之中的韩大将宗!
    他态度更加恭敬许多:多亏您单枪匹马闯进敌国皇宫,不惜性命诛杀铁勒王帅,此等事迹,当百世流传!
    韩将宗:
    这流言传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骆深扶他起身,清了清嗓子:您快请。
    大夫起身便卷袖口,那小人就不客气了,将军还需忍耐。
    韩将宗示意他自便。
    重新接骨,便是把已经黏连到一起的骨骼敲断,然后重新推回原位,再绑上夹板,养个三五月让其长结实。
    听来简单,其实对于大夫的手法要求很高。对于病患的要求就更高了!
    饶是韩将宗皮糙肉厚骨头硬,也险些扛不住。
    快好了吗?骆深第二次问。
    他拿着纯白棉帕过温水,不停的给韩将宗擦额头上的溢出来的汗。
    大夫回答的跟头次的内容一模一样:快了快了。
    韩将宗咬了咬牙,吐出来俩字:骆深。
    我在呢!
    中午吃什么?
    骆深猜测他许是想分散注意力,便顺着话往下接: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做去。
    吃什么都行吗?
    都行。
    韩将宗话音一停,再说出来的话便夹杂着一层含糊的笑:吃你吧
    骆深猛的看一眼大夫。
    那大夫手里捉着一把指长小刀,正专心致志的一刀划开膝盖处的皮肉,乌黑血液滴滴答答汇聚成水流淌到地上的水盆里。
    滴嗒
    骆深瞪着韩将宗。
    有点疼。韩将宗说。
    他说完笑了起来,却不似往常那般带着匪气的笑,眼中也不似往常漆黑,似将天光尽数装了进去。
    里头还清晰倒映着一个人。
    骆深心往下沉了沉。
    韩将宗一伸手,抓住了给自己擦汗的修长手指:我不后悔。
    骆深一愣,韩将宗把那手拉到自己胸膛位置重重按着,继续毫无征兆的说:我的心给你。我爱你。
    咔嚓
    一声脆响,大夫憋着劲把腿骨推回原位。
    两人一齐望去,只见他苍劲有力的单手扶着半月板处,旁若无人的捋直那大腿,用另一只手上下活动了一下。
    韩将宗顷刻出了一身汗。
    骆深也跟着出了一身冷汗。
    他张张嘴,忍不住道:听你的副将说你英勇神武,打仗的时候受了伤吭都不吭一声的,怎么现在不成了?
    韩将宗扫一眼压在胸膛上的手:打仗的时候也没人按着我不让动啊。
    骆深收回手,扬起眉梢来:我以为您铜肌铁骨不怕疼呢。
    韩将宗忍着疼,咬着牙,猫抓老鼠似的笑:怕不怕疼我也没喊出来不是?这样,下回有疼你也别喊,我看你能不能忍的住。
    好啊,可别让我等太久了。骆深也咬着犬齿慢吞吞笑起来:届时久旱逢甘霖,恐怕不会喊痛,只会喊爽了
    咳咳。大夫干咳两声,站起身来,一脸和善的说:如此就固定妥当了,往后小心养着便是,多喝些骨头汤类的荤腥,能愈合的快一些。
    骆深认真记在心里,玉树临风现在床边,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会开黄腔的人。
    有劳您了。他郑重道谢。
    医者父母心,何况将军是为我等草民受罪。大夫连连摆手,同他二人依次告退,临走又交代:对了,现在骨肉交错正是脆弱时刻,夹板要一直绑着,还有多加小心,不可激烈运动。
    骆深:
    韩将宗沉沉笑了一声,好嘞。
    送走大夫,骆深又吩咐厨房记得熬汤。
    韩将宗坐在床上,眼睛随着骆深的身形不停的来回转。
    片刻不得闲,江家来人了。
    听闻黜陟使韩大人新官上任第一天,把府邸选在了洛阳。
    的骆家。
    江首逸作为知州兼太守,又跟骆家有着干亲关系,立刻携全家前来探望。
    诶唷!将军唷江太守离得门远远的就扯开嗓子喊:想不到我们竟有此种缘分呐
    爷爷来了。骆深迎出去几步,外头天寒,快请进来。
    江太守!同他笑眯眯打过招呼,一进门正瞧见躺在床上的腰间和一条腿都被纱布绑的结结实实的韩将宗。
    唷江太守痛心疾首的冲到床边,:您这是
    韩将宗打断他的热切:注意点,别碰到我的伤口。
    是是是,江太守连忙后退了些,皱眉打量着他一身的大小伤口:可真心疼死下官了!
