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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法医小姐(GL)——酒暖春深(29)

    她松一口气:姐,我这边今天来了个案子,有新线索了,我得过去一趟,你和小唯去吃吧,要是吃完我也忙完了的话,我去接你们回家。
    她这么说,多半是忙不完的。
    季景行赶紧拒绝:不用不用,你去忙你的吧。
    她想了想还是加上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宋余杭微微一笑:好,改天补偿你们,请小唯吃大餐。
    挂了电话的季景行脸上明显有一丝失落,小唯坐在她身边的长椅上咬着棒冰,一脸天真:妈妈,姑姑不来吗?
    季景行回过头来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姑姑有事过不来呢,不过她说了,改天请小唯吃大餐。
    小孩子眼中一亮,大餐两个字明显冲淡了对姑姑的想念。
    她知道姑姑从不骗人,说带她去吃大餐就一定会带她去吃大餐,区别就是今天见和过几天见的区别罢了。
    季景行笑笑,拎起放在长椅上的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明显有些沉,她双手拎着,身子微微一晃,稳住了。
    来,小唯,挽着妈妈,我们去吃披萨。
    等宋余杭再走进来的时候,神色明显有几分焦急,她也没坐下而是站在床边道:我得走了。
    林厌懒懒道:会情人啊。
    什么有的没的,尸源找到了,我得过去一趟。
    一听是案子,林厌也精神了,准备掀被子下床:我也去
    你去什么去,听我的,不许去,躺下休息。宋余杭一把又把人按了回去,替她拉好被子,顺手把手掌盖上她的额头,然后心里一松。
    总算是退烧了。
    好不容易退烧,听医生的,再躺两天。
    两天,我哪能躺咳咳她话说的急就难免咳嗽起来,难受地俯下了身子。
    宋余杭替她轻轻拍着背顺气,从身后看就像是她环抱住了她一样。
    林厌拽住她的袖子:有有进展的话告诉我
    放心,你在这安心地躺两天,说不定两天之后我就破案了。
    虽然只是安慰之语,但林厌还是心里一松,拽着她的手失了力道,被人轻轻地放平躺在了床上。
    晚安。
    宋余杭把台灯扭到一个合适的亮度,轻手轻脚离去,替她阖上了门。
    第29章 遗憾
    宋队, 那就是死者家属。宋余杭急匆匆赶回来,甫一踏进办公室,方辛就拿文件夹掩着鼻子俯身贴了过来在她耳边道。
    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脱了鞋抠脚搓泥, 还不时从脚底板上撕下些死皮,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从碟子里抓了一大把瓜子嗑着,手边放着一杯茶水, 摇头晃脑看着墙上的电视。
    宋余杭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女人刚想发火她挡着电视了,见着她肩上的两道横杠, 知道这是个大官,遂又喜笑颜开来。
    哟, 女领导,有什么吩咐吗?
    姓宋, 叫我宋警官就好。一走近她身边一股铺天盖地的脚臭味,怪不得其他人都不愿意过来。
    宋余杭面不改色,从档案袋里拿出了照片:看看这是您女儿吗?
    案发现场尸体的惨状当然不可能给她看, 刑警拍下来的是女孩身上穿的衣服碎片和鞋子。
    呸呸。女人把瓜子壳吐在地上,抠完脚的手从她手里把照片接了过来。
    是, 是, 不过她不是我女儿, 我是她小姨。
    她手指戳着那照片, 脸上并无一丝悲伤之色:这衣服还是我穿剩下给她的呢,鞋子也是我从垃圾堆里
    在对面两位刑警的注视下,妇女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 我跟您说这些干嘛呢。
    家里还有其他亲人吗?坐在一旁的刑侦人员问道。
    女人摇摇头,又抓起瓜子嗑着:没啦没啦,我姐姐十来岁就出来打工遇着个负心汉,搞大了肚子就扔下她跑了,她熬了没多久生下娃儿就死了。
    孩子的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过你们?
    没有,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是我看我姐姐可怜,看她可怜,她还在吃奶的时候就跟着我了。
    说到这里,女人脸上才露出一丝愁容:我还指望着她念完初中就不上了出去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呢,怎么突然就
    女人长叹了一口气,把瓜子放回盘子里:警官啊,我听说人是碾死的,赔钱吗?赔多少钱啊?
    宋余杭面不改色,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我们不清楚,具体要看法院怎么判。
    就在这时,方辛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宋余杭点点头表示了然,转回来道:您侄女最近有轻生的念头吗?
