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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法医小姐(GL)——酒暖春深(175)

    没、没、社区里三天两头就有人过来问问,上个月刚送了一袋子米还没吃完。
    倒了半天水壶空空如也,老人尴尬地放了下来。
    哦,早上烧的,喝完了,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师娘给你做好吃的。
    老人说着,复又打开了冰箱门,林厌留意到冰箱后面的电源并没有插。
    于是一打开,扑面而来了一股菜叶子腐烂了的味道。
    老人微怔,在塑料袋里翻检了半天:哦,都坏了,不能吃了,那我给你们下口面吧。
    宋余杭制止了她的动作:师母,别忙了,我们不饿。
    老人黯然地转过身子来:你瞧我这,记性越来越不好,对了,老赵呢,在里头好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溢出了一抹殷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宋余杭把人拉到了沙发上坐下,自己拿电热水壶烧了一壶热水,把开水瓶灌满。
    林厌把冰箱电源顺手插上了。
    好着呢,就是快入秋了,天气干燥,有些咳嗽。
    她话音未落,老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往里屋走。
    那我再给他找些厚衣服,你帮我捎给他。
    法院判决没下来之前,人关在看守所里,除了律师和办案人员一律不得会见,就算是家属也不行,更何况是这种大案要案。
    段城得以去见郑成睿也是上面的安排,为了他尽快说出真相。
    好。
    宋余杭应了,跟着她走进去。
    老人手略有些发抖,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抱出来了一大摞衣服。
    她对自己的日常生活不怎么上心,丢三落四的,却对赵俊峰的饮食起居如数家珍。
    唉,也不知道里面伙食好不好,他最喜欢吃我包的白菜猪肉馅的饺子了。
    这是几件秋衣,那年开物资交流会买的,广场里,二十块钱三件。
    老人一边说,似陷在了回忆里,唇角有了一丝笑意,挑出来放在一边。
    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审查完,还是带几件毛衣吧。
    还有这,单位发的大衣,我都给他洗得干干净净的。
    宋余杭留意到袖口几枚纽扣的颜色不太一样,应该是掉了老人又重新缝上去的。
    她心里一酸:师母,找个大袋子,我都给装起来吧。
    哎,好,好,在那衣柜下面的抽屉里,你瞅瞅有没有什么编织袋。
    老人说着,腾不出手来。
    宋余杭便走过去帮她翻找,编织袋没找到,却找到了一大堆病历、医学影像资料、各式各样的药瓶、胰岛素笔,塞了满满一抽屉。
    林厌抱臂倚在门边,看着她拿出了一张检验报告哆嗦着嘴唇:师娘,这是
    林厌把目光转向了老人,神色有些怜悯又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老人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继续为赵俊峰收拾着衣服:嗐,糖尿病呗,得了几十年了,医生说原本活不了这么多年的,但老赵不信,非要拉着我全国各个医院跑,还要打那个胰岛素针,一针几百块钱呢,天天打
    宋余杭捏紧了这报告单:什么时候查出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人没抬头,又为赵俊峰收拾了几件贴身穿的衣物。
    嗐,那都多久前的事了,你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有了,告诉你也是多一个人操心。
    宋余杭眼底迅速涌起了一大片雾气。
    后面她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她再也没能听清。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宋余杭执意带她去外面吃顿饭,老人不肯。
    我就在这,哪也不去,万一他回来了,得有个人给他开门。
    末了,老人家又握住她的手,追问。
    余杭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究竟犯了什么事儿,怎么审查这么久啊?
    她至今还不知道,赵俊峰已被批捕的消息,已经算是组织上对他网开一面了。
    宋余杭勉强撑起笑容:您再等等,再过阵子,我看能不能向上面申请,让您去看看他。
    老人眸中一喜,浑浊的目光顿时有了神采,把她们送到了门外,还像往常那样热情地招呼她。
    哎,好,好,余杭啊,下次再带着你朋友过来玩啊,那时候估计老赵也回来了,他还藏了一瓶五粮液,说要跟你一块喝,师母再给你做些好吃的。
    ***
    从省城回来后,两个人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宋余杭赋闲在家,林厌也不想再去上班,甚至有一段时间频繁做噩梦,一个从前并不恐惧任何血腥尸体的人,现在光是看见电视机上的恐怖画面都会浑身发抖,生理性厌恶。
    林又元和林舸死前的那一幕,总是在她眼前循环播放着。
    医生说她这样的情况只能好好养着,避免外界刺激。冯建国把青山别墅的钥匙还给了她,那里远离市中心,清净,又保留了两个人太多回忆,于是宋余杭便带着人搬了过去。
    秋天的阳光温和且不刺眼,温度也适宜,林厌搬了把躺椅坐在庭院里晒太阳。
    宋余杭在收拾苗圃里的植物,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指着一片空地道。
    林厌,这里种些什么啊?