    江太守一把年纪都不退休,官职还不减,应当沾了这张会说话的嘴很大的光。
    往后就不走啦?
    韩将宗神清气爽的说:不走了。
    您什么时候开始处理公务呀?
    养好伤吧。韩将宗指了指自己的腿。
    江太守:应当的、应当的。
    他二人聊着天,一如多年好友一般。
    江天打了个寒颤,凑到骆深身边去,悄悄说:深哥,你回来的倒挺快,我以为要好几个月呐!
    骆深笑笑,自己也觉得像在梦中一般,便没有说话。
    江天:说伤退就伤退,韩将军这气运可以啊。
    江天这大喇叭,实情是肯定不能跟他说的。
    骆深:凑巧而已。他指指韩将宗浑身的伤,尤其点了点那条触目惊心的腿:就这还叫气运可以?再稍微过点,命都要没了。
    江天虽然没去过战场,但是仅凭脑补就勾勒出一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
    感叹道:还是你俩的红线结实,阎王爷都拽不走啊!
    骆深笑而不语。
    江天无聊的站了一会儿,想起来事便说:诶,今晚牡丹楼,新出阁的姑娘啥也不会
    嗯?
    没错,什么也不会!江天强调了一遍,挤眉弄眼的说:但是据说特好看!腿特别长,腰特别软,眉心还有朱砂痣!天仙下凡一般!
    他激动万分的夸奖了一通,才问:你今晚还去吗?
    骆深看他,只见他意有所指往韩将宗方向指了指。
    骆深想了想:去看看吧。
    好好好好好江天一连串的说:到时候顺道接我啊!
    骆深点点头。
    他转头看向韩将宗,却发现后者也看着这处,俩人视线一碰,听韩将宗问:说什么呢?
    江天往后缩了缩,骆深上前邀请江太守:午饭快好了,爷爷不如吃过午饭再回去。
    吃顿饭也寻常,以前也没少吃。
    但是江太守犹豫的看向韩将宗。
    骆深随他一起看。
    韩将宗如今地位大不如从前,十分不硬气。略做停顿,跟着一起邀请:也不早了,不如吃过再走吧。
    好!江太守心花怒放的答应下来:好好好,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午饭过后骆深送江家人回去,然后径直去了粮食铺,忙完后才去牡丹楼。
    江天已经在了,见他走进来吃了一惊:唷,我以为你不来了。
    忙了点事。骆深说。
    他走到飘栏处,随手扔了几样值钱物件下去,才吐出来一口气。
    江天看着他:咋了?心情不佳?
    骆深摇摇头。
    江天想了想:是不是将军不乐意让你来这里啊?
    怎么讲?
    江天随意一耸肩:你看看每晚到牡丹楼里玩乐的那群人,有妻妾成群的,还有没成亲的,白日里个个一表人才,其实内里有一个好东西吗?
    骆深看着他。
    江天即刻摆手:不包括我!言毕他沉默想了想,然后说:也包括我,我流连花丛,不务正业,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对自己竟然有这么清晰的认知。
    骆深吃了一惊。
    江天叹了口气,总结道:所以将军不乐意你来,怕你学坏。
    骆深:我的产业,我总得看顾着吧。
    江天撇着嘴摇摇头:若是有千分之一的可能,谁愿意让自己的心上人奔波忙碌呢?
    有道理。
    骆深盯着楼下喧嚣的人群不语。
    他身处楼中,穿着金贵,人也贵气,与这里的繁花似锦十分匹配。
    但是他的心却不在这里。
    在骆家。
    在迎风阁。
    不是这样。骆深说。
    江天不由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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