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太贪心了。
    既想继续留在盛齐身边看着他，又想让他每天开心。
    两人之前的相处模式就是用《合约结婚协议》搭了一条无形的线，不管再怎么激动或心悸，都会顾忌着有一条线在这里，没有人越雷池一步。
    但是现在盛齐率先迈出了这条线，告诉他：只有你和我在一起我才会开心。
    这让什么都想要的霍砚执彻底陷入了两难当中，每天都在水深火热的挣扎。
    要是盛齐不是明星就好了。
    可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偶像，当初霍砚执也不会答应这场联姻。
    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一样，每一环节都牵扯着后面的结果。
    一下子想太多，各种复杂的心绪在霍砚执的脑海中打着架，他外套都没有顾得上脱，就倒在床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睡得迷糊糊的时候，霍砚执感觉有人在敲门。
    但是他实在太久没有睡个踏实的好觉了，几度挣扎着起身去开门都没有成功。
    一觉醒来。
    霍砚执睁眼就是一片黑。
    窗外映着点对面楼的灯火，依稀能看清室内的一点布置。
    他睡眼朦胧，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通讯器看了眼时间，发现他竟直接从下午睡到了晚上。
    通讯器上躺着数十条留言，有节目组发来的聚餐通知，也有不知道从哪里问来他号码的苏溪里发来各种不痛不痒的消息。
    霍砚执直接略过苏溪里的消息，把节目组的聚餐通知扫了一遍，发现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他们说的聚餐时间了。
    时间匆忙，下面的内容霍砚执没再细看，从床上爬起来，草草地洗漱了一番就下了楼。
    聚餐的地点就在他们楼下的酒店餐厅。
    因为没有细看节目组的通知内容，一直走到餐厅，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时，霍砚执才反应过来这个聚餐不止是刚才车里的那些科研人士。
    霍砚执随意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对万钟青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来又看了一遍内容。
    上面说这一次聚餐是为了让科学家们和明星们先熟悉一下，明天录节目的时候好显得不那么生疏。有自己看中的科学家或者明星可以先熟络一下，口头组个队。
    估计是怕明天录节目的时候起争执，所以让大家提前组好队。
    霍砚执看完通知内容后，再抬头看，发现这一桌基本都坐满了，不远处的苏嘉景认出他来，先是有点惊讶，随即朝他笑了笑。
    除了盛齐。
    霍砚执心底有些担心，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沉默地听着坐在正中心的节目组导演活跃气氛：我叫后勤提前做好了座位卡放在大家面前，方便大家熟悉。今天这一桌呢，大家都随意一点，主要是为了明天录节目不那么尴尬。
    有个工作人员说：导演，盛齐还没来。
    导演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他助理和我请过假了，他的病还没好，今晚医生去给他输液。没事，大家先吃。
    说完，他视线扫过座位上的名字，先和万钟青寒暄了几句，然后就转向霍砚执的方向：这位就是霍博？久仰大名，没想到真人这么年轻。听说霍博行事低调，之前谢绝了各种军事专访的邀请。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愿意来参加我们这种节目，这真的让我们整个节目都蓬荜生辉。
    他举起盛满了酒水的杯子：霍博，我敬你一杯。
    霍砚执看了眼自己空着的杯子，刚要往里倒点酒，一旁的苏溪里已经先他一步，帮他倒了一些茶水进去，笑着道：霍博今天身体一直不太舒服，我看他还吃了药，可能不方便喝酒。
    导演被当众驳了面子，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但还是维持着脸上那副随和的笑意。
    霍砚执这才注意到苏溪里不知道什么进来了，还选了他旁边的座位。
    这人从见到霍砚执开始就一直一副熟稔的姿态，还借着各种让人无法正面回绝的话题拉着霍砚执闲聊。
    这种过分热情的样子让霍砚执心底感到一股不自在，微微往苏溪里的反方向移了点凳子，拉开了些距离。
    他自顾自地往自己杯子里盛了点酒：不用，谢谢苏博好意，这点酒我能喝。
    导演被霍砚执这一动作给取悦到，笑着一饮而尽。
    待导演把一圈人都敬完后，就示意：大家随意活动吧，不用拘谨。
    他这话一出，从刚才开始就蠢蠢欲动的一干人瞬间起了身，找到自己想拉拢的人敬酒。
    有奔着自己心仪偶像去的科学家，也有明星提前看中和自己音乐主题相关的科学家过去请教的。
    场面一时间变得热闹起来，几乎没有几个人坐在原位上。
    唯独霍砚执没有动，安静地吃着碗里的菜。
    即使这样，场上除了万钟青以外的明星还是都过来敬了一杯霍砚执的酒，朝他抛着橄榄枝。