    女人砸吧着瓜子:没吧,她也不太爱说话,有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说,不过我去他们学校开过几次家长会,老师说她成绩挺好的,没理由自杀啊。
    宋余杭的目光滑落到她脖子,隐在衣领里的一根项链:可以带我们去您家看一下吗?
    女人的脸上似有些不耐烦,但宋余杭话说的委婉,语气却是不容置噱。
    行吧,行吧,真麻烦,死了埋了把该赔给我们的钱赔了不就得了吗?弄这一大圈弯弯绕绕的。
    宋余杭也懒得跟她解释,几个刑侦人员跟她一起往出走,在身后窃窃私语。
    就这,搁我我也得自杀。
    自杀吗?
    宋余杭的思绪飘回了那天的天台上,她总觉得那个黑衣人和那封遗书并不是巧合。
    ***
    女人的家还在西城区最里边的村子,属于郊区里的郊区,水泥路只打到了村口,前两天刚下过雨,路面泥泞不堪,车轮陷进去抛了锚,一行人只好蹚着泥水往里走。
    住在这里的普遍都很穷,房子低矮,电线拉得高低错落,空气里漂浮着鸡屎和牛粪的味道。路边不时跑过两只饿得瘦骨嶙峋的流浪狗,远远地听见几声鸡叫,抹黑走了数十米才有一盏一闪一闪的路灯在苟延残喘,随时都会寿终正寝。
    昏黄的灯光下摆了一张黑漆漆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桌子,几个老汉围在一起打牌,抽烟袋的抽烟袋,吸卷烟的吸卷烟,几个半大小子就蹲在一边玩地上的泥巴,其中一个从地上捡起烟头抽了一口,顿时连声咳嗽起来。
    老汉们哄堂大笑。
    宋余杭的目光往过去一瞥,几个闲汉见有人来了,把桌上的闲散零钱把口袋里一收,咧开一嘴烟牙冲为首的女人笑。
    哟,秀珍呐,这是摊上啥事了,咋有警察跟着你呢?
    王秀珍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道:哎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能犯啥事呀,还不是我那倒霉侄女死了,唉,不过死了也好死了轻松,总好过活着受穷。
    段城气不过就要上前被方辛死死拉了回来:她她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还是人吗?
    方辛白了他一眼:咱们是来办案的,其他事少管。
    走过村口泥泞的小道,再往左拐绕过一个田坎,不远处就是王秀珍的家了。
    屋里亮着灯,门前栓着一条脏兮兮的土狗,一见有人过来立马狂吠了起来。
    宋余杭瞥一眼灯光:有人?
    王秀珍跑过去把狗牵好,推开了铁门:有,有,俺儿子在家学习呢。
    宋余杭跟着她迈过门槛:你丈夫呢?
    在省城做木工,不常回来,家里平时只有我、侄女和俺儿子在家。
    女人回头说着,大声喊了自己儿子的名字,让他把堂屋里的灯打开。
    他儿子穿着个汗衫,从旱厕里钻出来:妈,啥事啊?
    你个龟孙子,出来上厕所又不关屋里的灯!老娘拧不烂你的耳朵。说着就要去拧他的耳朵,男孩一边躲着,哎呦直叫。
    这有外人呢,您别叫人看笑话成吗?
    女人这才讪讪松了手,冲宋余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几位警官,里面坐里面坐。
    不用了,何苗的房间在哪?
