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却没接，坏坏地一笑：你查我倒是查得蛮清楚，可你也该知道，我是直接受命于总警署的。
    陆小凤也不反驳，笑眯眯地取出一纸红头公文。
    十一瞬间傻眼，公文上明明白白写着，萧十一郎，原风城总警署警员，警号1173，现抽调至北区分局重案组协助工作，为期一年，即刻生效。
    第28章
    十一攥着那张便签， 一步一步挪出陆小凤的办公室，心里就算有一万分不服气，也不得不面对陆小凤已经成了自己顶头上司的现实。
    重案组办公室里， 还有两个警员等下， 见陆小凤走出来， 忙上前报告， 陆哥，韦小宝带了弟兄来找萧十一郎， 被一伙人拦在楼下了。
    十一凑在窗户边往楼下看了一眼，突然露出笑容，陆警官，有人在你场子里闹事哦。
    陆小凤也凑过来，见警局门口的广场上， 竟然有一伙人在追逐斗殴，看穿着显然都是些混混， 小宝哥穿着显眼的红色背心，正在混战中浑水摸鱼。
    陆小凤也笑了笑，伸手勾住十一的脖子，半强制地把他推攮着进了电梯。
    喂喂喂， 陆警官， 你干嘛？
    我送你去立功。
    这就不用了吧。
    去吧，这样你以后好办事。
    电梯停到一楼，陆小凤就一把把十一推到警局门口正在混战的广场里。
    十一踉跄两步，直接落到小宝哥面前， 一根手腕粗的棍子正当头砸向小宝哥， 十一来不及避让，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 刚好替小宝哥挡住了这结结实实的一棍，右小臂立马青了一大块，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小宝哥吃了一惊，急忙扶住十一，怎么样？
    十一护住自己的右臂，一脚踢翻正要冲上来的一个瘦猴似的小混混，从牙缝里气急败坏地嗞出句话，宝哥，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
    小宝哥边躲避攻击边回答：隔壁跟我有仇的。
    见十一表现得差不多了，陆小凤才带着两个警员冲出来，一众小混混看到警察来拿人，不敢继续，瞬间做鸟兽散，各逃东西了。
    小宝哥也急匆匆拉着十一钻进了车，自己亲自驾驶，一脚油门，冲上了公路。
    两人开着小宝哥的jeep自由人，顺着公路开出一段路，心情才渐渐平复。
    警察有没有为难你？小宝哥目视前方，关切地问。
    十一摆摆手，咧嘴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揣了脚垃圾桶，被警察看到，非说我毁坏公物，我甩了沓钱在他们面前，没话说了。
    小宝哥笑道：上次因为阿命的事情，估计北区分局姓陆的嫉恨上你了。虽然现在他们抓到了阿命，我们两的协查通告也撤了，但你还是得小心点。
    十一想了想，阿命的事情，宝哥你准备怎么做？
    韦小宝用右拳捶了捶脑门，无奈道：我能怎么办，救了他一次我仁至义尽了。
    双儿姐那边呢？
    她倒是一直来找我，但我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先走着看吧。她又不是不知道，阿命做事向来我行我素，但双儿对我有恩......他顿了顿，算了算了，不提这件事了，你手怎么样？
    提到手臂，痛感好像明显起来，十一倒抽了口凉气，挺疼的。
    小宝哥瞥了一眼他青了一大块的右臂，猛地一拉方向盘，走，先送你上医院。
    要去就去第一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刚刚已经过去了啊，去下一家吧，我知道前面有家很好的骨科医院，肯定给你治得舒舒坦坦的。
    不不不，宝哥，调头，就去那家。
    小宝哥奇怪地看了十一一眼，为什么非去人民医院？
    十一嬉皮笑脸地道：人民医院有个超好看的医生。
    小宝哥大笑着点了一脚刹车，快速地拨转方向盘，好你个十一，小心我回去告诉君君啊。
    十一赶紧伏低做小，宝哥，你怎么能打小报告，况且，说实话，我跟君君真的没什么。
    你对她没什么？可她对你有什么啊，天天人前人后的十一哥哥。
    强扭的瓜不甜。
    车子停稳在人民医院的正门口，十一先下了车，小宝哥把车开去停车场。
    十一端着手臂，晃悠着进了医院大厅，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四下里扫了几圈，最后选定了急诊区，也不找医生看，往急诊室门前的救护床上一躺。
    一个圆脸的小护士走过来，这位先生，你是哪里不舒服？
    十一安安稳稳地躺平，我是患者，请你们VIP病区的连医生来帮我看一下吧。
    哈？小护士显然没见过这样的患者，一脸懵地半天没反应。