    对这个结果霍砚执也不感到意外，毕竟他是这里科研成就最高的一个人。
    对这些明星来说，霍砚执联邦最年轻的机甲科学家，年纪轻轻就能拿那么多奖，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一和他合作，自身作品的逼格也能跟着抬上不少，还能蹭一波霍砚执的热度。
    不管以后霍砚执再发表多少惹人瞩目的作品，自己都是唯一和他合作过的娱乐圈歌手，足够吹上半辈子。
    这波操作稳赚不亏。
    霍砚执只喝酒不说话，对于大家投来的橄榄枝都委婉地谢绝了。
    最好的马自然是要配最好的马鞍，大家对于这个道理倒也都理解，并且把视线投向一直没有过来敬酒的万钟青。
    他是这里技巧最好的歌手，看来霍砚执是在等他。
    万钟青也这么想。
    他心想，这个小朋友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业务能力，服气了。
    这么想着，万钟青笑眯眯地端着一杯酒走到霍砚执面前，刚要说话，门打开了
    盛齐的脸色比霍砚执下午见到的时候还要苍白上不少，看样子回去后并没有得到妥善的休养。
    他在小赵的搀扶下走进来。
    小赵环视了一圈：齐哥，我去叫服务员加把椅子。我看导演那边比较宽松，加那吧？
    盛齐重重地咳了一声：不用。
    啊？那加哪里。
    盛齐看着坐在霍砚执旁边一直帮他夹菜的苏溪里，又看了眼站在霍砚执面前笑着敬酒的万钟青，眉头全都拧在了一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指着霍砚执旁边的方向。
    加在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早！！夸我=3=
    （会越来越甜越来越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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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隐约中听到熟悉的声音, 霍砚执心里下意识一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一旁传来凳子的落座声。
    刚才霍砚执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另一侧挪，导致他和苏溪里的座位间还有很大的空白处, 坐一个人绰绰有余。
    霍砚执还在恍神间, 一道红色身影蓦地坐在了刚才放下的凳子上。
    盛齐身上萦绕着一缕淡淡的药味, 伴随着包厢外的凉风而来，直直地吹进霍砚执的鼻子里, 把他吹得清醒不少, 攥着酒杯的手也是一紧。
    很快, 服务员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放在盛齐前, 临时加座完成。
    突然多了个大活人伫在中间, 这个时候苏溪里再给霍砚执夹菜，不但不方便, 还会显得太刻意。苏溪里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变，很快又恢复成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笑意，收回自己的筷子。
    盛齐垂着眼，看着摆在他面前瓷白色的碟盘, 想起刚才看见的画面。
    虽然知道以霍砚执的才华和能力，不管在哪都能受人追捧，但真正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他的心底还是和喝了一大缸子陈年老醋般, 止不住地冒酸气。
    特别是眼前这位
    苏溪里。
    盛齐看了眼那人的座位卡，记下了这个名字。他又瞄了眼摆在霍砚执面前的碗，里面夹着的菜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虽然看着没有被霍砚执动过，但他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
    看着苏溪里的这个殷勤劲，和自己那晚找拙劣借口给霍砚执打电话的行为简直如出一辙，怀抱着和苏溪里同样心思的盛齐，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人的想法。
    这一刻，盛齐甚至开始庆幸，霍砚执平日处事木讷而又沉默，不然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可不止一个苏溪里。
    盛齐的到来让整个包厢都静了静，坐在主位的导演笑着关心道：盛齐，你感冒好点没，怎么不在房间里多休息休息？
    盛齐刚才趁小赵不注意把药都倒了，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动作迟缓地往自己面前的空碗里夹着菜，回道：好了些，怕传染你们，就不过去敬酒了。
    他声音沙哑，听着说话都有些费劲。
    众人见他这样，都表示理解，让他吃完就早点回去休息。
    只有一直用余光注意这边的霍砚执皱了皱眉，怎么感觉盛齐的声音比下午听着还要严重了不少？
    他正想着，万钟青的酒杯已经碰了过来。
    刚才盛齐的加座行为让万钟青有过一瞬的犹豫，要不要继续敬霍砚执这杯酒。