    向日葵吧。
    林厌听见声音,微偏过头,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她。
    警官站在翻好的土地里,穿着件半旧的迷彩短袖,下摆扎进了同款作战裤里,削肩窄腰,身高腿长,脖子上还挂着条白毛巾,阳光洒在了她身上,衬着身后斜阳,青山掩映,愈发显得整个人英姿勃发。
    宋余杭一愣,又想起她从前院里院外都种着向日葵,难不成还有什么寓意不成吗?
    为什么是向日葵啊?
    林厌微眯起眸子笑,像只狡黠又轻挑的狐狸。
    不告诉你啊。
    宋余杭看着她窝在藤椅里,穿着件白色宽松的绒线衫,衬得肤色越发白了,这几个月养的人稍微有了点精神,一笑便好似一副上好的水墨画慢慢舒展了开来,眉梢眼角俱是情意。
    她心里一动,扔了锄头去旁边的水管下洗手,甩了甩水珠走到她身边,把手伸进她用来盖腿的薄毯里冰她。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嗯?
    林厌四下躲着,又被她激得咯咯直笑,好半天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四目相对。
    宋余杭看进她的瞳孔里去,那里面刻着她的倒影。
    初次见她的时候,那双眼睛写满了无数负面情绪,傲慢、鄙夷、无理、不屑、高高在上
    在后面的相处过程里,她也见识到了这双眼睛里的难过、不舍、伤心、绝望。
    其实林厌回来后,她有很多个日子也和她一样彻夜难眠,怎么说呢,总有一种虚无感,她怕这又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梦醒了,她就不在了。
    直到此刻,在这个静谧的秋日午后,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也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了爱意。
    宋余杭一直以为陪伴她是治愈她,原来也是在治愈自己啊。
    她在心底悄悄感慨。
    感觉之前因她不在而在心里生长出的那条裂缝,又严丝合缝地长好了。
    并且还要比从前更坚固些。
    她曾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好了的。
    宋余杭心里一热,伸手想抱她。
    林厌以为她要摸自己脑袋,自然而然地低下了头,却没想到会被人拥进怀里。
    她的下巴刚好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薄毯滑落,露出了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在家里她向来穿的清凉且单薄。
    还是赤足。
    宋余杭瞥一眼,不动声色把人抱了起来。
    外面凉,我们进屋。
    林厌还惦记着她的向日葵、阳光和藤椅。
    喂,哪里凉啦,明明很暖和
    宋余杭反手锁上了客厅门,并且拉上了窗帘,阳光缩在了地板一角。
    沙发更暖和。
    林厌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要在唔上面。
    一会她的嗓子有些哑:有力气就给你。
    第136章 青萍之末(4)
    判决书下来那天, 是一个寻常的周末。
    宋余杭教她做菜。
    林厌站在厨房里,阳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来,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按着红萝卜,正按照宋余杭教的方法,一板一眼地切着滚刀。
    习惯了手术刀的菲薄锋利, 拿起菜刀来略有些笨重,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得心应手。林厌额头稍稍渗出了一丝薄汗, 微微咬着唇, 一着急眼角就有些红了。
    宋余杭在旁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提心吊胆。
    要不,厌厌, 还是算了吧, 我来。
    林厌抬头,冷冷瞪了她一眼,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要你管, 我就要学。
    宋余杭扶额,不就是前几天去宋家吃饭,她不经意间夸了一句季景行做的饭菜好吃吗?
    林厌回来就惦记上了,不仅当天晚上没让她进卧室睡觉, 还不给她那啥,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把人摁上床, 林厌又故技重施,用巴柔制住她,眼罩、丝巾、手铐三件套。
    毕竟是她有错在先, 宋余杭半推半就,有苦难言,痛不欲生。
    那次过后,她以为这事就算了了,谁知道这才刚开始呢。
    宋余杭看着那雪亮的刀锋在她细弱的指尖上晃,就一阵头皮发麻。
    她咽了咽口水:厌厌,厌厌,要不我去买几只白鼠、兔子、山鸡回来给你练手?