    十一正准备继续解释一下，连医生大名连城璧，身高180，体重65，还没来得及开口，侧面就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找我？
    然后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十一侧过头，看见连医生正从急诊室里走出来。
    他穿着白大褂，露出里面浅黄色衬衫整齐的袖子和领口，五官俊朗，黑亮的头发打理得很柔顺，每一根都是那么服帖，胳膊下夹着一只蓝色的文件夹，走到十一躺的救护床旁，居高临下地俯视十一，神色平静，眼神却因为很深沉而显得复杂，仿佛有很多情绪，又仿佛毫无情绪。
    萧十一郎？怎么又是你？连医生淡淡地开口，我现在不在VIP病区了。
    十一一个仰卧起身，坐在救护床上，动作敏捷得不要不要的，你在急诊？
    连医生点了下头，视线从十一的脚部移动上来，最后落在右小臂上，这次换手了？
    十一忙配合地哎呀了几声，大概是断了！
    连医生微微躬腰，小心地抬起十一的受伤的右手，稍稍转动，又用右手的两根手指在发青地地方轻轻按压，然后打开文件夹，摘下别在封面上的中性笔，在纸上唰唰地写了两笔，目不斜视地问：名字？
    萧十一郎，你不是知道么？
    哪里不舒服？
    我被手腕粗的木棍打了。
    十一这句话说完，连城璧果然丢过来一个怀疑的眼神，但他只是继续问：打哪里了？
    右臂。
    你右臂没什么大碍，喷点云南白药就好了。
    摔，又是云南白药，会不会太敷衍了！
    连医生合起文件夹，作势要走。
    十一忙大声又做作地哼了起来，哎呀，哎呀，不行，不只手臂，我腰好像也受伤了，特别痛，就肾区位置，还有腿，脚踝，那脖子也不太舒服......
    十一还准备就自己的各种不适症状从头到脚轮一遍，被一根修长的手指猝不及防地压在了唇上，连带剩下的喋喋不休都一并吞回了喉咙。
    连医生移开手指，在十一眼前摆了摆，示意停止，神情认真地问：你到底要干嘛？
    十一热着脸，硬着头皮说道：我没干嘛，就是想好好检查检查。
    连城璧的眉梢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皱了起来，神情复杂地盯了他几秒，最后终于平平静静地开口：好，我去给你开血检、尿检、全身CT，B超，心电图等二十四项大检查。
    没，我不要啊，我要你给我检查。十一还想垂死挣扎，连城璧已经走进了急诊室。
    这时，小宝哥刚好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十一，怎么样，手没事吧？
    十一摇摇头，喷点药就好。
    小宝哥眼睛四处乱转，你看中的好看医生呢？
    十一托着右臂，深深叹气，冰山美人，难。紧接着，就像突然看到了猎物的老鹰，眼神在一瞬间又锐利起来，继而在唇角浮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不过，我有信心，这个美人，我追定了。
    *
    哈啊十一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点亮手机，已经凌晨一点，急诊的病人还很多，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修长身影依旧在急诊室里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小宝哥虽然很想看看十一口中的好看的医生，但为了不影响他的追美计划，忍痛离开了。
    十一从赖了半晚的救护床上跳下来，走到自动售货机前买了瓶冰红茶，趁着连医生从病人堆里出来去病房查看的间隙，把冰红茶递到了连医生眼前，我看你忙了一晚上，连口水都没喝。
    连城璧的视线从手中的文件夹上抬起，在十一略带笑意的脸上转了一圈，平平淡淡地道了声谢谢。他很领情地接过来一拧，发现是开好的，握在瓶盖上的手顿了顿，还是顺势喝了一口，重新盖好盖子放进白大褂的口袋。
    十一往救护床上一坐，看着连医生重新变得忙碌的身影，露出个极灿烂微笑......
    继续又困又饿的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连城璧换班，十一振作精神，一脸谄媚地凑过去，连医生，等了你一晚上，赏个脸，一起去吃个宵夜呗。
    连城璧停下正在脱白大褂的手，表情有些绷不住，略显为难地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可以跟我直说么？家里有人需要插队住院？想看常年满号的专家医生？你不用这样，其实，只要我能帮的，一定会尽力。
    十一：......