    毕竟之前在楼道里，霍砚执句句话都像是在维护盛齐。
    但过了会儿，万钟青又重新举起了酒杯。
    导演组或许是觉得个人战更有看头，临时改变了赛制，把前面半数的场次都改成了个人战，并且重新制作了淘汰制的积分规则。
    前面几场相加的积分排在后三名的，将不能参加收官战的录制。
    这下子，那些初次评级在上位圈的歌手都变得激动起来，铆足着劲想趁个人战的时候刷一下自己的积分。
    而初次评级排在最末的盛齐，是他们谁都没有警惕过的对手。
    谁想第二场的时候，这位他们谁都没放在心上的对手不知从哪拿出了一首制作精良、旋律动人的原创歌曲，朝赛场投了个王炸，直接从倒数第一名逆袭到了第一名。
    这种充满戏剧性的结果是节目组喜闻乐见的，第三场对准盛齐的机位瞬间多了数十个。拍摄时都能给到盛齐这个待遇，剪辑时给到的份量自然也不用再想。
    就在所有人都把盛齐当作一匹黑马、各种防备的时候，他又再次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跌回了最后一名。
    可谓起起伏伏，大起大落。
    不过按照这个规律，大家都在想，盛齐是不是第四场又要杀回第一来了？更何况第四场已经允许歌手自由组队，有盛齐那位写什么红什么的青梅竹马在，应该能带着他再次杀出重围。
    但是盛齐没有。
    再次出现在台上的他，似乎并没有从上一场的阴影中走出来，状态反而显得更差了。他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打击，眼眶通红像是好几夜没睡着，声音也是沙哑的，在台上几次破音。
    这个水准连他出道时的标准都没到。
    即使有苏嘉景这位高手在拖着他，也没能给他挽回多少，甚至有评委直言道，这个分是打给苏嘉景的，要是还是个人战，盛齐一分都拿不到。
    至此，盛齐的排名彻底跌了下去，在被淘汰的边缘行走着。
    想到这里，万钟青又有了自信。拖盛齐的福，他最强劲的一个对手苏嘉景，已经跌到了第二名，他现在是场上积分最高的选手。
    和他合作也意味着能获得最大程度的曝光和宣传力度，对霍砚执的科研事业也能助力不少，他不太相信霍砚执会愿望放弃这么大的利益诱惑而去选择一个已经跌到谷底的盛齐。
    无比自信的万钟青没有想到的是，霍砚执既不缺曝光，也不缺科研助力。
    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他想来看看盛齐好不好。
    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再熬夜，有没有在竞演上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实力
    目前看来，全都没有。
    霍砚执眸光忽明忽暗，对于万钟青敬来的酒，一口喝了下去，没有再当众驳他面子。但是对于万钟青语气里带着试探意味的邀约，霍砚执则是一句没松口，权当没听懂话里的意思。
    万钟青看霍砚执和块硬石头一样，软硬不吃，啃了半天都没动静，知道他估计没意向和自己合作，也来了点傲气，直接又去敬了一旁的苏溪里。
    万钟青走后，霍砚执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他本来就疲于周旋这些人际往来，也特别讨厌说一些自己并不情愿的话。比起在这里喝上半小时酒，他倒更愿意用做三天实验来换。
    就比如这一晚上，这么多人来敬酒，霍砚执从进来到现在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满肚子都装着酒。
    他极少喝酒，也不懂什么躲酒的技巧，对敬来的每一杯都是实打实地吞了下去。
    进行到这个时候，霍砚执脑海里已经晕晕乎乎的，有了点醉意。他清冷俊朗的面庞不可抑制地泛起了红色，耳根也跟着烧了点红色，即使这样，他的神色仍显得有些冷淡。
    冷淡而又干净。
    像雪山顶峰的青松，有自己独特的气质。
    突然，一碗夹满了自己爱吃的菜的白瓷碗被放在霍砚执面前。
    霍砚执顿了顿，下意识看向身旁那人。
    但身旁那人并不看他，自顾自地又叫服务员拿了个碗过来。
    别扭而又笨拙的示好。
    霍砚执心底一热，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夹着盛齐给自己挑的菜。对于一旁摆着那碗被山珍海味堆成小山的碗，霍砚执看也没看。
    看见这一幕的苏溪里眼睛微眯了一下，眸光里闪过一丝火花。
    酒过半巡，桌上的菜也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导演大手一挥，让工作人员给每个人都发了张纸，笑着道：刚才喝着酒，想到个新奇的玩法。
    对于他时不时冒出来的新脑洞，在座的都早已习惯，知道他这是又准备改节目流程了，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但这个导演确实是做综艺的一把手，经过他点拨的综艺永远能保持收视率第一并远超第二的好成绩，只要不太侵害自己的个人利益，大家对于他的改动都是比较赞成的。
    哎，你们这样我很没劲嘛。导演又笑了笑，朝几个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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