    宋余杭是好心,林厌读懂的潜台词是:你不适合干这个,还是算了吧。
    林厌勃然大怒,刀一滑,案板上的红萝卜就飞了出去,掉进了水槽里。
    小心!
    宋余杭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起她的手看也没看就送进了嘴里,轻轻含着。
    指尖被温润的口腔包裹着,不仅不痛,反倒有一丝很奇妙的感觉。
    林厌抬眸看她。
    宋余杭一直垂着头,专注地替她舔舐伤口,额前碎发稍稍遮住了眼帘,神色又焦急又认真,仿佛她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绝症一样。
    没事吧?
    感受到了爱人的注视,宋余杭这才回过神来,放开她的手指,也没留意到底尝没尝出来血腥味,就要去给她拿创口贴。
    林厌把人拉住,唇角微微翘起了弧度,神情傲娇,语气微嗔。
    回来,不用了,我哪有那么脆弱。
    宋余杭茫然:啊?
    她晃了晃白皙的手指。
    看清楚,没伤口,真是的,自己舔了都没尝出来血腥味吗?刀快可是我收手更
    她话还未说完,宋余杭一直在瞅着她。
    那眼神盛满了柔情,又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真想学吗?
    林厌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嗯
    宋余杭回转身,抱住她腰,把人推到了灶台前,和她一起伸出双手洗手。
    她的手掌宽大,足以包裹住她。
    绵密的泡沫在掌心溢开,涂满了手心手背。
    林厌唇角逐渐浮起了愉悦的笑意。
    等她手上的泡沫清洗干净,宋余杭重新把案板放好,又取出了一根洗好的红萝卜。
    林厌先握着那刀,她就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另一只手也如法炮制。
    像这样,从这里切,不容易滑
    宋余杭手把手教她,一边说一边做,耐心、细致、又专注。
    林厌学的很认真,头也没抬,顺着她的力道切了一刀又一刀。
    是这样吗?
    窗外向日葵欣欣向荣。
    她的侧脸白皙如玉,隐约可见血管,唯独眼角上那一颗泪痣灼灼生艳。
    与其说是泪痣,倒不如说是卧底生涯留给她的伤疤。
    那是林厌自己拿铁丝烫上去的。
    为了能百分百伪装成裴锦红,为了行动成功,也为了自身安全,她牺牲了太多东西,包括自己从前引以为傲的容貌也做了微整。宋余杭再三强调,自己不介意这些,她仍是在出院前整回来了。
    当时的林厌坐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病号服,微微笑了笑,笑容是那么苍白无力。
    她是这么说的:从前我很不喜欢林厌这个身份,想尽办法也要逃离它,这是唯一一次,我这么渴望生活在阳光下,用林厌这个名字和你厮守一生。
    宋余杭心疼到无以复加,但也尊重她的任何决定,手术成功了,只是这个烫上去的疤,由于当时戳得太深了,伤口又有感染,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她看着看着,鬼使神差般地轻轻摸了一下,感受到指尖凹凸不平的触感,张了张嘴。
    疼吗?
    林厌以为她在问刚刚切到手指的事,头也没抬:没事,早就不疼了。
    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失了力道。
    她错愕抬头,就跌进了一双浅棕色的瞳仁里。
    自从卧底回来后,她总是用这种眼神来看她。
    宋余杭的眼睛会说话,盛满了星辰大海,林厌的一举一动,都会溢出爱来。
    她总有一种错觉,无论她要她去做什么,哪怕是去死,她也甘之如饴。
    林厌满心跳跃的都是欢喜,与此同时,她又有一种隐秘的慌张。
    自己何德何能配的上这样的爱呢?
    不是都说,好马配好鞍,保姆只能配保安吗?
    像自己这样满身淤泥的人,其实也配不上这样盛大且真挚的爱意。
    四目相对。
    宋余杭读懂了她的心思。
    没有什么能瞒过她的眼睛。
    她轻轻抚摸着那颗凸起来的伤疤,嗓音放得轻,因此有些哑。
    林厌,我们结婚吧,我想给你一个家。
    一个足以让她忘掉现在所有不安定的想法的家,仪式感倒还是其次的。
    她想让她有安全感,让这双眼睛不再惊,不再苦,不再哭,不再惊慌失措,不再妄自菲薄。
    她值得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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