    何苗就是本案中跳楼自杀惨遭车辆碾压的死者。
    女人脸上顿时闪过几丝不自然,在宋余杭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把他们往屋里引。
    堂屋不大,左右两间各有一间大卧室,是夫妻俩的居住,右边是儿子的房间,堂屋走到底,女人推开了一扇木门,灰尘簌簌落了下来。
    方辛捂着嘴咳嗽,扑开迎面而来的飞灰,这才看清这是一间不到8平米的杂物间,堆满了陈芝麻烂谷子,以及储藏了一些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蔬菜,发出一股霉味。
    屋子中间摆了张高架床,下面铺了一些灰不拉几的被褥,上面则也摆满了东西。
    床前放着一张小矮几,女主人摊开的作业还没写完,地上散落了一些书本纸张。
    宋余杭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干活。
    技侦纷纷忙碌开来,方辛从枕头上捻起了几根头发放进了证物袋里,抬手把枕头挪开的时候,一只黑黝黝的虫子飞快爬了出来没入床缝的黑暗里。
    要不是宋余杭还在这镇场子,方辛嗷地一嗓子就能嚎出来,被那硕大的蟑螂吓得脸色发白。
    段城也恶心得不轻:这这地方怎么住人啊。
    女人站在门口看他们忙活,从市局出来之前还不忘抓了一把瓜子放进兜里,嚼得咯嘣作响。
    嗐,这有啥不能住的呀,我小时候还住在牛棚呢,再说了,苗苗她哥就要高考了,总不能再住在一起多分心呀。
    再住在一起这几个字让宋余杭留了心,她停下手中的动作:麻烦叫你儿子来一趟,我们有点事问他。
    行行行,那你们快点啊,我儿子还要学习呢。
    段城捅捅郑成睿:哎,这对侄女和亲儿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侄女学习好初中毕业就不让人家上学了,儿子我看那样肥头大耳的就不是什么学习的料。
    郑成睿推推眼镜,只听见了肥头大耳的四个字,目光看过来,段城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哥,哥息怒,我不是说你哈。
    5月31号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宋余杭负责询问,旁边的办案人员做着笔录。
    在在家学习呢。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
    有谁能证明吗?
    女人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哎呦,我说警官您这话什么意思,苗苗不是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吗?又关我儿子什么事,真是。
    宋余杭看她一眼,目光如炬:例行公事而已。
    我我妈在。男孩有些腼腆,收拾得倒是比他妈妈干净得多。
    她晚上七点多打完牌回来,就一直没再出去过,我也在家学习呢,她晚上还给了做了夜宵。
    其他人还想进一步询问的时候,宋余杭止住了话头:方辛,提取一下他的DNA样本。
    方辛应声而来,从勘查箱里拿出采集唾液的试纸示意他含一下,男孩没有过多犹豫,含完然后递给她。
    方辛接过来小心地做好标记,才放进证物袋里。
    宋余杭复又低头走进了房间里,打着手电从地上捡起来一个作业本,草草翻了几页,只见是密密麻麻的数学题以及夹杂着几个简单的卡通图案,画着一只鲸鱼,像是少女课上画的随笔。
    她把作业本交给方辛:拿回去做一下笔迹鉴定。
    几个人看完房间,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乡间小路往出来走。
    方辛还是有些疑惑,因为那个残缺的胚胎组织DNA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在基因库里并没有找到匹配的序列。
    这就意味着,女孩身边的所有人都可能是侵犯她,造成她自杀的元凶。
    她想着就把这话问了出来,宋余杭微微一笑:没有作案时间,留意到那两行车辙印了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仅容一辆客车通过的乡间小路上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车辙印。
    她也是痕迹鉴定专家:这是
    对,大巴车的痕迹,这么烂的路我们警车因为底盘低开不进来,但是大巴车可以。刚路过村口的时候,我留意到那边有个破旧的公交车站牌,上面写着进城的末班车是晚上六点。王家没有交通工具,我们从市局开过来也要两个多小时,他们不可能光凭一双腿就走那么远。虽然也有可能问别人借,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我们只要肯下功夫询问,肯定能问出来。
    方辛恍然大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宋余杭看了一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十五分,她转过身来道:好了,现在两人一组分散开来走访一下周边群众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
    您好,江城市公安局,您见过这个人吗?
    她最近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她有没有跟您说过自己不想活了之类的话?
    她平时性格如何,有没有轻生的念头?
    十来个刑警分成了数组,挨家挨户敲门问遍了大大小小几十户农户,一直到更深露重,月上梢头才回到了村口。
    宋余杭是最后一个回来的,露水打湿了裤腿,制服外套也脱了拿在手里,露出小臂结实的肌肉。
    今晚不回市局,警车里已经鼾声四起。
    她打开天窗,躺在座椅上,仰头望着万千星河,在广袤的宇宙面前,个体的孤独总是会被无限放大。
    她看着看着就生出了一种和天地融为一体的错觉,在温柔的晚风吹拂下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总算有了一丝松懈,以至于在宇宙星辰的温柔里慢慢阖上了眼睛。
    直到天光大亮。
    ***
    林厌轻手轻脚下了床,把被子回复到原状,三下五除二脱了病号服换上自己的常服,捋了捋蓬松的卷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马尾,拎起自己的包踩上平底鞋悄咪咪溜着墙根往出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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