    我真的就是想请你吃顿饭，报答你帮我的这两次。
    连城璧微微一笑，脱下白大褂，在衣架上挂好，那走吧。
    一起吃宵夜成就get！
    十一开着连城璧的车，飞驰在城市深夜空寂的街道上，连医生忙了大半晚上，略显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十一怕他睡着了，没话找话：做医生挺累哈。
    连城璧也没睁眼，还好吧，习惯了。
    要是急诊太累，你还是回VIP病区吧。
    急诊的老主任年纪大了，这边是累，但总要有人干。连城璧睁眼，在十一身上定了几秒，你呢？你是干嘛的？怎么不是脚瘸就是手断呢？
    十一调皮地咧嘴一笑，你猜。
    连医生勾了勾唇角，你这个样子，看着也不像什么正经人。
    你眼光真好，我真的。十一顿住话头，右手扶稳方向盘，左手对他竖了竖大拇指，全身上下没一点正经，你要小心咯。
    连城璧略无奈地摇着头，眼底的笑意却好像更深了几分。
    十一以医生需要注意身体为理由，带连医生吃了顿养生暖心的海鲜粥后，又以连医生治病很累不适合开车为由，强行送连医生回家。
    连医生家位于城北的无垢山庄小区，十一把车开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时，已接近凌晨五点。熄了火，车里安静下来，车顶上的阅读灯散发着微弱的黄光。
    连城璧揉了揉额角，笑道：今晚上谢谢你的宵夜了，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干嘛的？
    十一稍稍凑近连城璧，笑容有些得意，你干嘛这么执着地问我？
    连城璧认真地摇了摇头，想多了解你一点而已。
    十一绽开笑容，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了解。
    连医生礼貌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不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十一开门下车，把车钥匙丢出个完美抛物线，准确地落在连医生手里，然后转身往停车场的出口走，准备最后给他留下个引人遐想的帅气背影。
    还没走到电梯口，听到身后传来连城璧低低的一声惊呼，紧接着东西摔落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尖锐响起。
    十一猝然回身，见到连城璧呆愣愣地站在停车场里的快递柜前，来不及多想，冲过去一看，见连城璧抓着一个快递纸盒，面色发白地看向地面。
    地上摔着两块彩色的东西，还飞溅出一片鲜红的血迹，十一蹲下查看，发现竟是一辆儿童塑料玩具小汽车，被暴力地破坏成两半，像龇牙咧嘴的怪兽，衬着鲜红的血迹，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和可怖。
    连城璧呆滞地摊开手，手心潮湿粘腻。
    十一也不多说，撩起T恤的下摆，替他擦拭掌心沾染的血迹，这是你的包裹？是谁恶作剧么？
    我不知道，我没买东西，接到短信说有包裹在快递柜，就打开了，没想到了是这样，等等。连医生伸手挡了一下，抬起手看向指尖一点红色血迹上，搓了搓，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气味，肯定地说道：这不是血，是食用红色素加蜂蜜，要是血，早就凝固了。
    十一把脑袋凑过来看，突然伸出舌头就着他指尖舔了舔，连城璧受惊似的，忽一下收回手。
    十一若无其事地笑道：果然是蜂蜜，甜甜的，还不错。说完，抬起头笑了笑。
    他眼睛很大，又深刻，笑起来时带几分得意的意味，就像一只得到得到主人奖励的小狼狗。
    连城璧稍稍错开目光，应该是恶作剧，我这就去把它丢了。他蹲下身子，把两块破碎的玩具车捡回快递盒里，正准备丢进垃圾桶。
    别！被十一伸手拦住，给我。
    连城璧没有阻止他从自己手里接过纸盒，只是问：这东西看起来不太好，你要做什么？
    我这人命硬，鬼神不侵，帮你拿着安全，对了，把你手机号给我。
    嗯？连城璧疑惑地看了一眼，还是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几秒之后，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这是我号码，有事打给我，你自己小心点。
    连城璧眼眸深沉，看着十一把盒子夹在腋下走去了停车场出口。
    十一出了无垢山庄小区，天已大亮，正准备拦个taxi，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是小宝哥打来，喂，你小子昨晚上全垒打了？都八点了还没见你回来。
    宝哥你不要乱说，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呀，这次这么认真？
    我哪次不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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